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去》第63章


萧盛瑄怕冷,进屋许久了,围巾还裹在脖子上,下半边脸埋在围巾里,脸上的神情看不全,但赵望卿看见他静静地淌了两次泪。他手指动了一下,差点要伸过手去擦掉他脸上的泪,但在萧盛瑄的母亲面前,赵望卿还是不好这么唐突。
萧盛瑄吸吸气,也没去擦泪,任它被风吹干,然后再流几滴下来。他不在的日子里,原来母亲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但是现在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追问,不必再责怪,也不必再提。
“你的病怎么样了?”声音隔着围巾传出来,像带了一层沙。
“这几年控制得比较好了,死不了。”
“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现在已经能负担得起这些了。”
“是啊,你现在出色了,优秀了,已经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了。”她付出的心血和青春,终究是没有白搭,老天换了另一种方式还给了她。话一说多,萧母的眼睛也红了起来。在晚辈面前,这泪落不下来,她看了一眼时间,起身说:“你们两个聊,我去做午饭。”
离开客厅,萧母连连发出了两声叹息,低低念了一句:“儿子回来了,回来了……”
客厅只剩萧盛瑄跟赵望卿两个人干坐着,这时赵望卿便伸出手擦掉了他脸上还挂着的泪。
萧盛瑄瞬时一颤,望了他一眼,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赵望卿把手收回来,没动。他现在对这个人小心得可以,生怕稍微一怎样,又会将一切打回原形。
良久,萧盛瑄轻轻说了句:“谢谢。”
萧盛瑄试想过,换做在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情况下,赵望卿忽然上门来找他,他没准会一激动就跟他妈妈一样把人赶出去。
但现在不行,现在赵望卿不只是个客人,更是他妈妈的恩人,也是他的大恩人。过去的恩怨被时间冲淡,一直以来对他的排斥抵触,也在这份感激的冲击下而变得没那么深重。
“谢谢什么?”
“谢谢你帮了我妈这么多,这些本来都是我该做的,你替我做了。还有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我妈或许到现在都不会见我……”
“你知道我做这些是因为谁。”
萧盛瑄斜斜眸子一瞥,他看见了赵望卿那双眼睛正深深地看着他。
萧盛瑄能在这双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这双眼睛饱含的感情太浓,不知究竟是积累了多少个年岁,积累了多少的渴望和思念。
萧盛瑄的手微动两下,但他的心还不敢动,他不敢就此轻易松动多年来筑起的堡垒,就像刺猬习惯了竖起自己的刺,哪怕遇到和善的人类,也无法立马卸掉防御的铠甲。
赵望卿缓缓地握住了他的手背,他没反抗,他就这么握着。
手背的温度传递至掌心,循着血管传到赵望卿的心脏。他的学长肯这么让他握着手了,他的学长不再抵触他了!
赵望卿的心加速跳动起来,欣喜的同时,又荡起一阵苦涩酸甜。他想,这或许就是真正的爱情。他从没有真正喜欢过谁,除了萧盛瑄以外,也没有所谓的初恋。多年前的他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拥有这种酸涩又甜蜜的滋味,还是在这个不恰当的年纪。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握着对方的手、一个手被对方握着,彼此不动作也不言语地过了好长时间。
“汤好了,你们来喝汤吧。”萧母假装视而不见地破坏了他们的气氛。
萧盛瑄迅速将手抽回来,起身往餐厅走去:“妈,你当心点,我来帮你。”
赵望卿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心,失望似地撅了撅嘴。
午饭三个人坐一起吃,赵望卿讲了不少自家趣事,萧盛瑄看自家妈妈听着挺开心,心里还挺羡慕赵望卿的,有张这么甜的嘴、这么讨喜的性子,能叫这万年不肯松一下眉头的老妈露出好几次微笑。
这边跟他俩其乐融融的吃着饭,心底却还装着件放不下的事情,吃饭的动作也迟迟缓缓。
他母亲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咳了两声,说:“晚上叫你爸过来吃饭吧,快过年了,家里得热闹点。”
萧盛瑄诧异地看了他母亲一会儿,露出笑容:“好,谢谢妈。”
歇了一会儿,萧母又问赵望卿:“小赵,你晚上住哪啊?”
“附近有家宾馆还没关门,我可以在那住一晚。”
“既然特意来拜这个早年,还让你往外头住多不好?反正盛瑄也在,你晚上就住这儿吧。”
赵望卿登时双眼雪亮:“真的啊?谢谢阿姨!”
