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画》第202章


杨清目送二人走远,叹了一口气,问张羽锐:“你是不是奉命来杀我的?”张羽锐笑道:“教主何出此言?属下奉首座之命接教主回山的。”杨清冷哼一声,说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杀了我,他就是教主。名正言顺,何乐不为?”张羽锐叹道:“教主真小看了首座。他本意留在南大洲再不回来。怪只怪你们逼人太甚。”杨清道:“吐故纳兰都斗不过他,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只是你别忘了,你石山密谋也有你一份。他还能像以前那样信任你吗?”张羽锐充耳不闻,躬身道:“恭请教主回山。”约行十余里,有一座山神庙,少冲伫立在门口,眼看张羽锐带着杨清过来,禁不住叹息了一声。张羽锐躬身上前禀报道:“首座,教主带到。”少冲略点点头,说道:“教主受惊了,反贼吐故纳兰及其党羽皆已正法。”说话时,侍从捧上来十七颗血淋淋的人头,第一个就是吐故纳兰,杨清只看了一眼,禁不住连连作呕。少冲不禁冷笑道:“这几个人你就受不了了。你可知松果涧里足足有一万颗这样的人头!你要反我,我并不怪你,你要投奔蒙古人,我也不怪你!可那是一万活生生的弟兄,你怎么能下得去手?!”杨清抗声道:“一切罪过都由我来承担,要打要杀随你的便。”说罢闭目不言。
少冲盯着她的脸久久无语,末了摆了摆手,叹息道:“死的都已经死了。但愿他们都能转世再为人。”张羽锐忙挥挥手示意侍从将杨清带下去。张羽锐道:“生死各有天命。鹰虎山的那一万弟兄即使没被围松果涧,也逃不过这一劫。事情既然已经过去,首座何必耿耿于怀呢?”少冲叹息道:“那毕竟是一起滚过来的生死弟兄,一万多人,就这样没了。”张羽锐也叹道:“可惜了敬平,死的太冤了。”少冲道:“冤枉的又何止他一人呐?”侍从季家宏请示如何处置吐故纳兰等人尸首。少冲望了一眼,道:“跟尸身缝合在一起,找个地方埋了吧。”
顾白二人斗了一夜嘴,天明时分到了山间的一处市镇。远远见到路边屯驻着数百兵卒,不打旗号,不设营帐,人人席地而睡。无瑕道:“这些人鬼鬼祟祟的,难不成要去偷袭落髻山?”顾枫笑道:“凭他们几个还办不到。这些天咱们一直在山里,外面出了什么事全不知道。”无瑕道:“你又胡说,你们教主都被蒙古奸细劫持了,还不是出了大事?怪不得前些日子见少冲时,总觉得他有些心事重重呢。你还记得那几个劫持杨清的人吗?人人身穿蒙古号衣,手上的功夫却出自中原。说不定是教里有人想劫持杨清另立山头。”顾枫沉吟道:“这个不大像,以李兄的手段,似乎还没人敢明目张胆地反叛。”无瑕冷笑道:“若有刺马营撑腰,还有没有人敢?”顾枫苦笑了一声。
此时,一个小校过来招呼众人道:“将军有令,今日务必赶到羊南山,水要多装,肉要多带,咱们可能一个月也见不到人。”众人闻言忙着检查背袋,结束已毕,排成一列纵队向大山深处进发。顾枫自言自语道:“他们真的要去攻打落髻山?”无瑕冷笑道:“我去替你问问。”闪身而去,不多时提回一个小校,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治的小校服服帖帖。顾枫道:“你们是什么人?奉谁的军令,去向哪里?”小校道:“小的是红昌将军部属,奉万户之命,潜伏在羊南山,至于做什么,小人实在不知,二位大侠请饶命。”无瑕道:“你是个汉人?”小校答道:“小人原是大宋军士,后来随张大人降了蒙古。对对这里的山川地形十分熟悉。”
顾枫道:“你们万户如今听谁的将令?”小校道:“阿术将军。”无瑕不耐烦道:“他不说实话,杀掉算了。”小校惊恐道:“小人句句是实,请女侠明察。”无瑕道:“阿术人在荆襄,如何会在这里?”小校道:“阿术将军先前是在荆襄,不过一个月前就秘密到了川西。如今在加谟王爷帐前听命。”顾枫眉头一皱,暗忖道:“原来他也来了。”取出一锭银子交给小校,说道:“身为汉人,投靠蒙古人已属不对,再帮着他们杀汉人就该遭天谴了。回乡做个小生意,不要再出来害人了。”小校泣道:“大宋旦夕不保,您让小的哪里去?大侠若不嫌弃,就收留小的在身边侍候吧。”说完连连叩头,顾枫吃了一惊忙将他扶起来,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无瑕冷脸喝道:“叫你走就走,再敢罗嗦小心你脑袋。”小校闻言唬了一大跳,急忙走了。顾枫见状只能苦笑,无瑕道:“看来你又要回去送信了。”顾枫笑道:“那也未必。”说着走下山坡,在山道拐弯处有一座废弃的瓦屋。顾枫惊道:“这原本是教中的驿站,何时废弃了。”无瑕冷笑道:“什么废弃了,是被人砸了。”说着手指屋后的大树,顾枫一看不觉惊心:树上吊着七八具尸体,风干只剩下一副骷髅。几只乌鸦停在附近树上使劲聒噪,暗骂两只人鸟莫抢老子的食物。
