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庆纪事》第67章


他没有看到,也许是不敢去看,阿黄闻听此言后,那满眼的痛意。
此时地昭庆,已离开衡园。
这一日的马车,行得极快,赶车的贝衣,已是许久不曾出声。
昭庆偶尔在颠簸中看到她的半分背影,只觉得,较往日,实在是僵硬得多。
回到城中,昭庆一面叹气,一面交代贝衣,“去将玄木寻来,我有事问他。”
贝衣没有如往常般即刻应声,而是定定地望着昭庆,满眼写着不愿
昭庆只得加上一句,“有极重要的事,不能耽误!”
贝衣垂下眼,昭庆看到她紧紧咬住下唇。“去吧!”昭庆无奈地催促她。
贝衣终是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去。
昭庆听着她渐去渐远的脚步声,想着自己是不是太过难为她了?
玄木倒是很快便到了,想来,他可能就守在附近。
昭庆一见他那副明显憔悴的模样,便知贝衣定是不曾给过他好脸色。
叹了口气,昭庆问他,“你可听说过红门?”
玄木愣了一下,“红门?你怎会知道?”
“这么说,”昭庆眼眸微微发亮,“你有所耳闻!”
玄木点头,神色略显凝重,“那是一个很神秘的门派,诸国宫廷、权贵府邸、青楼酒肆、街头巷尾,凡你能想到之处,都可能有红门的人出没。”
昭庆心下不由一喜,这,不正是自己需要地?
“只是,”玄木语气一转,“我劝你不要与他们打上交道。”
“为何?”昭庆不解。
“红门亦正亦邪,门规又极严,外人对其所知甚少。越是神秘的门派,接近就越是危险,这是江湖的常理。”
昭庆拧眉,“我不是江湖之人,不懂你们地常理。”
玄木苦笑,“小的可是肩负护你之责,你不在意,我却不能轻松!”
“护我?”昭庆意味深长地扫视他一眼,“你不是来打探越攸合盟地吗?何时又加上了这个差事?”
玄木正色起来,“王爷嘱我,任何时候,以你地安危为重!”
昭庆本意打趣,却不料他如此作答,心下一震,飞快地别过脸去。
那个人,隔着长水长天,却似红壳松,不忘细叶榕……
第六十四章 古琴
午后的骄阳,在琴室洒落片片明媚。
昭庆极为认真地教着琴,一遍遍,耐心地为弟子做着示范,时有微风,轻轻掀起她面纱的一角,伴着叮咚琴音,生出旖旎风情……
课毕,昭庆抬头,看到了衡园总管。
似乎,他已来了多时,脚边蹦跳的小雀对这静立的老者宛如未见。
弟子们鱼贯而出,经过总管身边,总要弯身施礼。
总管默立,面无表情,直至弟子们悉数离去,他的目光这才闪动了几下,对昭庆点头道:“先生教得很好。”
昭庆读出他眸中的由衷之意,心下一暖,这赞许,并不是给予身份高贵的公主,而是送给地位卑微的琴师,对她的琴技,是真正的肯定。
总管接下来却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家主召见先生,先生请随老朽来。”说着转身,没有给昭庆任何拒绝的余地。
昭庆心下一跳,这么快,看来是避不过了……
整了下面纱,昭庆沉默着跟上。
总管的马车很是普通,与众不同的是车上摆着不少的书籍,十分整齐地推放在小巧书格里。
贝衣不肯离昭庆左右,固执地守在昭庆身旁,冷眉盯着对座的总管,那样的目光,一般人怕是早已受不住,总管却是难得地泰然,手持书卷,一路上头都未曾抬起过……
昭庆竭力回忆与越之彦初见时的情形,记忆中,那时的自己,从头至尾,并未出过声……
越府坐落在城北。诺大的一片宅子,高墙精瓦,深宅大院。丝毫不肯掩饰家主人的富足衡园地马车在侧门停下,纵是侧门。也有五六个门仆侯着,好不气派。
总管照例不多言,沉默着走在前头,昭庆趁机与贝衣低语,“你的身份特殊。难保越之彦门下无人识你,还是留在外面守候。”
贝衣想分辨,昭庆伸手按在她小臂上,轻摇了下头,转身跟去。
总管与昭庆在越府家人引领下左拐右进行至一幽静院落,昭庆抬头,只见门上匾额题着两个苍劲大字长安。
昭庆瞬时被那两字的气势吸引,足底生根,一时间几乎忘记了置身何处。
正沉醉间。闻听身旁传来叹息。
“家主在此地召见?”
