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手》第105章


「说了,就还有命。」鹰蹲下,慢条斯理拆卸枪具,装箱。
混混没有选择,更没有职业道德,于是鹰很快便了解了一切。
原来鹰的委托人酒醉失言,在三个小时前已反被目标绑架,一番刑求折磨后,终于令鹰的行动曝光。
「但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鹰本想问这句话,却发觉邻近的大楼天台都鬼祟着些许人影,然后又迅速隐没。原来对方仗着人多,索性搜索所有附近的大楼可能作为狙击场所的天台。而还在其它楼搜索的混混听到了枪声,正赶往这里吧。
不能久待,也没有久待的必要。
鹰收拾好枪具就下楼,快速的脚步中还是一派从容优雅。
还未招手,一辆出租车已停在鹰面前。
「和平东路三段。」鹰坐上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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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降到一半的窗外,鹰本能地想要想很多。
但杀手习惯专注,也需要专注。
所以鹰养成了一次只想一件事的习惯,连在这种时候也压抑住鹰的本能。
「想女人?」司机看着后照镜里的鹰。
「嗯。」鹰。
「任务失败了?」司机。
「嗯。」鹰。
「别在意,我清理惯了。」司机。
「不好意思。」鹰。
司机不再打扰鹰的专注,将车里的广播音量调低。
后照镜里,鹰的嘴角微微上扬。
一定是个很美的女人吧,司机替鹰叹息。
出租车停了,鹰下车之前忍不住开口。
「你猜猜我会不会收到结局?」鹰。
「别太一厢情愿啊。」司机失笑。
「也是。」鹰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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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了。
鹰打开楼下快坏掉的信箱,里头果然放了新的小说章节。
「可惜没有The End的字眼。」鹰苦笑。
鹰慢慢走上楼,回到房间,一贯地打开枪盒,架起瞄准镜。
缓缓地,配合着不轻不重的呼吸,鹰用最细腻的手腕与手指,将镜头焦距调整到最饱满的窥视位置。
宁坐在木架前,背靠着墙坐着睡着了,食指与拇指间还夹着根画笔。
木架上的画已经完成。
悠闲躺在椅子上睡觉、拿着手枪的鹰,很有杀手的慵懒味道。
「妳会出名的。」鹰笑笑,撕下当天的日历。二月十四号。
鹰换了件深色衣服,走到阳台浇花,波斯菊几乎要开了。
在花几乎要绽放的时候浇水,花会开得更灿烂。鹰笃信不疑的哲学。
对面的阳台上,宁的喇叭还是放着那首名为花的歌。
鹰坐下,墨水笔在撕下的日历纸上写了几个字,折成了一架从任何角度都无从挑剔的纸飞机。
然后等着。
等着一道从任何角度都无从挑剔的风。
他很有耐心,因为等待是他最擅长的事。
「来了。」鹰千锤百炼的手掷出。
一阵风,托着纸飞机划过两个阳台间,那片逐渐湛蓝的天空。
鹰躺在椅子上,专注读着最新章节的小说。
「真想看看下一章啊。」鹰微笑,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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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美。」
对面阳台摇曳一片金碧黄澄,波斯菊开得很美很美。
鹰说的没错。
宁含着牙刷,趴在阳台,欣赏着熟睡的鹰。
「爱看小说的猪。」宁将音乐关小时,发现地上的纸飞机。
二月十四号日历上的两串号码,跟一句很美的话,宁反复看了好几遍。
宁神秘兮兮地将人像油画推立在阳台上,想给醒来的鹰一个惊喜。
「情人节快乐。」
宁的手里捏着两张演唱会门票,静静等待鹰「嗯。」的一号表情。
金黄阳光洒在油画上,鹰轻握的手枪闪闪发亮。
很美的波斯菊,几页没有结尾的小说。
一架载着爱情咒语的纸飞机,再没有距离的两个阳台。
24
两个星期后,目标还是死了。
鹰的手法,鹰的角度,鹰的天台。
天台上没有花,但有几张烧成灰烬的小说章节。
有人说,开枪的人是月。
有人说,是鹰师父下的手。
