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未必深如海》第59章


好疲倦。”
兰筝轻轻的叹息,“娘娘心里的苦,奴婢知道,娘娘这几日里来夜夜在榻上辗转反侧,奴婢晓得。只是娘娘为了腹中的皇子,如今也只得强忍了!”
韫玉点头,轻声问兰筝:“你可曾厚赏了替德妃死的宫女家人?”兰筝说:“五十两黄金足够置产置地了!”韫玉默然片刻道:“如此害人性命之事,我真是不忍心做,改日修一封书,让我爹爹替我去大相国寺给这个姑娘供奉一盏长明灯,如此我心里才好受一些。只是此刻凶险,若非这等下策,我等都保不了性命,这个德妃娘家带来的奴婢怕也是难逃一劫!”
兰筝叹息:“宫里头这些事情多了去了,娘娘不过与世无争惯了,又是心肠善的,只是事到如今,莫说我们这些奴才,娘娘身后还有相爷、德妃、小皇子、帝姬、太后等人的性命,娘娘你只能向前,断断没有退路了啊!”
韫玉听了此言,一合眼睛,悲伤难耐,忍了许久的两行清泪汹涌而落。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莫说一座小小的皇城,就算是镜离国,就算是天下,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有谁能道的清明?
泪眼朦胧中,似乎看见多年以前,亦是这个温暖的春节,那濛濛桃花春雨之中,有个青衣的男子,沾了片片桃花,向她恭敬的拱手行礼道:“小生必会护小姐周全。”
刹那。
须臾。
永恒。
那人早已天人永隔,如今却是他的哥哥,与她有过文定之礼的男子,生生将她逼迫到这种境地,生死绝境,万丈悬崖。
我们都比想象中的自己要脆弱。
片刻韫玉方止住眼泪,即使这般的悲痛,即使眼泪流成一条河,竟连哭出声的权利都没有。
突然听见菊颂挑了帘子进了寝宫来报:“娘娘,圣上驾到!”
韫玉红着眼道:“就说本宫今日身子不适,先行睡了!”
说完便向床榻内侧倒去,扯了一副锦被盖住身子,轻轻阖了眼,擦拭去最后一滴泪水。
片刻却有一只冰凉的大手轻轻抚上她的肩头。韫玉鼻子一酸,却强忍住了,依旧装成熟睡的样子,悄无声息。
那个男子问道:“皇后娘娘凤体不适,可有着太医看过!”
兰筝上前两步,冷静的答:“回皇上的话,娘娘只是来了葵水,略感不适,才早早歇息了,因此不曾请过太医。”
韫玉只听身后之人一声长长叹息,随后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兰筝菊颂喏了一声便都下去了。
半响,听到那个男子幽幽的说道:“韫玉,你莫怪我,只是我在这宫里时日尚浅,还有些事情不能处理妥当,只得处处提防,多加小心。只是我心里,却是一直有你的!”
听了这话,韫玉的眼泪顿时又涌上来,硬逼着自己生生的没有流出来,身子亦一动不动,一如熟睡一般呼吸深沉。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身后一凉,便听见珠帘响动的声音。过了片刻韫玉方才起身看了一眼,确定是岳明渊离去了。
韫玉方松了一口气,借着窗外皎洁月光突然发现枕边多了一朵珠花,取过来一看,正是只韫玉入宫之后,回家省亲,逢岳明渊贺竹枝新婚,恰巧拾到自韫玉头上滚落的那朵珠花。
第67章 只是当年已惘然
风老莺雏,雨肥梅子。芳亭好,春~色染就一园香,日光忽西落,绿荫生静菡。
白日里下了些牛毛细雨,下午初晴,韫玉和齐姜坐在御花园的凉亭了,兰筝给两人仔细的铺了丝棉的坐垫,以免浸了凉气。
桌上摆了四时八果,韫玉却无心品尝。给兰筝说:“突然这会想吃茯苓糕了,你去御膳房里说道一声!”兰筝福了一下便径直去了。
韫玉让几个随着的宫婢远远的站了,随后给齐姜仔细的说了一下这几日的进展。
待说到那朵珠花,韫玉忍不住有些哽咽。齐姜轻轻抚了她的背两下,安慰道:“你也不必太难过了,倒是应当暗自庆幸,既然他给你说了现在宫中根基不稳,只得处处小心,多加防范,说明他到底还是信了你,我们这个计谋,第一关是过了。德妃和小皇子如今安好,足矣。”
韫玉取了帕子擦了一下眼泪,道:“他让郭黑拿了那项圈去试探太后的反应,分明就是对我不信任!也罢!本来我已经心若古井水,他那般待我,我倒是没什么,可是他留着那朵珠花做什么?”
