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穿越不当工作》第239章


“洗去记忆?”
“就是服了某种药,用某种手段遗忘了之前的事儿,然后才被送过来的,之前我也听说过有人想这么干。现在看你这样子,应该是这个缘故了。”苏虹又斟酌了片刻,才道:“只是我不知道,你是自愿忘记以前的,还是被强迫的。”
西施愣怔了半晌,才缓缓摇头:“不,我不是被强迫的。”
“……”
“没有那种感觉。这里头完全没有恨意。从来就没有人、没有事情能够强迫我。这我自己知道,我决不是受人迫使忘记以前的……”她说到这儿,目光黯淡下来,“这么说来,竟然是我自愿忘记的了。原来是这样啊。”
“自愿?”夫差瞪圆了眼睛。“可是夷光,你为什么要忘记过去?”
西施茫然地摇头:“不知道……”
看她眼神那么凄婉,苏虹心下不忍,她终于道:“夷光姑娘,虽然我不能完全告知实情,但是我,嗯,或许捡我能回答的,来解答你的疑问。”
听她这么一讲,那两个又来了精神!
“既然是只有感觉,那也好歹说说你对父母亲人的感觉吧。”苏虹问,“说不定我能替你打听到你父母的下落。”
西施点点头。
“爸爸他……个头高高的,但是没有他这么高。”她瞥了一眼旁边的夫差,“爸爸对我很好,不,他对谁都很好,很少发火,对谁都和和气气的,而且他还很帅,我觉得他很帅……”
“……”
“妈妈她没爸爸那么高,但是也很和气,比爸爸要啰嗦一点,不过我喜欢听她絮絮叨叨的。妈妈会做菜,可是做的菜没爸爸做的好吃,还有,”她顿了一下,“妈妈也很漂亮,有很多漂亮的衣服,都是爸爸给她买的,爸爸也给我买。”
苏虹扶额无声哀叹。
这都算是什么信息?爸爸很帅,妈妈很漂亮,妈妈会做菜然后有点啰嗦,爸爸给妈妈买了好些漂亮衣服……
这些话的搜寻价值基本上等于零,这样的家庭中国没有一亿也有八千万,这让她从哪儿找起?
西施也看出苏虹的无奈,她的目光充满了歉意:“是不是这些都是废话?都没啥用?”
苏虹努力微笑摇头:“听起来很温馨,至少你的家庭充满了爱。”
西施点点头:“这所有的感觉都很好,但是最后好像……”
“什么?”
“发生了什么很凄惨的……事儿。”西施的目光有些茫然,“究竟是什么事儿却想不起来了。”
难道是父母过世了?苏虹暗想。
“可我却记得爸爸说,他说他会来找我。”西施说完,又更正道,“不,他和妈妈都会来。”
“会来?会来这儿?”苏虹诧异了。“你爸爸说他会来这儿?”
“……不知道。可是他说,一旦我有了危险,无论什么时候,他和我妈都会来救我。”西施说到这儿。顿了一下,“这个声音在我脑子里萦绕了许多年,起初甚至都不能肯定那是谁的声音,可是这两年它比以前更清晰了,我觉得那就是爸爸的声音。”
苏虹想了想:“也就是说,随着时间的过去,你的记忆有所恢复?”
“恢复?”西施摇摇头,“没那么好,只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总算想起来不少,虽然还是东一片西一片的,而且尽是不相干的事儿。”
“比如说?”
“比如说,妈妈常常穿的那条裙子的花色,她烧的菜肴的味道,爸爸书架上的书,我记得他的书桌上经常摆着一本蓝色封腰的书。书皮上的字儿我都记得呢。”
西施说着,弯腰,用手指蘸着茶水,在黑色茶几上写下几个现代简体汊字。
苏虹低头一瞧,那是“佛家名相通释”,苏虹一愣,她知道这是国学大师熊十力的著作。
“爸爸的书架上,好些这样的书。这个经文那个经文的。”苏虹说。“爸爸总是反复看这些书。”
“哦,你爸爸研究佛学?”苏虹说,“那……他难道是个老师?大学里的?”
