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晚照残》晚照残-第94章


放下心来,倒虚心向赫漠讨起主意来,“可那亲王油盐不进,上回公子告知的事也不曾威胁的了他,只怕……”
“呵呵……”闻言赫漠大笑,见赫连齐雅欲恼羞成怒,才收了笑道:“亲王势大,公主威胁他自不放在心上。”顿了顿,唇际溢出一丝诡异的弧度,“若是权势比他更大的人开口,亲王就不得不三四了。”
“权势比亲王更大……”赫连齐雅蹙眉思索,忽而大悟,“你是说天耀帝,可不过一个侧妃冒名顶替罢了,帝王之尊岂会为了与嫡亲弟弟反目,一不小心就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摇了摇头,“何况公子也说天耀帝深沉难测,叫我们万万不要在他面前耍计谋免得弄巧反拙,这事……不然等公子……”
“公主,那公子毕竟是中原人。”赫漠淡淡道了这一句。
“你此言何意。”
“公主就不曾想过,那位公子因何要助你我么?”
“公子说是不服天耀帝鱼肉五国遗臣,霸占天下。”赫连齐雅心中并不关心,不明白赫漠为何此时出此言。
“不错,若小王不曾估错他必是昔日凤、丁、渭、靖、韩五国之一的王族又或重臣功勋之后,因而与天耀帝有灭国之恨,所以才想借助你我之力。”赫漠笑了笑,“他有自己的目的又哪里会真心为你我盘算,所以公主,这事还需公主自己掂量才好。”
赫连齐雅来回踱着步子,手不断拽着衣袂,一时间犹疑不决。
赫漠见状上前一步,走至其跟前,故意低柔的声宛如妖魔诱惑凡人,“公主所谓机不可失。此番秋狩大祁国力可见一斑,难道公主真想与中原沙场相见么?一条路是荣华富贵此生安乐,一条路是沙场喋血九死一生,究竟如何,公主该做决断。”
“好。”权势富贵就在眼前,又想到逍亲王对林素月千般温柔,对自己却不屑一顾的样子,咬紧牙,赫连齐雅终于狠狠道:“本公主就将那侧妃冒名顶替之事禀告天耀帝知晓,看她还如何嚣张!”
待赫连齐雅离去,弥飞方才现身,低头略有些迟疑,却终究上前一步,跪于尘埃道:“国主昏聩已久,大王子与四王子只知争权夺势,幸得殿下壮志雄心英明果决,乃我北狄唯一希望,那暗里训练的精兵,那些假作顺服的将士都以殿下马首是瞻,若殿下此来中原已变昔日壮志,奴才无颜回北狄。”从怀中掏出匕首递上,“请殿下即杀弥飞。”
“起来。”赫漠大恸,上前一步将他扶起道:“本王子早知你乃我北狄热血男儿,此刻却方知你忠心至此!”
“殿下?”弥飞疑惑不知赫漠究竟何意。
“你不必多虑,本王子不过利用那个无脑的女人制造事端托住天耀帝与逍亲王罢了。”赫漠冷笑道:“这布兵图是真的无疑,待本王子连夜画一幅下来你立即送回北狄。这原图在设法交还给那蠢女人,她若真能嫁亲王,这图由她交还只说是从贵妃那里盗回也算一功,难免不叫亲王刮目一二,又能拖延时日。若是嫁不成,只要设法全部栽赃给她,再令其死在中原,死无对证,一样可拖延时日,届时西戎与中原决裂,不助我北狄也是不能了。”
弥飞一震,深深拜服,行一礼道:“殿下高明。”
赫漠浅浅一笑,只是心下却恍惚闪过个念头,冒名顶替欺君大罪,便是天耀帝真对那侧妃有些不寻常的心思,为了皇族威严是否……她也难逃一死?听闻她当日也是无奈迫嫁亲王,实在也无辜得紧……
只是这念头一闪而过,北狄为重,便是他赫漠自己的性命也算不得什么,何况一个根本不曾说过几句话的中原女子。
*****
“司宇韩那边……”
“布兵图……”
林素月步回寝殿,却见亲王立于窗前,一暗卫跪于地上低语禀告,闻得有人入内立时收了声,只是这些暗卫自是祁恒逍的心腹,知晓能畅通无阻进入寝殿之人屈指可数,因此只直直跪着不曾稍动。
倒是祁恒逍回头见是她,面上便不由浮出笑来,挥退暗卫,上前先握住了她的双手,“好冷,外面风大怎不戴个皮套子?”