齐姜正色道:“他是对你有情义,可是说到底,还是有限,你莫难过了。”一边递了一杯茶给韫玉,韫玉接了,大饮了一口。这般激动的情绪平复了许多。
齐姜微微一笑,给韫玉说:“你给太后传信的法子,是如何想出来的!”韫玉楞了一下,不欲多说,给齐姜回报清浅一笑,“一个故人,曾经用过这个办法与我传递书信,我正愁着无计可施,突然想起太后在我刚入宫时,曾赏赐了一副古画,便借了这个法子一用。”
齐姜听了,道了一声:“巧妙!”接着又问:“那小皇子的尸身,你倒是用什么来瞒过去的?”韫玉噗嗤一声大笑了起来,半响在齐姜耳边轻声说了,齐姜面色一惊,旋即哈哈的大笑:“用狸猫!亏你想的出来!”
两人笑了半响,齐姜说:“如今你倒时比我的谋略还多一些!”接着叹气:“我还记得当初教你之时,你那时不过十二岁,扎了两只总角,虽格外聪慧,但是心思纯善。”韫玉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神色甜美,“那时我总是毛毛躁躁,每次跌碎了东西,都是师傅替我在父亲面前圆谎!”
那应该是一段美好的时光,两个聪慧敏感的女子,越过十几岁年龄的鸿沟,一同渡过三年相互陪伴的岁月。
齐姜对于韫玉来说,亦师亦友亦亲,这个女子曾以自己宽广的视野、博广的学识、超凡的性格,给韫玉打开另外一扇窗。使得韫玉非一个寻常官宦女子一般,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里渡过闺阁里的细碎光阴。
兰筝已经取了茯苓糕过来,细软的鞋底踩在青石台阶上悄无声息,将糕点轻轻放在桌上,又无声息的退下了。
韫玉取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微微一抿,便是那糯软的香甜混合了一丝茯苓的味苦,回味甘长。齐姜自果盘了另取了一块鹅梨饼子,拿在手中却无心吃,眼神里透出一丝愁闷,“这步步棋都是险着,我真是有些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韫玉斜过面去看着齐姜,“我都不怕,你怕什么?”眼梢一段风流,竟是成竹在胸的样子。
韫玉咽下最后一口糕点,起身踱步:“昨夜兰筝说的对,我身后还有爹爹、腹中的皇子、瑶敏、德妃连着太后一干人的姓名,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突然转身,紫色披帛在风中柔柔荡漾开去,“你曾经说过,我们的人不在多,关键时刻,关键的位子上,两个人,就够了!”
齐姜点头:“真的无法拖延了,如今你腹中的孩子马上五个月了,再拖下去,怕是无论如何都掩不住!”
江韫玉的手抚上重重厚纱缠绕的腹部,轻轻的说:“我知道!”
齐姜还是不太放心,又叮嘱了一句:“你要当心贤妃和佛清佛蛮!”
韫玉的面上,霎时变的冷若冰霜,脑海中浮现太庙之上,贤妃刺杀陈景然的一幕,以及无意中窥见佛清佛蛮在这花园中起了争执的情形,立于那里半响无语。
沉了沉心思便给齐姜说了一句:“日头西沉,我先回去了!近日我宫中耳目众多,关于德妃和臻远的事情,我已经吩咐府中的暗卫将情形汇报给你即可!”
说完便拖着长长的纱裙离去,背影迤逦婀娜。身后突然传来齐姜的朗朗笑语:“今日可是个好日子,瑶敏估计这会子正等着你呢!”韫玉心思厚重,一时也想不起这话中之意。
回到宫里,见到瑶敏正在窗前写字,一笔一划写的格外认真。见了韫玉过来扭头一笑:“母妃稍等,瑶敏写完了就送给母妃!”韫玉最近十分繁忙,忽略了瑶敏许多,听了这话便慈爱一笑,在一旁坐了。瑶敏自来韫玉宫里也近一年了,身量长了不少,眼睛像极了她的母亲,杏眼微圆,但是鼻梁又很像父亲,高直挺拔,眉目之间已经有些佳人的样子。
韫玉远远看着瑶敏,竟是越看越爱,不由得浮想自己腹中的孩子,长大了应该是怎生的模样?
不消片刻,瑶敏已经写完了,举着那张蝉翼宣过来了,在韫玉面前恭敬的跪下,双手高高托起方才写的字,口里说到:“瑶敏恭祝母妃福如东海,寿延萱阁。”韫玉听了这话,微微一顿,突然想起方才齐姜的话中之意。今日居然是她的生辰,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急忙取过瑶敏写的字一看,宣纸上面用楷书工整的写着:九重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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