昭庆侧头,衡园总管正皱着眉头问那引路地家人。一路看中文网首发z;z;z;c;n.c;o;m家人恭恭敬敬地答道:“正是,家主在内已是侯了多时。”
总管闻听。眉头却是锁得更紧。
昭庆想问有何不妥,可是总管眉目间的那一抹凄色终令她退却。
总管似乎不忍多看那匾上二字。摇了摇头。急急跨入院门。昭庆只得跟上。
院落不大,十分地素静。院正中有一半人多高地硕大鱼缸,昭庆经过,微微探身看去,幽深碧水,未见一尾鱼儿……
正房内有人声传出,“家主放心,在下知道该如何应对,在下告辞。”
门帘一挑,急急走出一人来。
昭庆停步,透过面纱冷冷地瞧着迎面走来的高瘦男子。
不经意间,却扫见衡园总管异样冷漠的眼神。昭庆暗自吃惊,看模样,总管对这姓程的也无好感。
程西延满面踌躇之色,从两人身边经过,快速地向衡园总管点头致意,对厚纱遮面的昭庆,却是连看都未看一眼。
程西延匆忙离去,家人入内通报,方才将总管与昭庆二人请入房内。
入门前,总管迟步,似是有意无意地侧头,看了昭庆一眼,昭庆在那目光中隐隐扑到一丝担忧……
房内点着淡雅地熏香,一室地暗幽。
昭庆看仔细了,才发现在北窗处,静立着一个身影。
衡园总管淡声道,“家主,秦先生到了。”
窗旁那人缓缓回过身来,昭庆的目光只在那张平淡无奇的面庞上一扫,就连忙垂下头去。
这个人,当年在白越王宫向自己献礼,在白越王口中,富可敌国……
“好,”越之彦点头,声音中听不出半点情绪。
“秦先生,闻邝总管提起,琴技了得。”昭庆到了这时,方知衡园总管姓邝。
“这里有把琴,不知先生可弹得?”越之彦伸手一指。
昭庆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
南向的角落里,一张镂空木花的精美琴桌上,静静躺着一把琴。
上好的红木,象牙的柱头,繁复的雕花,无一不昭示着这是一把罕有地古琴。
“好琴!”昭庆轻声赞道。说着,不由自主,走上近前。
看仔细了,昭庆更是由衷心喜,纤长玉指在琴面上轻轻一拨,流水之声跃然耳间。
“家主,这怕是不妥吧。”身后,邝总管沉着声道。
“无妨,”越之彦的声音响起,“这琴,已是寂寞了良久……”
昭庆此时已顾不得琢磨两人对话,她的全部心神均被吸引在这琴上,心底地那份喜悦不亚于玉匠偶获了一块上等良玉。
未加思索,一曲《云深处》已从指间流出……
如此思念,却为何人?隐心痛,那个霸气的男人,什么时候,悄悄地,在自己心间扎下了根,赶也赶不走,拔也拔不去……
良久,房内,寂静无声……
直到,越之彦地一声轻叹,方将昭庆地心神拉了回来。
“好曲!”他赞道。
昭庆心下一凉。怎么会,弹这只曲?
“好琴技!”越之彦又赞。
昭庆硬着头皮起身谢道,“家主过奖。这把琴,即便是不会弹的人。手指放在上面,也会发出动人之音。”
越之彦点头,看了邝总管一眼,“能令你称道地人,果然不错。”
昭庆看到。邝总管一脸怅然之色,沉默不语……
“只是,越某好奇,先生可是来自楚地?”越之彦似对邝总管地反应并不以为意,转而询问昭庆。
昭庆暗自后悔,这种时候,她只盼与楚国牵不上任何关系。
“小女子曾在楚停留过不长时日,也只是习得一两只楚曲。”昭庆缓声作答。
越之彦似乎并未起疑,再问。“不知先生师从何人?”
昭庆心头一紧,“小女子飘泊四方,从师甚杂。”她自幼师从故去的楚王为她重金聘来的多位名家。可是,此时。她又怎敢报出?
越之彦目光闪动。侧头盯着一直默不作声地邝总管,道。“看来,这世上真有天赋一说!是不是?”
昭庆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邝总管看了眼昭庆,无声点头。
昭庆暗舒了一口气兴趣,并未再对她的来历加以追问。
“今日,就到这里吧,日后,越某再想听琴,还要烦劳先生。”他说。
昭庆不禁吃惊,这样的一个人,对一名小小琴师,竟会如此客气……
跟在邝总管身后,昭庆有惊无险地离开越府,出得门来,一眼瞧见贝衣那翘首以待的身影,昭庆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蒙混过了关。给昭庆一个不好的消息。
越攸合盟已有了眉目!
昭庆问,“白越王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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