《我的兄长我的父》第52章


“嗡——”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猛地一震!颜绪突然跳起来,路平的!
颜绪也不顾下属们惊异的眼神,让副总主持会议,便飞也似的奔出会议室,奔到了一个空的杂货间。
那短信上写着:小先生,结果出来了。
颜绪迫不及待的翻出路平的电话号码想要打过去,然而此时此刻他却陡然犹豫起来。
结果充其量不过三个:第一,他跟颜开平有血缘关系,他还是自己的二哥,江信恪在骗他;第二,他跟颜开平确实没有血缘关系,江信恪就他妈的是个变态;第三……第三个……
颜绪的心沉到谷底。
如果颜开平,是自己的父亲呢?
颜绪的手抖了几抖,几乎握不住电话。
如果他是自己的父亲,那可真的是,造化弄人了。
不不,他想,怎么会呢?颜开平怎么会是自己父亲呢?这太可怕了,对,太可怕了……
他在杂物间里胡乱的走着。
“太可怕了。”他喃喃地道。
——但也未必是那样可怕。
突然一个声音又钻进他的脑海。这道声音似乎是暧昧无比,却又清亮无比,好像在纸窗上为他划开了一道细细的缝,让外界的阳光透进来。
他被这亮光刺得有些头晕目眩。他还有些懵懵懂懂,稀里糊涂。他只好先捂住眼,才有了一丝安全感。
就在颜绪胡思乱想的时候,路平却将电话打了过来。
颜绪紧张到双手冰冷,呼吸也困难,他打开了窗。外界湿润又温暖的空气扑进来,纷杂的人间嘈杂也扑了进来。
他犹豫了一番,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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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先生,”路平在遥远的那边捏着装有鉴定报告的纸袋,“您需要我现在就告知您结果,还是您想亲自看?”
颜绪犹豫了一下,鼓膜因为巨大的心跳声而发出砰砰的闷响:“我现在就要知道结果。”
“好的!”那边传来哗啦啦打开纸袋的碎响,“鉴定结果是……”
公司正背面是一个巨大的足球场,颜绪看到一对父子正在踢球。那孩子很小,大概只有两三岁,穿着过大的足球背心,跑起来还摇摇摆摆,跌跌撞撞,但已经会将球踢给自己年轻的爸爸了。
那位年轻的爸爸接过球,慢慢带着它围着自己的儿子转圈,他一边踢一边对儿子说着什么,似乎在教导他应该怎么做。儿子很兴奋,他张开双手撒了欢的追着自己父亲跑,一边跑一边兴奋的喊叫,却不小心摔倒在草地上。爸爸显得坏极了,他不仅没有去扶儿子,反而笑得前仰后合。儿子也不以为意,飞快的爬起来抱住了爸爸的大腿。那男人顺势将儿子抱起来,放上自己的肩头。他们走到球门面前,将球端端正正的放好。爸爸将儿子放下来,他站在孩子背后握住他的双肩,指着大门说了些什么,最后还鼓励似的拍了拍他幼小的肩头。那孩子用尽力气,向着球门用力的踢了一脚——那球缓缓的滚了进去!
最兴奋的莫过于那父亲,高举了双手“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像比赛场上进了球的英雄。孩子一边笑一边跳上他的身体,父子两个在草地上打滚,疯癫嬉闹。
颜绪抓紧了手中的电话,像是不堪重负一样撑住窗口。
他想起颜开平曾经教过他射击。他站在他身后,宽阔的大掌包裹住自己柔软的手,温柔的声音低喃在自己头顶:
“放松,放松,不要这么紧张,把姿势调整好……射击的时候不要刻意的去瞄准靶子,你越是想着要瞄准它,越是容易失手。射击不能只用眼,还要用心去看。”
他慢慢的跟自己一起扣动扳机,循循善诱道:“做人也是这个道理,你越是在意,反而越容易失去。当你越娴熟心态也就越平和,如果这时候还学会放手,你那些曾经患得患失的东西,就会自动黏上你,甩都甩不开。”
颜绪记得自己在他的教导下偏过头,抬稳了双臂,透过瞄准器盯紧了靶心。
“砰——”!一个完美的十环!
男人成熟而性感的笑声在自己耳边低低的响起:“我的宝贝儿太棒了!”
