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戟》第17章


也就是说,蒋家是出于某种外力的压迫,不得不接受春妮儿的控制。
控制春妮儿的人又是谁?
春妮儿的腿已缠了上来,缠在他腰间。何出已无法再想什么了。
他明明知道,春妮儿缠上自己,很可能是利用自己达到什么目的,但他还是心甘情愿地被她缠上了。
何出并不笨。何出只是有点疯。
第七章 血鸳鸯
睡梦中的何出被人摇醒了:“何出,醒醒,快醒醒……”
何出不耐烦地睁开眼睛,不高兴地道:“干什么?老子才睡多一会儿,你就……”
摇醒他的人是沈春。她不知何时已起身了,而且穿戴整齐。
沈春的脸色很不好,她的眼中也闪着惊恐的光芒:
“昨晚方家桥死了许多人,其中有紫心会帮主张一行,‘金针渡劫’孔含章……”
何出猛地坐起,大吼道:“你说什么?”
沈春吃惊地退了几步,何出一跃而起,劈面一把揪住她胸前衣襟,嘶声道:“孔……含……章……死了?”
沈春点头。
何出面容扭曲,极是可怖,他的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你骗我,骗我!孔大叔不会死,不会的!”
沈春低声道:“他确实和张一行同归于尽了。我没有骗你,真的。”
何出松开手,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仰天摔了下去。
何出没法想像,如果没有老孔,他何出能不能长大。
没有老孔,何出就不识字,空有秘笈,无法练功。
没有老孔,何出就可能会在某个冬夜饿死,或者丧生于野犬恶狼之口。
没有老孔,何出不可能活到现在。老孔就像是何出的父亲,也像是何出的母亲。
何出呆呆地躺在床上,回忆着一幕一幕的往事,泪水不断滚落。
沈春坐在他身边,捧着一碗热汤,柔声道:“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两天两夜没吃一点东西了。”
何出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春幽幽叹了口气,起身将汤碗放在桌上,轻声道:“你一点东西不吃,只会把自己饿死,可吓不倒敌人。”
何出动了一下。
沈春径自往门外走,边走边冷笑道:“张一行虽已死了,紫心会还在。而且紫心会正在四处找你,你们都希望你死。
若是他们知道,何出居然自己把自己饿死了,一定会很诧异。”
沈春还没走出门,何出已经跳下床,冲到桌边,将碗中的汤一口喝下,哑声叫道:“我要吃饭!”
老板娘气冲冲地走进来,将手中的托盘重重放在桌上。
沈春也走回来,微笑着坐到他身边,欢悦地娇声道:“我也要吃饭。”
老板娘狠狠瞪了她一眼,又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张一行、孔含章、司马鹤的死讯,迅速传遍了江湖。张一行是著名的神秘组织紫心会的帮主,孔含章是三十年前凶名满天下的魔头,而司马鹤年纪虽轻,却是威镇江南的司马世家的惟一传人。这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死,都会轰动江湖,更何况是三人同死呢?
至于田金佛等人的死和胡希声诸人的失败,相较之下就是小莱一碟了。
江湖上一时间紫影闪闪。有传言说,紫心会又新立帮主,正在搜寻何出和肖无濑夫妇。
白袍会的活动相反倒日益减少,江湖上已极难见到穿粗衣白袍的人了。
何出的名声数日间大震,“方家桥”三字又重新回响在武林朋友们的耳边。
谁都知道,原先虎山派的发源地方家桥,继宋朝元之后,又出了一个名叫何出的青年高手,他的外号和使用的武器的名字都是同样的三个字——蝴蝶戟。
谁都知道,何出是“金戟无敌”何一弓的儿子,何一弓仗以成名的《太清秘笈》,就在何出手里。
因此何出就变成了许多人追杀的对象。
“春妮儿。”
“嗯?”
“我要回方家桥去!”
何出闷声闷气地说完,就往枕上一倒,闭上了眼睛。
沈春怔了一下,偎过来,轻声道:“你难道不知道,回方家桥会很危险的吗?”
何出团着眼睛,冷冷道:“我不怕。”
沈春叹道:“我知道你不怕,可不怕死并不等于去送死。
紫心会的人一定在方家桥布下了天罗地网,等你上当,七圣教和其他帮派也不会轻饶了你的。”
何出还是没睁开眼睛,声音也还是很闷:“我知道。”
沈春冷笑:“你知道,你知道个屁!你要真知道,干吗还要回方家桥?”