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本卷结束) ……
杀手,月——风华绝代的正义
1
士林法院外,十几辆SNG厢形车严阵以待的阵仗并不稀奇,每次有名人上法院,不管是影视明星或是政客名流,一沾上了官司,绝对是媒体追逐的目标。
但如此浩大的抗议阵仗可就不多见了。
莫约五百多名绑着白布条抗议的失业员工聚集在一起,每个人都哭肿了双眼,手里揣着鸡蛋与汽笛喇叭,声嘶力竭地悲吼着。
抗议布条写着「还我血汗钱」、「孩子上学没学费」、「吸血魔王害惨我全家」、「无良商人掏空退休金」、「预备上吊中」等等,有些白布条上还泼上红色墨水,格外触目惊心。
然后是冥纸。
漫天飞舞的冥纸,象徵这场公司掏空舞弊案的背后,葬送了多少人的家计幸福,与原本就微不足道、现在却再也抵达不了的小小梦想。
镇暴警察以替代役男打前锋,手持黑色盾牌,无奈地站在抗议群众前。为了没有正义的法律跟这些可怜的民众对抗,每个警察的眼神都流露出无限同情。
西装笔挺的奸商沈常德在四个高级律师的陪同下,一走出法院,就被潮水般的记者给团团包围。而法院界最有名的背后灵柯寺海先生,当然也没放过这次的机会,依旧双手高举白纸黑字的声明稿,照惯例站在主角沈常德的后面偷点镁光灯。
记者的麦克风疯狂伸递到沈常德的面前,抛出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问题。
「沈先生!请问您对这次钜额的交保金额有什么看法!」
「对於积欠这些失业员工的薪资与资遣费,您有没有后续的补偿?」
「关於外界谣传您一直将营运资金汇往大陆的人头帐户,您有什么辩解?」
「请问高达八千万的交保金额,是谁帮您出的钱呢?」
「上星期壹周刊登出您经常出入顶上鱼翅,请问破产的你还有幕后金主吗?」
但是再怎么尖锐的问题,都扎不穿沈常德的厚脸皮,他默不作声,微笑向示威的群众挥挥手,这个动作让抗议的失业员工几乎要愤怒暴动起来。
「快点暴动啊?快丢鸡蛋啊?然后被镇暴的条子用水柱凉快一下吧。」沈常德持续假惺惺的微笑,肚子里都是邪恶的念头。
年近六十的沈常德面色极其红润,一点都不像申请破产、声称无力负担两千名员工追讨退休金与积欠薪资,应有的潦倒模样。
在申请破产的这段期间,沈常德的身边不乏正在念大学的校园美女陪伴。他採阴补阳的淫乱功夫,跟他藏匿侵吞巨款的本领一样高明。
除了美女,沈常德的口福依旧,还是有办法每周吃两次顶上鱼翅,将自己养得棒极,白皙的皮肤底下透着各种珍贵补品带来的漂亮血色。这样的面容为沈常德赢得了「吸血魔王」的绰号。
「关於这些为公司尽心尽力打拼的员工,我一定会请求认识的银行、与企业界的朋友代为处理,就算要我跪下来拜託,我也在所不惜。」沈常德感性地说,脑子里却是另一个念头。
高达八千万的交保金额不过是个障眼法。
比起沈常德掏走的二十七亿,区区八千万算得了什么?愚蠢的媒体只会绕着保释金额大作文章,说不定还会为他博取他不应得的同情。
「由於我在上次大选表态支持泛蓝,这次的起诉很明显是政治恶斗的栽赃抹黑。我相信司法很快就会还我清白,我也正在与我的律师商讨控诉壹周刊的不实报导,对於……」沈常德沉痛地发表声明。
殊不知,收贿的检察官在让沈常德交保后,并没有以有逃亡之虞的理由向法官提出限制出境的要求。再过六个小时,沈常德就会大大方方搭乘前往香港的班机,看是要转进深圳的基地,还是直飞美国旧金山的豪宅。
总之,决不可能留在台湾接受狗娘养的审判。
抗议的民众终於砸出鸡蛋,但由於距离太远,连沈常德的鞋子也无法沾到,悲愤的力量让民众开始往前推挤,一把又一把的冥纸从未停过。
镇暴警察立刻敲打盾牌警示,紧接着就喷出强力水柱,尝试驱散抗议的民众。
「这些下等人,冥纸就留给你们自己吧……」沈常德嘴角上扬,强忍着笑意。
突然,柯寺海双手高举在沈常德两旁的黑白声明稿,飞溅上鲜艳的红色。
柯寺海张大嘴,脸上都是花花白白的浆状物,黏黏答答,还带着生腥的气味。
聚拢在一块的记者全都瞪傻住眼,再也没有人多问一个问题了。
沈常德的眉心间,多了一个黑色的小圆洞。
小圆洞的边缘,是高速烧灼的焦。
而小圆洞的另一个出口,则是沈常德后脑勺巨大的不规则开口,脑浆、血水、碎骨、与肯定坠落地狱的黑色灵魂,全都一鼓作气炸裂出去。
在SNG现场连线的状态下,摄影机无声地将这恐怖绝伦、却又大快人心的一幕,即时传送到两千三百万双眼睛里。
沈常德忽地两眼上吊,双膝跪地,脖子机械式往上一抬,看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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