言犹在耳,念念不忘。
这个人明明远在千里之外,但那斑斓的身影却在他眼前渐渐清晰起来。剑一般上挑的眉毛,深沉而锐利的眼神,薄情的、面对他时却会微微翘起的双唇。
他长得那么高,颜绪站在他面前时永远都要扬起头颅,他吻他时甚至要翘起双脚。他就像一棵大树,伸展开他浓密的枝叶,将他紧紧的包裹起来。
颜绪埋下头去,将脸贴近柔软的绿叶和坚韧的枝干,像是埋首在父亲的胸膛。他的眼泪蔓延过叶子的纹理,滑过自己的指尖,最终落在大树根部的泥土,被它吸收殆尽。
“小先生,小先生,您还好吗?”汇报完结果的路平紧张的询问着,然而小先生却没有再说一句话。他听到那边有风呼呼吹过,接着便是手机跌落之后的忙音。
手机跌落地板上的巨响惊醒了他,幻觉中的树枝发出被折断的声音,碎响着从他眼前消失了。
风胡乱的吹过他的头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窗前僵立了多久。足球场上的父子消失了,车水马龙也消失了,万事万物都变得模糊,而自己却仿佛身处一个巨大的空旷的荒野之上,与世隔绝,万籁俱寂。
唯有自己的呼吸声陪伴自己。
许久之后,颜绪才终于哭出声来,呜呜咽咽,然而这哭声既不是怨恨,也不是痛苦。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在哭之后自己又忍不住笑出来——
这笑既不是幸福的,也不是痛快的。
颜绪突然发现自己对这样的结果并没有预想中的害怕,他渐渐平静下来,他甚至感到了一丝清凉——正如刚才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声音,划破了暧昧的窗户纸,为身处黑暗中的自己送来了一丝光明。
他这一生中,真的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这样头脑清透过。
颜绪很快的站了起来,他擦干了自己的眼泪,整理好自己的衣衫,他甚至在杂物间的镜子面前拔掉了一根突然冒出的白发,才神清气爽的打开了门,走进了人来人往的长廊。
所有人都非常恭敬的向他打招呼,或是低下头,或是双手合十,称呼他为江总,为他让开道路。
颜绪抬高了自己的头颅,直视着前方,迈入办公室。他在里面静静的思考,不见任何人,也不允许任何人进来。直到深夜时分路平带着鉴定报告回来。
他见了路平没有说什么话,也没有将那份鉴定报告打开。
他只是将手中把玩了许久的,颜开平给他价值三千万的手表摘下来,对路平平静的交代道:“把这只手表拿到黑市卖掉,不要留任何痕迹,然后把钱存到隐秘的账户。我需要新的护照,新的身份,这些都交给你去做——但是你必须在这个日期之前,把一切准备妥当。”
他把那两张迪士尼乐园入场券从盒子里翻出来,把上面的日期亮给路平看。
路平震惊的看着他:“小先生……”
颜绪眼中含泪的看着他:“你不要害怕江先生会报复你,我会替你准备好后路的……看在我帮你母亲治病的份儿上,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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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绪答应了江信恪去香港迪士尼的邀请,但是他提出,不希望别人随行。“天天跟着这么多人,实在太压抑了。”颜绪这么说。
江信恪并没有意料到颜绪会答应的那么痛快,甚至因为他的要求而感到隐隐得高兴。
“你想跟爸爸独处?”江信恪揽着他的腰问。
颜绪笑笑。
上了飞机之后,江信恪时时深情款款的看他。他坐在颜绪身边,时时与他五指交缠。颜绪并未做出明显反应,只是不愿意看江信恪的眼睛。
机窗外是平静的万里白云,颜绪的心情却并不平静。他不自觉的抚弄小指上一枚银色骷髅头的戒指,以阻止手掌的轻颤。
入住W酒店时,江信恪只为颜绪展示了一张房卡。
颜绪干笑着说:“不差钱儿,再多开个房间吧!”
江信恪微笑的看着他:“咱们江家的家风就是勤俭节约。”
颜绪心底翻了个白眼,满肚子槽点,但面上还是一派温顺。
进了总统套房之后,一开门就是满地的玫瑰花瓣,从门口延伸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香气扑鼻,浪漫满屋。江信恪从身后抱住他,柔声说:“这是保加利亚空运过来的玫瑰,喜欢吗?”
颜绪望着那些玫瑰,一脸麻木。他甚至忍不住想吐糟:我国中年男子的套路总是如此相(庸)似(俗)。
他微微挣开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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