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寇_温歇》第130章


湛火双肘搁在红木栏杆上,手里端着杯热水,“事到如今,你后悔吗?”
手残了,弹不了钢琴,就连文游,也被被抢走了,他后不后悔?倘若按捺住脾气,不生事端,何至于这么落魄?
孟子清浑身一震,露出狠厉的表情,“我死也不会后悔,和我争文游的都得死,你也不列外!”
湛火弹舌,像是听见笑话,“谁跟你争?你把他打包送给我,倒贴邮费,我还不收呢。”
孟子清脸僵住,像是受到什么侮辱,冷声道:“你以为文游真的喜欢你?在他面前装一辈子清高,他兴许能多看你两眼。”
文游就是这种性子,傲慢至极,不是最好的他不要。今天看你合心意,可是日子久了,总有一天会厌弃。只有时时刻刻最好,抓住他的眼睛,他才会永远爱你。孟子清悲哀地想着,想到以前快乐的时光,说:“我和他十几年,你以为你现在骗骗他就有用吗?”
湛火轻哼一声,转身回楼上,碰见女佣端药下来,湛火拦住她,问:“这是给孟先生的吗?”
女佣点头。
药片放在瓷碟,湛火数了数,量很多,种类也很杂,他说:“以后不要再给他吃这种药了。”
女佣一愣,犹豫道:“可是文总吩咐过,必须按时服药。”
湛火笑了笑,将托盘强行接过来,“没关系,今天先停一天,我晚上和文总说。”
湛火无疑是英俊的青年,他不像文游那样深沉持重,女佣乍一见他的笑容,虽然知道不应该,还是忍不住脸红晃神。她脑子发懵本能想说两句延长两人相处的时间,湛火却一锤定音,“就这样,东西我拿走了。”
直到人影在转角处消失,她的心脏还在怦怦直跳。
下楼时,她看见坐在大厅里的孟子清,穿着名贵的礼服也很落魄,瘦得不成样子,眼珠子神经质地盯着一个地方,很可怕。
虽然他从前就很可怕……
女佣想回身上楼,却被发现,孟子清阴沉地说:“给我倒杯水。”水倒过来,孟子清冰冷得像蛇一样的眼睛盯着她,“喂我。”
她小心地把水递到嘴边,孟子清抿了一口,愤怒地挥开她,目呲欲裂,“这么烫,你想烫死我吗!”
她吓得尖叫,害怕他发疯杀了自己。只敢远远站在一边,孟子清却摇晃着走过来,“怎么,你怕我,我这样子很吓人吗?”
“没、没有。”
“过来。”
她快要哭出来,一个劲儿往后退,“对不起……”
“我、让、你、过、来!”孟子清狰狞着咆哮。
女佣彻底哭出来,她知道孟子清和文游的关系,不敢不听,只好颤抖着上前。
“等一下。”
清朗的声音传来,她红着眼睛看去,湛火从二楼下来。快步走过来,将她拉到身后,对孟子清正色道:“她是个女人。”
明明已经止住的眼泪疯了一样涌出来,她躲在湛火身后看仰望他高大的身躯。
孟子清气得胸膛起伏,“你少管闲事,我教训下人轮不到你管。”
“护工呢?”湛火回头问,女佣摇了摇头,他被放出来,文游不在,这些人不敢管。
孟子清像被蜜蜂蛰了一下,“你敢!”
湛火觉得他不识时务的样子可笑,故意推他,孟子清倒在地上被玻璃划伤,流了很多血。他气得发抖,湛火却冷漠地俯视他。孟子清血液逆流,眼神阴鸷得要吃人,然而下一秒,却变了,泪水涌上来,明亮的眼睛覆上水膜,变得我见犹怜。
湛火愕然。
“出了什么事?”
他回头,文游就站在大门口,几个助理不动声色地跟在他身后。
他们眼观鼻鼻观心,瞬间察觉到文游身上的低气压,谁能想到一进门就碰见地狱模式?