第435章 失荆湖(10)
顾枫道:“来着不善,看来我真要走一趟了。”正说着,忽听马铃声响,山道上一队商人由北而来。商队的头领是个白须老者,见了顾枫忽而一愣,慌忙跳下马,深施一礼道:“顾右使还认得属下吗?”顾枫暗吃一惊,仔细看,认出是自己旧部原中枢堂巡按司司正白浩语,忙弯腰扶起,说道:“白兄一把年纪了,还不肯退休享享清福吗?”白浩语见顾枫认出自己,心中大喜,答道:“属下早已辞去司正之职,如今做个巡按使的闲差。一个月前奉命巡视川北安平分舵,到那一看,惨不忍睹,偌大的安平分舵让鞑子捣了。舵主以下三千多号人全让活埋了,土盖的又薄,尸骨让野狗刨出来,零零碎碎,拖得到处都是……唉……真是……属下,这心都碎了……”白浩语泪光点点,情不能禁。
顾枫惊恐地问道:“究竟因何变故,我教突然之间和蒙古人成了死敌?”
白浩语擦擦泪,说道:“这事说来话长,右使若想听,属下就慢慢道来。”侍从取来三个马扎,顾枫与白浩语对面而坐,无瑕见那马扎矮小,不肯屈身就坐,在顾枫身后略站了站,沿着山道看风景去了。
白浩语叹息一声说道:“自右使归隐后,教中便一直动荡不宁,直到李首座入主落髻山才告平息。李首座胸怀大志,眼见教中弊政丛生,他也心焦如焚,意图一力扫除,中兴我教。可他误信书生言论,贸然推行《刑律》,希图借这律法肃清贪腐之弊。这就好比对一将死之人下了一副猛药,那病人身体太弱扛不住这药性,结果救不了命,反倒要了他的命。《刑律》一出,人人自危。陇西**也人心溃散,暗中联手来反他。他们策动学生闹事,又毒害柳主事,使柳党也对李首座心存戒律,不肯用命。李首座无奈只有远走广南,继而出巡海外。”
顾枫闻言叹息了一声,说道:“教中贪腐弊政不除,我教式微之势绝不可逆转。他这么做本没有错。若说错,只不过是心急了些。陇西**只听命于他一人,他一走只怕就要天下大乱了。”白浩语叹道:“谁说不是呢。他人虽走了,教中大权仍在陇西**手中。众人中吐故纳兰人望最高也最有手段,可他缺少人望,扶不了正,当不了家。张羽锐、黄敬平、杨竹圣、金岳这些人都无领袖之才,尤其金岳更是背负巨贪之命,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于是他们把李久铭推出来当幌子,希图暗中操控大权。李久铭曾是右使部属,右使当知道此人的心机,他是天赐子,身居高位十几年,人望足,根子深,野心更大。他与吐故纳兰联手,笼络张羽锐、黄敬平,拿金岳开刀立威。可让李久铭没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费尽心力刚扳倒了金岳,转眼自己就成了临安拭剑堂的坐底奸细,一把火烧死在双流山庄。结果金岳反成了冤死鬼。李久铭苦心经营十几年,一夜之间就被人连根拔起。”
顾枫闻言连连摇头叹息。
白浩语继续说道:“李久铭死后,吐故纳兰就站了出来。他借口肃清教中奸细,大肆清除异己。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终于踩着滚滚人头站稳了脚。他拉拢张羽锐,架空杨竹圣,他让资望最高的黄敬平到川中做总舵主,金岳一死,川中总舵就四分五裂,黄敬平根本就驾驭不了。刺马营趁虚而入,血洗川成都,黄敬平稀里糊涂丢了性命。他又借口为川中死难弟兄报仇,鼓动一干元老上落髻山请愿,逼教主下令调鹰虎山大营奔袭成都。教主只得命杨竹圣率鹰虎山精锐八千人及铁心堂两千人,合计万人,奔袭成都。杨竹圣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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