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程》第6章


傅时遇心里不痛快,索性打电话给他的几个狐朋狗友,约了晚上出去喝酒。
路宥在电话里面就埋汰傅时遇,五讲四美的好青年,优秀的人民教师在暌违酒吧两个月后,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维持不住良善外皮了。等傅时遇赶到酒吧,一群人笑得更欢了。
路宥将傅时遇扑在沙发上,十分痛心疾首。
“老傅,你还是我的那个老傅吗,你的皮衣夹克摩托车呢,你穿着板板正正的白衬衣是来干嘛?不行,我不能看了,我害怕会回忆起我的高中语文老师!你身上园丁的气息如此浓重,”路宥装模作样地凑近傅时遇嗅了两下,“似乎还能闻到祖国的花朵的芬芳,刚从花园里出来吗?”
“滚一边去,那是老子三十一枝花,”傅时遇将路宥掀一边去,“警告你啊,别老傅老傅的。”
傅时遇直接从学校过来的,行头都没换,临进门的时候将头发随手抓了抓,但跟路宥几个骚包模样相比,还是足够纯良。
但是等他坐下,大马金刀地将右腿跷到左腿上,右手扶着沙发椅背,微微一笑,那优雅装扮的感觉竟全然被浪荡不羁压了下去。
傅时遇有挺久没出来喝酒了,近期又因为程疏一直心里不痛快,和狐朋狗友瞎胡闹着倒觉得几日未有的畅快。
路宥正在调笑着喂左腿上坐的姑娘喝酒,右腿上猛地一重,一个男孩一脸茫然地和路宥对视两秒,不明白自己刚刚还在傅时遇腿上,怎么一眨眼就被扔到了另一个人怀里。
路宥额上青筋跳了跳,扭头问半个身子藏在自己身后的傅时遇:“你他妈做什么呢?”
傅时遇把他的身子拧过去,小声道:“我看到两个我的学生,别让他们看到我,影响不好。”
路宥摆手让身上的两个人都下去,等那两个男生终于从酒吧门口出去,傅时遇才坐直身体,皱眉道:“他们身边没其他人吧,别是被什么社会上的男人带走了。”
路宥拉长腔阴阳怪气道:“傅——老——师——”
傅时遇将进门前扒得凌乱的头发又扒下来,整了整,这就要起身:“我去看看。”
路宥一把将他扯下去:“你这两年混得少了,眼力劲儿也下降了?那俩人一看就知道是没进过酒吧的小菜鸟来看个稀奇,看完就走了,两个二十岁的大男人了有什么他妈不放心的!”
傅时遇一想也是,重新坐下了,脸色一凛,眼横向路宥道:“路宥你最近是不是很欠收拾?还是我对你太好让你胆儿肥了?”
路宥立马端正坐姿,一脸乖巧地向傅时遇笑,喊道:“傅老师。”
傅时遇一巴掌拍他头上:“别他妈喊这三个字,从你嘴里吐出来我怎么那么别扭呢!”
路宥:“好吧,老傅。”
傅时遇冷眼看他。
路宥:“好吧,小傅。”
傅时遇眼中暗光一闪。
路宥:“傅哥!傅哥!行了吧!你他妈怎么那么难伺候!”
傅时遇这才约莫满意了,自顾自地倒酒喝,路宥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看他,笑道:“诶说实话啊,我觉得你这些年变化真的挺大的,跟个真的老师似的。”
傅时遇喝了口酒:“我他妈本来就是真的老师。”
路宥摆手:“行吧,可你这老师当得也够奇怪的,你做好事就做好事呗,还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是为什么?”
傅时遇漫不经心道:“我做什么好事了?”
路宥撇嘴:“前年是谁自己掏钱让我以公司的名义资助了几个贫困学生,去年又是哪个……”
傅时遇觉得这些事情被人说出来很是羞耻,打断路宥道:“都哪辈子的小事你还记得那么清楚,看来路总平日里真的很闲。”
路宥幽怨道:“你是不是把我的公司当成你的慈善中转站了?”
傅时遇笑:“慈善个屁,我想帮谁就帮谁,做什么事情只是因为我想做,不让别人知道只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谁也别来谢我,也别来管我。”
路宥嫉妒道:“哥们几个哪个不是商海里起早贪黑地忙活着,就你小日子过得滋润,无欲无求得跟尊佛似的,还偏偏好命,要什么有什么,啧。”
傅时遇没接他的话,仰头灌下一杯酒。要什么有什么吗?他想。好像是这样,他从小顺风顺水,三十多年恣意妄为,大学学的是金融辅修物理,硕士学段任性地转战文学研究,毕业回国后便进入泽大从教,三年升副教授,平日里除了傅时彰嘴毒会埋汰他几句,剩下的全是一路扶持。要什么有什么吗?他想。好像也不是。至少,在他十六七岁的时候,他想要的人最终没能要到。
还没到十二点,傅时遇便要离场,被晕晕乎乎的路宥一把抓住:“明天不周末吗?”