“老师?”西施怔了怔,摇摇头,“我觉得不是,我知道老师是什么样,可我觉得爸爸不是老师。”
苏虹沉默。
“对了,给你看我的画。”西施像是想起什么,她起身,转入屏风后面,不多时又拿着一个雕花匣子走了出来。
“都是我画的。”她说着,打开匣子,“想起点什么,我就画下来,说是说不清楚,也许这些能给你帮助。”
苏虹拿过匣子,里面堆着的是一些柔软的白色织物,她拿起一块展开来看,果然,上面是用木炭之类的黑色东西画的画。
画笔非常简单,但是苏虹能辨认出。那是经过了一定训练的,因为光影都遵循了基本的素描要求,看来西施在现代社会甚至学过绘画。
但是当苏虹再把目光落在那幅画上,她却愣住了。
那画的是一个穿军装的男人。没有脸孔,只有身上那件军装,画中的线条十分简单,所以只能勉强辨认出是一件军装,那上面甚至都没有肩章可以确认。
“原来你爸爸是个军人……”苏虹叹道。
“军人?”西施茫茫然重复了一遍,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我记得,爸爸的肩头有一颗星星。”
“……”
西施点点头:“只有一颗。”
“其它的呢?有没有条纹?”
西施摇头:“其余都不记得了。”
苏虹苦笑,肩章上只有一颗星星,别的都不记得,就算知道西施的父亲是个军人,可这叫人往哪儿去找?
她拿起第二幅画,这次画的是个坐在钢琴前的人,身形瘦小,倒像是个少年。
“是我弟弟。”西施微微一笑。“他在弹琴,我记得呢,弟弟还会唱歌,他唱的调子可好听了。”
原来西施还有个弟弟……
剩下的几副画,画的是个穿裙子的女性,没有脸孔,只有裙子的式样,苏虹反复看了又看,最终她只能确认,这些裙子毫无特殊之处,任何大型商场里都会有成百上千条。
“那些都是妈妈……”西施说着,眼神忽然变得无比痛楚,“我很想念他们,可怎么都想不起他们的脸孔,连他们是如何呼唤我的都想不起来。”
恐怕那些都是被重点洗去的记忆,和西施个人相关的信息,尤其遭到了药物着重的洗刷,也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她忘记过去。
“还能想起来什么?”苏虹试着又问。
“其它的,就都是毫不相干的事儿了。”西施懒懒道,“曾经看过的电影,爸爸书架上的小说,妈妈听的歌,爸爸有好些歌碟。”
恐怕就是此刻她把那些歌曲一一唱给我听,多半也都是些家喻户晓的流行歌曲,苏虹有些悲哀地想,好吧就算她唱的是普契尼,对确认身份仍不会有多大帮助。
漫长的沉默。
“还有,我还记得,我和男友分手的时候,爸妈很不高兴,”西施忽然笑了一下,“奇怪,这件事儿为什么我会记得?”
“也许给你刺激很深,”苏虹苦笑。“为什么爸妈不高兴你和男友分手?”
“指望我和他结婚么?”西施哈哈一笑,“不记得了,反正我和男友分手了……男友叫什么,长什么样我也没印象了。”
她说完,又看看旁边的夫差:“不知道爸爸能不能看中他呢?”
没有哪个正常的现代父母,会看中夫差做自己的女婿——这一点苏虹已经可以肯定了。
“就算他看不中那也晚了。”夫差突然说,“他的女儿做我的妻子已经十年了。”
西施回头看看他,笑起来:“可是也许,到时候我爸找到这儿,他就会说:为什么呀?那她为什么非的做你的妻子不可?到底为什么?”
夫差眨眨眼睛,他突然吐出一句外语:“Cest commecal On nesaity am ais。”
西施哈哈大笑!
苏虹在一旁,惊诧地完全说不出话来!
那并不是多么复杂的句子,日常生活中经常会听见,哪怕是苏虹这种只简单学过三个月基础的人也能明白它的意思,它也是法国人的口头禅,说的是:“哎呀不为什么啦,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嘛!”
夫差居然懂法语!
“是我教他的。”西施嘻嘻笑起来,“太笨了!教了他好几年,记了忘,忘了记,总共只学会了十几句,刚才这两句,是我经常拿来对付他的,他总是抓着我问为什么呀为什么呀,像个小孩儿似的没完没了。好多事情我自己都一知半解,解释不清,就只好拿这两句来搪塞他。喏,现在他就拿来对付我了。”
已经很骇人了好不好?!苏虹简直想晕倒,她被这荒诞的现实给弄昏了头!
看出苏虹的异样,西施赶紧解释道:“是爷爷教的。小时候跟着爷爷和爸爸学的,学了两三种语言。刚来这儿的时候,都不记得了,是到了最近两年,才慢慢想起来的。”
她说罢,又仰着脸,望了望黑洞洞的屋脊:“那种感觉,就好像水里的油,你用力搅动它会偶尔沉下去,但是一旦停了下来,油总是会浮上来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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