“你知道多久了?”林素月半点不为那个满是柔情的微笑所惑,眯起眼狠狠瞪着他。
林素月何等样人,几句话已然猜到究竟,她之前虽有过臆测,却也是才从靖池毓那里‘逼问’出实情,不想这人不显山露水,偷偷已然将计就计,竟是连自己也瞒过去了。
摸摸鼻子,祁恒逍小小声道:“也不曾多久。”
“恩?”林素月挑眉。
“上回你推测出有人布局,我便猜测那赫连齐雅刻意接近于我用意绝不只是表面那般简单。”祁恒逍叹口气道:“我并非瞒你,只是之后事端不断,我实不愿再累你多思,熟料还是难逃娘子慧眼。”讨好献媚地笑。
林素月闻言勾了勾唇,心下明白此人若真有意相瞒,今日又岂有这般容易被她听了去的,“如此,有人投怀送抱,王爷何不将计就计受了美人恩?”
“美人恩?”祁恒逍长臂一伸,将她猛然拽到自己怀中,在她耳边低低道:“本王眼中的美人只有一人,只是这美人恩却至今……无缘消受。”
脸颊蓦然一热,林素月低了头去,忽而觉得耳畔一阵湿热,转头只见他细细的吻落在上头,“你……将计就计,借司宇韩之手未免……太过冒险。”闪躲着那热切的吻,林素月压抑着喘息,好容易将话讲完。
“司宇韩与我为敌并非一日,何况又有了你妹妹那事……”抚着唇祁恒逍笑得像偷着鸡的狐狸,这些日子她光顾着与妹妹知交相聚,某人腹内酸水早已不知翻倒了几江。
“梦溪?”林素月一愣,而后明白过来,司宇韩阴谋算计太多难免以为人皆此心。梦溪既遭暗杀显是身份已露,她偏又是那人微服归途上救得,司宇韩自难免疑心是恒逍布局,杀心自起,只是……
“你不怕以假乱真,终究假是假,真是真?”
祁恒逍嗤笑一声道:“那图以虎皮制成,上头以金漆描画,更印有我祁氏皇徽,怎说是假?”
“布兵图从来……都是假的?”林素月面色一变,忽而明白过来,原来所谓的布兵图从来非真,那人竟是从前便瞒着自己!
祁恒逍一时口快,见她脸色霎时苍白不由暗悔,其实布兵图每两年一换,也是……四年前兄皇才开始授意作假,反将真的绣于锦缎之内,以备万一,只是此刻他绝不会开口为祁恒煦辩解,只岔开道:“这假图送于西戎可为重礼。”
林素月冷笑一声道:“不是西戎,若我料不错却是北狄。”
“北狄?”祁恒逍正待再问,却忽闻一阵焦急的脚步声响起。
傅宁匆匆行来,于殿门前躬身道:“王爷,陛下圣旨即刻就到。”
“圣旨?”祁恒逍蹙眉,却见傅宁微抬眸颇有些犹疑地窥了林素月一眼,欲言又止。
“傅宁,究竟何事?”
“王爷恕罪,陛下宣召侧妃觐见。”
宣召……她?
林素月一怔。
“什么?!只宣召侧妃?”祁恒逍厉声。
傅宁一惊,头却是沉沉一点。
按世间俗礼,兄长独见弟媳与礼不合,论皇家仪范,一国之君何以宣召王弟侧室?
心中愁思已久,上回密道之后,更是忧惧,此一刻正犹如一点星火飞溅入油锅,祁恒逍猛然握紧身旁人的手,焦急惶恐忧心欲焚皆难以形容此刻煎熬。
“与礼不合,你不必去。”祁恒逍狠狠道,几乎有些咬牙切齿。
林素月只觉手被捏地一痛,心中的惶然却平息几分,不论前路如何,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在身边紧紧地牵住自己的手,如此,何事可惧?
只是,王法礼法再高却压不过君命如山。
回握住那人的手,林素月对上琥珀色眸中的忧惧,淡淡一笑,她道:“放心。”
动了动唇,却不曾出声,他只是更紧得握住了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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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入正殿,不进后宫,却选了这么个偏僻的所在。
围场中竟有此仙境,依山傍水,曲径通幽,玲珑小阁隐于水烟之中,抬头只见‘玲珑阁’三字,夺目飞扬,那字迹何其眼熟,却是那人亲手所书。
林素月只觉心徒然一跳,玲珑阁,玲珑阁……曾记凤遥夕无意说了句皇后所主的‘上阳宫’庄重有余而灵气不足,他便立时要重建,虽为她所拦,他笑言‘梓潼勤俭,苍生之福,朕他日必尝之’。
只是,乱世方定正值多事之秋,他与她皆是耗尽心神,待大局已定有了闲暇,他们又渐行渐远,那一句戏言连她也早就忘了,这‘玲珑阁’莫非……
怎会,摇摇头林素月暗笑自己这臆测未免无端,举步前行,步步谨慎,宫女挽起飘荡丝幕、垂落珠帘,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端坐圆桌前,他今日不知何故一身素色衣裳,好似平常贵公子,只是逾显得桌案上那绸缎金黄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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