傅时遇的眼睛蓦地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明天周六有院运动会,有空再约你。”
路宥被“运动会”三个字肉麻得酒醒了大半,嫌弃地推傅时遇赶紧滚蛋,不然他真的要被那园丁的光芒照耀得想起羞耻的学生时代。
第五章 
院运会说到底还是学生的运动会,教师们的比赛更像是锦上添的一簇中看不中用的花,花里胡哨的看着种类挺多,其实大多都是虚架子,娱乐性为主,竞技性在次。
傅时遇以往参加也是迫于老教授们的殷殷期待,随便划划水拿个没什么分量的第一,这次却有些不一样,自从昨天他挑衅般地跟程疏说要在运动场上跟他一较高下之后,这锦上的那簇花在傅时遇眼中瞬间绚烂不少,闪闪发光,让他竟然有些微妙地紧张起来,还有一丁点打死都不会承认的期待。
傅老师一身运动休闲打扮,清爽俊朗至极,只是时不时地对着虚空露出迷之微笑,回过神来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硬生生让一众围观的老教授担心是不是给小傅的压力太大了。
傅时遇最期待的项目是篮球。教师运动会上篮球失去了它十之七八的功能,只剩了投篮和计数两点,就是所谓的定点投篮,看谁能扔进的数目多,没什么竞技性。傅时遇对规则倒无所谓,只篮球和程疏这两个元素叠加在一起就能让他兴奋起来。
傅时遇知道程疏是个极要强的,又是初到泽大,肯定是能参加的项目都会参加一遍。在开幕式结束之后,傅时遇还在操场边上看到了程疏。
程疏一改先前稍显严肃的衬衫西裤,也是一身休闲打扮,白色的T恤和深灰色的运动裤运动鞋,配着那张脸,在阳光下简直令人目眩。
结果,等比赛开始,傅时遇就没见程疏往比赛场地中踏一步,只坐在边缘处的草地上,手里拿着一个相机,旁边是几箱矿泉水和一些老师的包。
傅时遇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程疏这劲头怎么那么像啥都不干的后勤人员?
傅时遇蹭到一个数学院老师旁边,悄悄地指了指不远处坐着的程疏,问道:“你们院新来的老师不参加啊?”
数学院老师回道:“程老师没有报项目。”
傅时遇扭头看被几个女老师围在中间看照片的程疏,差点骂脏话,程疏这孙子竟然明目张胆地放他鸽子!还有,不知道跟女人保持距离吗,几个人凑那么近做什么!看见我的时候一张脸冷得像我蹬了他,现在怎么不摆那张臭脸了?
傅时遇的脑内弹幕完全跑偏,自己还没意识到,气哼哼地去跑一千米了。
今年单人项目中跳远和一千米时间冲突,傅时遇只打算参加一千米和定点投篮。投篮之前是为程疏准备的,被彻彻底底地放了鸽子,傅时遇一腔怨愤全抛洒在了跑道上,跑得比以往几年都带劲,足足甩出第二名小半圈。
暖阳灿烂地铺洒下来,傅时遇扯起T恤擦脸上的汗,听到跑道外围的学生观看席上一片欢呼,便抬手冲那边潇洒地挥了挥,欢呼声愈发沸腾,文学院还整了一条金黄的巨龙,舞得虎虎生风,傅时遇看到,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一回头,正好对上程疏的视线,傅时遇一怔,程疏那边已经低下头去,翻看起手中的相机来。青绿色的草映着红色的跑道,蒸腾着金色的空气,程疏盘腿坐在草地上,微微垂着头,露在外面的半截胳膊显出漂亮有力的线条,又白得像是在泛着光。
傅时遇一时间像是被蛊惑了,他走到程疏面前,冲程疏哼道:“都不知道给瓶水啊?”
程疏没料到傅时遇会主动搭话,仰着脸看傅时遇,向来冷淡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阳光落进他眼中,瞳仁被照耀成清透的琥珀色。
傅时遇的心脏跳得急促起来,他最受不住程疏这样看他,下颌和脖颈拉出优美紧实的线条,稍显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开,很像是索吻,甭管程疏本人是什么意思,反正傅时遇从来都是这样单方面认为的,以往总是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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