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挽》第45章


不知道。
想不起来了。
想上厕所。
“曲教官!”陆挽喊了一声,将怀里的牛奶和手上的毛爷爷一股脑塞进曲不言的怀里,直冲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曲不言愣了两秒,拿着毛爷爷和牛奶,转身进了宿舍。
还好,他刚才没有上来。
从洗手间出来的陆挽心情很好。
舒服!
刚才被挤出脑子的旋律又重新回归。陆挽晃着脑袋进了宿舍。他晃着的脑袋在看见收拾宿舍的曲不言时,就摆正了。
陆挽看了一眼宿舍,摘了肩膀上的双肩包,将白大褂拆下塞进衣柜里,开始翻洗澡换洗的衣服。
“老师是小武还是闻人?”曲不言问。
“是小武哥。”陆挽顿了一下,又补充:“闻人老师好像……生病了。”
“生病了?”曲不言紧紧眉头:“怎么回事?”
“就是晚上,小武哥让我去借小白鼠的时候,我那只……怀孕了,然后闻人老师就……浑身发汗,就……倒下了。”关于那吃死人肉的虫子,陆挽不知道该不该问。
“别担心,有小武在,没事的。”曲不言看到了陆挽的不安。
他的不安,是因为闻人醉的病,还是……
陆挽说,他梦见虫子……
“曲教官。”陆挽握紧衣柜的门,低头问:“哥哥被找到的时候,您……您见到他了么?”
郁拂死的时候……
一瞬间,曲不言封锁在内心深处的回忆被陆挽的一句话轻易揭起。
三年了,从来没有人提过。关于郁拂,关于郁拂的死。
曲不言只是一个人,在深夜中慢慢消化,慢慢舔舐这回忆。
而现在,这被锁上的记忆,却如疯似魔般钻出那个叫做的回忆的曾经。
“不言,郁拂……郁拂他……死了。”
这是曲不言最后一次使用那个手机,他不知道后来闻人醉又说了些什么,他只知道那一刻,他所在的那个世界,无声,无色,无光,无温。
静止了。
“没有。”
曲不言的声音很冷静,是那种他常用的陈述句。
陆挽诧异地看着他。
没有。他说没有。
陆挽几乎控制不住地,眼泪就从双眼中滑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内心翻涌的酸楚全在曲不言那两个毫无温度的字之后,就像一切屏障瞬间坍塌般地毫无征兆。
曲不言和陆挽对视着,他不知道陆挽为什么哭,他也找不到任何地理由安慰他。
“很久之后,我看过一张警察拍的照片。”
很久之后,是很久之后。久到闻人醉和陈以臣找到曲不言的时候。
照片上的郁拂,已经没有半点完存的皮肤,虫洞,伤口,无法分辨。
那是曲不言最后一次看到郁拂的样子。
陆挽抽泣着,泪水依旧止不住地涌出。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他死了。”
曲不言感觉透不过气,他不想管刚才和兰枢一起弄乱了的宿舍,从衣柜里拿出一盒烟,甩手晃出一根咬在嘴里,按下手中的火机,送到嘴边点着烟,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看着窗外的黑夜。
是啊,他死了。
郁拂死了。
云烟的味道没变,23楼的月色依旧。
一根烟抽完,曲不言两指一拈,捻灭了烟蒂。
疼。
但是没关系。
曲不言吐出最后一口烟,想要给手上的烟蒂找个归宿,环顾下窗台,只有一个空了的大玻璃酒瓶。
陆挽放的。
曲不言回头,陆挽已经洗完澡回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擦着湿漉漉的脑袋。
“能用一下你的酒瓶么?”曲不言点点窗台上的玻璃瓶。
陆挽抬头望了酒瓶一眼,眼睛就开始在宿舍搜索。终于实现落在自己的单肩包上。陆挽伸手翻着单肩包,终于翻出一本书——《大学生手册》。
很合适。
陆挽拿着书一对着,书中间就出现一个凹槽,然后将书放在窗台上扭头走。走了两步又迅速转身回到窗台上,飞速抱着那个大玻璃酒瓶转身,逃命一样躲到衣柜旁,将那酒瓶塞了进去。
曲不言盯了那本书好久,最后还是把手心里的烟蒂丢进了更远一些的垃圾桶里。
曲不言本想再抽一根,却也没有。收了烟盒和火机,开始继续收拾兰枢留下来的残局。
陆挽擦干净头发,先爬上了上铺的床。十一月末的京都很冷,陆挽缩在被子里,等着。
等着曲不言收拾好床铺。
等着曲不言洗漱回来。
等着曲不言关了灯。
等着曲不言躺在了床上。
陆挽,终于开了口
“曲教官,您喜欢哥哥么?”