何出哑声道:“我想回去看着孔大叔的坟……”
沈春冷笑不出来了。
半晌,她才又开始冷笑;“我想孔含章地下有知,也不会高兴看见你去送死吧?他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才会被人杀死的,你如果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岂非是辜负了他的心愿?”
何出不说话,似已睡着了。
沈春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倒在他身上哭了起来:
“何出,就算你不怕死,你也要替我想想,我实在很……
很害怕,很……”
她的浑身都似在哆嗦,肌肤也已变得冰凉。
何出听到门外有一声很轻的冷哼。那是从老板娘的鼻孔里发出来的。
他感到沈春的身子在这一声冷哼中突然僵硬。
一个“熟人”的冷哼,真有那么可怕?
何出刚刚在心里叹过气,便听到沈春附着他耳边悄声道:“今晚带我逃走。现在……现在对我亲热些……”
何出清清楚楚地听见老板娘阵了一声,还听见了她一声极低的咒骂。
“骚母狗!”
三更时分,何出和沈春悄悄地溜出了君子店。
他们是从房中的一条暗道里逃的。何出没想到房中会有暗道,而沈春居然会知道。
那么老板娘会不会知道?
“她知道。”沈春一边打马狂奔,一面答道:“我都知道,她当然不会不知道。”
何出忍不住又问:“她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让我们逃出来?”
沈春冷笑:“因为她知道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根本拦不住我们,同时也因为她知道我们逃不远。”
何出吃了一惊:“为什么?”
沈春道:“她已经通知了使者,使者不久就会赶来杀我们的。”
她的声音已变得嘶哑难听,显然她在害怕。
何出更吃惊了:“使者杀我们!什么使者?干吗杀我们?”
沈春尖叫道:“不该你知道的你就别问!”
何出果然闭上口,不说话了。
秋风呼啸着吹过夜行人的面庞,让他们从心底里感觉到秋天的寒意。
何出和沈春的脸,都似已被秋风吹得僵住了,紧绷了。
他们的心呢?心是不是也会冻住?
马狂奔。夜深沉。
何出心里有许多疑问,但他没有问沈春。他甚至连他们将逃往何方都没有问。
他知道,有些事确实不该问。沈春如果不愿说,问也没有用。
后面突然有人说话了,声音尖锐阴冷:
“你们别跑了,逃不了的!”
两匹马一阵嘶鸣,停住了,马上的两个人却都没有转身。
何出能明显地感觉到沈春的身子在颤抖,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从马背上摔下去。
何出也感到背心凉嗖嗖的。
他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实际上不用问,他也能猜出背后发话的那个女人是谁。
沈春颤声道:“使……使者,属下……属下……”
来人是“使者”。
何出刚想回头看看这个使者的模样,使者已冷叱道:
“不许回头!何出,否则本使者要你和沈春尸曝荒野!”
何出只好老老实实呆着不动了,口中却冷冷道:“我并没想回头,我知道你一定不太好看。”
使者的声音更冷了:“何出,少逞口舌之利,那样对你没半点好处。沈春,你知罪吗?”
沈春颤声道:“是,是……属下,……知罪。”
她已不再是那个刁蛮任性的阔小姐了,而是成了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婢女。
使者道:“我问你,蒋氏兄弟是怎么死的?司马鹤又是怎么回事?”
沈春上牙下牙直打架:“属下……属下……”
使者冷笑道:“两件大事都没办好,你居然又和何出勾搭上了。今主已经知道了,十分生气,你乖乖跟我回去见令主,向她老人家请罪!”
沈春哆嗦道:“请使者高……抬贵手,放过属……属下……”
使者嘿嘿一笑,道:“放过你,谁放过我?你居然敢反叛令主,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
何出忍不住大叫道:“司马鹤是我杀的,你冲老子来好了!”
使者叱道:“姓何的,待本使者处置了叛徒之后,再找你算账!”
沈春颤声道:“属下该死,不劳……不劳使者出手,属下自……自裁”
何出突然一转身,将正在拔剑的沈春撞下马来,何出也飞身离鞍,跃起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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