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上海深情年代》第233章


们的压抑的笑声吵醒,看到从天而降的表弟正和田冰兴奋地围着她的小囡看个没够,他们都有些忽略母亲,似乎谁也不在乎她曾为这条小生命付出了血的代价,差一点送掉性命。
蒋芸姗微笑地看着,一点也不嫉妒。看着那个皱皱巴巴的小东西,她现在心里充满了母性的温柔。她知道,人们对新鲜事物和新生命的关注永远会超越一切,这既可以说成是喜新厌旧,也可以说成是渴望生命的延续。她失去了生命中的最爱,却又有了这样一个神奇的补偿。终于蒋器发现她醒了,过来亲了她的眼睛,她的脸蛋,也亲了她的唇,他不停地夸奖:“棒极了,真了不起! 居然会被你生出这样可爱的Baby,你真是天下最神气的妈妈。我都嫉妒你了,做女人真好!”
明知道是甜言蜜语,蒋芸姗和田冰还是听得喜笑颜开,心甘情愿让他顺便把天下所有的母亲和女性歌颂个遍,当他晃着大个子,搓了半天手脚,终于鼓起勇气从田冰手中抱过孩子,一口一声地却叫着:“奥特波,小波。
田冰嗔笑着:“什么波,怪怪的。”
蒋器理直气壮:“这是我起的名字!”
田冰道:“你不是想我们解放军的儿子叫这种名字吧?”
蒋器声音居高不下:“我可是BB的干爸爸,不起名怎么成!中名你们起,我只叫他波。”
蒋芸姗靠在枕上一脸幸福:“名字已经有了,刚好他出生在建国这一天,大名就叫做林国庆,还有一个小名叫阿义!”
她看蒋器的腮帮已经鼓起来,笑道:“洋名就随你吧。”
蒋器复得意洋洋地举起蜡烛包:“我起的名字,你敢不算数。”
大家全笑,田冰责怪道:“这小囡居然是林大哥的孩子,亏得你瞒了这样久。”
蒋芸姗正颜道:“不是有心要瞒你!上海解放后,我们只见过两次面,你总是风风火火,一派热情洋溢,只说胜利和城市重建,我也不知道你居然是那样认为的。”
田冰又想起什么:“对了,方才那个常啸天叫我在外边骂得好苦。我刚刚打听,他被关了三个月,现在已经查实无罪,他居然还营救过民主人士,已经给释放了。看来我犯了政策,以后还要向他好好道歉。这老头还不糊涂,他在手术意见书上签字,签得是保大人。”
蒋器在一边又有了新发现,惊喜地宣布:“看呐,他睁眼睛了!”
果然,小国庆的眼睛睁开了,又大又亮,黑黑的瞳仁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他正惊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样子果然和林小健有几分肖似,他在蒋器的手中大声哭了起来,田冰抱了过来,心疼道:“小家伙有心呢,听见我们在讲他的爸爸了。”
蒋芸姗和蒋器对视一眼,眼睛都湿了。
常啸天在四川路口下了车,执意不教人陪,定要一个人散散步。
他直直地走在上海清晨的街道上,步子坦然,现在不会再有人对他的脑袋感兴趣,他也不必再担心横下里出现的杀手刺客。他的周围已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和他过去五十年经历过的都不一样。走过外滩的点点灯火,走过仍旧霓虹闪烁的淮海路,他踽踽独行,似乎在回想着自己和上海密不可分的过去。当他拐入霞飞路一条小巷时,启明星已经有些暗淡,天快亮了。他柱杖立于一幢别墅前,低下头许久许久,象是累了,又象是在追忆着什么。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冥想:“为什么不进去?”