第28章 26 冉苒生日
陆挽,终于开了口
“曲教官,您喜欢哥哥么?”
那晚,2314的窗户没有关,窗外的风带着月光,闯进了房间内。
漆黑一片的冷。
陆挽没有等到答案。
接下来的几天,很安静。陆挽身边没有了盯着的曲不言,云轴子身边,也没有了看着的陈以臣。
陆挽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大学还可以这样的安静。
周六下午,陆挽和云轴子一人带着一个礼品盒包装好的纪伯伦,顺利地出了学校的大门。
校门卫看到云轴子的病例单,很很诧异也同情地笑笑。
云轴子大概没有心思理会门卫大叔那笑的含义,就跟着陆挽,在校门口的公交站台上等着。
十二月初的京都,马路两旁的书上,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冷风时不时吹过,摸得人脸有些刺疼。
“冷不冷?”陆挽缩着脑袋问。
“嗯,有一点。”云轴子的手插进上衣口袋里,身子不由摇晃起来。
陆挽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抬手绕到云轴子缩着的脖子上。
“暖和点了吧?”陆挽带上外套上的帽子,手搓热了,又塞回上衣口袋里
云轴子看看陆挽,脸埋进围巾里蹭了蹭:“暖和。”
过了一会,公交车来了,公交车里人不是很多,毕竟京大的人可以出校门的不多,而且,从京大到市区的有些距离,一般也不会有什么人来。
两人上了车,在车中间的双排座上坐下。云轴子坐在靠窗的位子,陆挽坐在靠过道的位子。
公交车里开了空调,才过一站,两人就暖和起来。
云轴子脑袋伸出了围巾,两只手扶着公交车的窗户,看着大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
“陆挽,我还是第一次这样看京都啊。”云轴子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十一的时候,陈教官不是带你看过了么?”陆挽也看向了窗外。
“陈教官带我去的,都是些餐厅,酒吧。没有好好看京都。”云轴子还是看着窗外,只是声音沉了些。
陆挽望着马路上的一闪而过的红灯,突然觉得车窗里映出的云轴子,有些孤单。
“轴子,你……”
你喜欢陈以臣么?
陆挽问不出口。
甚至,看着这样满怀心事的云轴子,连之前的关于小轴轴的讨论,陆挽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了。
这样的云轴子,他从来没有见到过。
“陆挽,你喜欢京都么?”云轴子下巴抵在手背上,哈出的热气让窗户蒙了一层纱。
陆挽顿了一会,张张嘴却还是没有回答。
他不喜欢。
他不喜欢京都。也不喜欢京大。
公交车穿过大半个京都市,车上的人也越来越多。陆挽和云轴子缩在座位上,一路从城东的京大晃荡到城南,两人钻出人挤人的公交车,回归到冷飕飕的空气中。
陆挽看了下手机,五点十分。冉苒的生日是六点开始。
“还有三公里,要不,咱们走着过去?”陆挽缩着脑袋问云轴子。
“好啊。”云轴子探探脑袋,恢复了半成的活力。
于是,两个人就按照冉苒给的地址,一路边查边问地走着。
一开始有些冷,两人走得步子比较快,慢慢地变成了小跑。
像是心照不宣一般地,两人并着肩,一路一小撞,一会给一拳,一会踢着路上的小石头,打打闹闹就来到了冉苒家。
“到了。”陆挽摘下连衣帽,仰起头再一次确认了下门牌号。
“这么快?”云轴子也摘下了帽子,口中呼出的热气瞬间变成白雾。
“陆挽你看!”云轴子喊着又呼出一口热气:“我会冒烟啊!”
“你好啊烟囱先生!”陆挽乐呵一声,看了下时间,差不多了,就按响门铃。
“您好?”门铃那头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伴随着的是人声和音乐声。
“您好,请问冉苒在么?我们是她的同学。”陆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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