萧盛瑄埋下头吃饭,一声不吭。
吃过午饭后,赵望卿抢着洗碗,洗完碗又帮忙擦桌子、扫地、拖地。萧母说他常来做这些活儿,也习惯放手让他去献这个殷勤。
萧盛瑄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感触颇多。以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现在扫地洗菜做饭洗碗一起上,他不禁感叹岁月的强大,却不知是自己使他有这样的成长。
盯这个身影盯得久了,萧盛瑄嘴角浮现出了一个微笑。反应过来时,他极其惊讶,因为他已经太多年没对赵望卿笑过了,还是这种背地里偷偷摸摸的笑。
他认为自己心房边上的壁垒不会这么快动摇。
齐洺桓的离去一直是他心里的结,只是他又觉得,命运是这么的反复无常。
如果有一天,赵望卿突然消失在这个世上,那他该怎么办?他会开心吗?还是无所谓?
都不会的,他想象不到这一天。纠缠了这么多年不肯放过他的人,忽然有一天不纠缠了,他的人生真的会变得轻松吗?
他不知道。但他清楚地明白着,赵望卿是个耐力毅力大过他的人,他这辈子都甩不掉这个人。余生若不相爱,唯有相互亏欠,但谁也忘记不了谁。
晚上萧盛瑄打电话给他父亲,把他父亲叫来这里吃饭。
见到赵望卿,父亲起先是怔了一怔,而后勉勉强强的给了几个笑,把心里头的不好受全埋了起来。
日子过得苦的人便是如此,得人施舍生活无忧,哪还能顾得上坚持几十年的传统思想,纵是不感恩戴德,也是不能以怨报德。
萧父和萧母互相闹了对方十几年,而今再见,冰释前嫌是做不到了,但两个晚辈在场,总不会再触碰彼此底线,也是和和气气的,肯稍微说上两三句话。
赵望卿又是给萧父夹鸡腿又是给萧母夹鸡腿,“阿姨”“叔叔”的喊,形象好不得人欢心。
“看着你俩挺好的,感觉像多了个儿子。”
萧母这话算是承认了什么,能得到她这句承认其实很不容易。还记得赵望卿当初表明自己真实想法时,萧母拿扫帚打他打得一点也不手软,打得他身上青青紫紫了好几块,漂亮的脸蛋也给打下一道痕。
萧父听她这句话,算明白了她的意思,什么话都不说,就嗯嗯两声接着吃饭。
此时的赵望卿还不忘嘴甜地补上一句:“那我以后就把你们当自己的亲爸亲妈孝顺!”
在讨好长辈这点上,萧盛瑄与赵望卿相比就相形见绌,他心想,这个赵望卿一定是小时候家长口中那该死的“别人家的孩子”,他打小对这种人就恨得牙痒痒。
这时,赵望卿又夹了块肉放到萧盛瑄的碗里,对他勾起了微笑,眼里满是爱意。
萧盛瑄一顿,那让他牙痒痒的恨意,好似又瞬间荡然无存。
吃过晚饭,萧父看了会儿电视就说要回家去,萧盛瑄拼命冲他妈使眼色,又是赵望卿三言两语让萧母松了口,叫萧父留下来睡客房。
电视看到一半,阳台的天公灯掉了下来,萧母说:“要过年了,这天公灯不能坏!”
萧盛瑄忙拿了工具出去修,赵望卿也跟了出去。好在灯没有损坏,是天花板螺丝松动才会掉下来。
萧盛瑄踩着椅子就要把天公灯挂回去,赵望卿拉着他说:“学长,还是让我来吧。”
“你不把灯弄坏就不错了,我还指望你能不让它再掉下来?”萧盛瑄不理他,自己踩上去挂灯、拧螺丝。对赵望卿的这口气,仿佛回到了当年在温哥华那段时间。
天灯挂好后,萧盛瑄想下来,脚却不小心踩空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赵望卿眼疾手快,一把就把他抱住,才不至于让他摔倒在地上。
只是这一抱,赵望卿就不再放开。
第60章 第六十章
两个人的脸贴得很近,冰冷的寒夜里,灼热的呼吸打在彼此脸上。
“你把我放开。”萧盛瑄有些不安,他挣扎了两下。
“……学长。”赵望卿不仅不放开,还就势将他抵在了墙上,低头,嘴唇在他耳边上磨了磨:“我现在……还能走进你的心吗?这一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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