他惊了一霎,才发觉一个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身边,他自嘲地想,自己敏锐的感觉已经消失殆尽了。然后,他想到这孩子好象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好象是蒋清的儿子,那也是自己的儿子吧。他笑了,笑得很惑然,他费力地张开口:“看来,我又在做梦喽! ”
蒋器看着他,向他摇摇头,竟然过来扶住了他:“看来你累了,进去吧,蒋清在等你。”
蒋清的丝绸睡袍柔软温润,让常啸天彻底清醒,也让他多多少少感到一点窒息的欣喜:蒋清回来了!他居然还能看到蒋清! 他在狱中,无数次地想过,也许自己永远看不见蒋清了。
他紧紧挨着她,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讲着芸姗生孩子的经过。
蒋清笑望这个意外降临的男人,心里也有十足的感动,她想上帝还是爱她的,把他这样轻易就赐给了自己。她眼睛只盯在常啸天身上,竟没有舍得分神去看看钟,现在只有三四点钟吧,身边的男人不停地说,话多得有些反常,他并不知道她回来上海,他今天刚刚出狱,竟会走来这里,站在清园门外,他一定是为了怀恋她,怀恋他们昔日的情感,他心中给她留了最大的位置,当她是最亲近的人。
这个想法让她窃窃自喜,甚至超越了侄女生子带来的欢乐,等到蒋器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这欢乐达到了顶峰。儿子端来了咖啡,热气腾腾的南美咖啡散发着浓郁的味道,黑黑的液体边缘有一点雪白的小沫,被精心盛在银质咖啡具中,同样质地的小匙上有细致入微的缕刻,象是一首怀旧的老歌。蒋器把一杯放在她手边,一杯放在常啸天身前,他不露痕迹,甚至没有看上那位父亲一眼,常啸天也同样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激动,却在第一时间端起咖啡,拿出银匙噙了一小口,因为没有放糖,味道很苦,但他的表情却怡然自得。蒋清喜出望外,她最了解这两个男人,在感情的融合上,这样自然而然最好不过。
儿子上楼去,留下他们在厅里。蒋清只休息了半夜,旅途的疲惫并没有影响她的心情,她容光焕发,大部分时间都在倾听,听他滔滔不绝地说往事,说今天,他的思维凌乱不堪,却又有着奇妙的排列,象是一幕幕电影,又象一段段时间的河,不知说了多久,她听出他有些气喘,声音暗哑,终于,他口中的电影落幕了,岁月的河流也流到了尽头。
“年轻多好,可惜我们都不再年轻了!”蒋清轻轻感喟。
“你还年轻,我老了!”常啸天望着自己一生最爱的女人,她仍然显得那样美,没有妆的脸上神采飞扬,让他落寞。他突然想起他们第二次见面时,她穿的那件素淡的旗袍:“真想再看看你穿旗袍的样子!”
蒋清并没有理会,继续着自己的慨叹:“真羡慕器儿姗儿他们,他们多年轻多幸福!年轻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常啸天表示了异意:“我们也有过年轻的时候,我们当年也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现在还清清楚楚记得,你从那么高的轮船舷梯上,一下子跳到海中。”
蒋清喷笑出来:“啊唷,我快忘记了,我那时真是太傻了!”
回忆总是苦涩又甜蜜的,他们不由都沉默了。
“有得必有失,世界真很公平,对谁都一样。”常啸天缓缓道。
“如果再让你做一次选择,你会怎样?”蒋清突然来了些期待;接下来她自己也笑了:“看看,我还是这样孩子气,还会问这种幼稚的问题。答案早就摆在那里的,我还是不甘心。”
“怎么不甘心,说说看?”
“你一定还是当年的选择,当小健的爸爸,而我呢。”蒋清停了停,终于说出了自己心底的话:“也许和当年的选择不会一样了。”
常啸天动容:“阿清,我是个不懂得疼女人的男人。”
蒋清望着他:“如果真的能重新选择,我宁愿让你替林健死,好过看你背负了这半生的心债。”
常啸天仰头叹息:“阿清,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可惜一切已经太晚了。”
“什么叫做晚?”蒋清快活起来:“我们以后谁都不许再后悔,好好为了自己活!啸天,我已经想过了,我们可以留在国内,也可以去欧洲,去世界每一个地方。如果姗儿同意,我们可以带上他们的孩子,还有阿芳,我想我们一定可以做好姐妹。”
常啸天笑了:“想不到你还会这样大度。说好了,阿芳就当你的妹妹了,可不许后悔,我正担心没人照顾她呢!”
蒋清还是没有理解这话的深意,仍顺了自己的思路道:“忘了我们的器儿了,他可说过要照顾阿健的孩子一生一世的。不过,姗儿未必会答应他……”
常啸天眯着眼睛看定她:“阿清,阿姗和你当年有几分相象,你要劝劝她,不要到七老八十才想起阿器。”
“说什么呀!”蒋清撒娇也别有一番妩媚:“当我现在就七老八十?”
常啸天笑了:“人生走来走去尽头一样,就象一个圆,最后谁也跳不去一个死字,结局都一样!”
这个清晨,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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