孟子清声音颤抖:“他为了一个下人对我动手。”
女佣惊恐地看向湛火想要为他辩白,湛火拍拍攥着自己衣袖的手安抚她,转过身正面迎接文游的疑问,“我推了孟先生。”
文游眼神彻底冷下来。
跟随文游多年的助理默默向后退了退。
此时,不知躲在哪里的几个佣人这才出来,文游说:“叫护士来。”
说完,便上楼,走了几步,才顿住对湛火道:“你回房间等我。”
湛火一瞬间冷漠,这他。妈搞得像姨太太争宠,大老爷恩威并施调停后宅,他看着文游,等到心平气和,然后上楼。
文游会开到一半撂下助理跑来找湛火,发现房间没人,心脏猛缩,脸色白了几分,大力推开浴室的门,才松定下心。
湛火沉默地洗手,听见动静瞥他一眼,关了水向外走。文游拉住他的手,从背后抱住他,手掌按着湛火的心脏感受那里的搏动,“不要生气。”
湛火张张嘴,懒得和他废话。
文游从后面用脸蹭他,“我上班的时候很想你,开会时一直跑神。”说着,手臂收紧,勒得湛火肚子疼。
湛火觉得不自在,把文游推开,文游粘着他笑道:“你是不是长胖了?”他脸上露出不悦,文游便将人转过来,额头抵着他的头,试探性地捏他的脸,“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是,看他不爽,就推了一把。”
“那一定是他惹你生气了。”
湛火吸了口气,没理他。文游知道自己猜中了,他笑出声,湛火避开他的眼睛。
他知道湛火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不主动欺负人,当然,教训人的时候也很理直气壮,绝不会只是动手推一把那么简单,会这样对带孟子清实在是稀奇。
但文游很聪明,很快明了。
湛火真的是个厚道人,厚道到极点,不愿意在此时对付孟子清。
文游突然心痛,呼吸困难,湛火面无表情的脸在他看来每一个角度都是委屈,让人心碎,他捧起他的脸,在他脸颊上狠狠亲了一下。湛火先是一惊,然后十分恼怒,非常不爽地把人推开。他把掉落在眼前的刘海向后撩,语气很冲地说:“发什么神经!”
文游亲他的嘴都比亲脸好。
反复将脸颊上的口水擦掉,他难以忍受地去洗了把脸。
“你这么不想留下我的痕迹吗?”文游好奇地问。
湛火的眼刀给了他回答。
“不要再给他吃药了。”
文游眨眨眼,“你在说什么?”
湛火挑眉,从瓷碟里抓了把药放到嘴里,下一秒就被拍开,他紧张的神情出卖了他。
湛火说:“除了帮我杀他,不要多管闲事。”
文游有点无奈,“你知道了?”
“你以为搞坏他的神经,让他变成疯子,我就会放过他?在你心里逃脱罪责就这么简单?”
文游看着他倔强的脸,没有说话,他没有告诉湛火,当初孟子清就是靠着这一条脱罪。
精神病患者不具备刑事责任能力。
文游只是让假的变成真的。
定期给他注射药品,几年之后,孟子清的偏激和极端再也藏不住,这段日子以来,让他同时服用致郁剂和治疗药品,倘若不是湛火制止,他已经是个废人。
然而,这种制止并没有意义。失去镇定剂的孟子清陷入极端的无助和痛苦,开始酗酒麻痹自己。
他日以继夜地喝酒,将烈酒摆满琴架,坐在钢琴前,喝得满身都是,手渐渐恢复,但还是很无力,他趴在钢琴上,酒水流下来,浇在他脸上。
他常常跑到文游房间门口,让文游帮自己,说很寂寞,想和他在一起。文游一开始不会理,但后来还是会出门来,施与他一点温柔。只需要蹲在旁边,用那双美丽的眼睛注视他,孟子清就觉得很满足,镇定剂也不需要了,美酒也不需要了。他的渴望在无限膨胀,索求的东西却越来越卑微。
有时候只需要文游站着,听他倾诉就好。
都是些琐碎的事,比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比如心动的时候,比如站在楼下被迫离开,文游却从不回头的时候。
房间的隔音变差,孟子清的声音不断传进来,湛火很烦,猛地掀开门,蹲在孟子清身边的文游投来诧异的目光,湛火声音里带着怒气,“进来。”
孟子清惶恐地颤抖,不舍地凝视文游,这种时候,他的神智都清醒些。
他喃喃地道:“文游,别走。”
文游却毫不犹豫地走向湛火的房间。
他靠在沙发里,无辜地看着湛火。
其实残忍这种东西,并不是想拥有就能拥有的,湛火不断逼迫自己更冷血一点,这种东西对文游而言却是与生俱来的。
被冷静的目光审视,文游无辜地说:
“是你不让我装的。”
“你现在不要说话。”
文游侧倒在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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