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美缘全传》第49章


在天上乱转,转了一会,不觉去了。林公速叫跟去拿人。两个差人望着朱笔飞跑。林公方才起身。
到了公馆,三咚大炮。吹打三回,进了辕门,升了大堂。众役参堂已毕,大人退堂,登时发出告示:“于次日行香拜庙。”又发出一角文书到山阳县,提林旭这案,又提许成龙一案,着山阳县解到辕门,亲审。又发出一枝令箭,速到金陵拿按察司宋朝英到淮,审问他令箭催斩的原故。
吩咐已毕,林公在内同汤彪商议冯旭的话,道:“为何做了姚夏封的女婿?叫我如何断法?此案明日行香,必须宿庙。”
一宿已过,次日,各官早到辕门问安。不一时传点开门,林公坐了八轿。众衙役开道,来到城隍庙行香拜庙。道士跪接,两边吹打,大人下轿。早有礼生追伺候,将林公引到大殿,先朝拜万岁龙牌,后拜城隍。只打了三躬,有一道表文焚化井中,就请入净室献茶。传出话来:“各官与众役不必伺候,本部院在此宿庙,明日早一伺候。”巡捕官将大人钧谕传出,众役、官员俱散。
堪堪红日西坠,早见玉兔东升,一轮明月照耀如同白尽。林大人端坐椅上,等至更深漏永,正交三鼓。正是:
天上诸星朝北斗,人间无水不向东。
大人朦胧睡去,似梦非梦,只见阶下一人生上殿来,蟒袍玉带,粉底朝靴,将手一拱,道:“林大人请了,只因阴阳阻隔,天机不便泄漏。但淮城有许多公案要大人判断,叫判官将各宗各案人犯推来与林公过目。”判官推上各案事情,不知推出什么东西,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63回 冯旭解辕见母舅 林璋出票提有怜
话说那阴官叫小鬼将各案人犯推来与林大人过目。不一时,小鬼拿上一枝牡丹花,却有斗大,四面有铃铛,站在面前。城隍道:“请林大人过目。”林公抬起头来,那一枝牡丹花连转三转,四面铃铛齐响,即时不见。又见推上一只牛来,却是两个头,也在林公面前转了三转,又不见了。又见推上一颗稻来,俱是花青的,也在林公面〔前〕转了三转,一时不见。忽然现出一轮明月来,照耀当空,下面一池清水映着,一时不见。又见下边还有各种故事,一时复过了。城隍道:“这些案件林大人已过目。”将手一推,林公忽惊醒,一身香汗,耳边听得更鼓三敲。思想梦中之事,一椿椿记得明白,左思右想,不知冯旭应在那件事上。正想之间,不觉金鸡三唱,早已天明,外边各官俱到。请安已毕,众衙役伺候,巡捕官传出话来,吩咐伺候回转察院衙门。三咚大炮,大人起身。那道士跪送。
不一时,到了察院,升了大堂。众官参谒已毕,林公道:“山阳县,本院先有文书到来,将林旭、许成龙解辕听审,可曾解到?”沈白清道:“人犯俱已带到,现在辕门听审。”大人吩咐林旭这一案先审,原告姚夏封听审。沈白清道:“是。”离了大堂,走到辕门外,带过林旭,吩咐道:“听审,尔等这供词一改,大人夹棍非比本县之刑,利害。”林旭口里只说这供原词不改,心中不怕,知道他舅舅做了经略。一声报“进”,姚夏封、林旭、姚氏蕙兰一同进来。来到丹墀,俱备跪下。众役禀道:“大老爷,犯人当面。”叫:“林旭。”林旭答应:“有。”“犯妇姚氏。”蕙兰答应:“有。”又叫:“原告姚夏封。”姚夏封答应:“有。”又叫:“家属沈连。”沈连答应:“有。”点名已过,吩咐将各犯带下去,先审林旭。众役答应,将各犯带过一边。
大人道:“林旭,不许抬头。你将问罪情由一一写来。”巡捕官将纸笔放下,叫林旭写来。林旭伏在丹墀,便把始末根由细写一遍:怎样花文芳谋婚,诬害人命,发配充军,半途遇了季坤释放。后来蒙姚夏封括我为婿,改名舅舅的姓,避祸淮安。后不幸遇见沈府花有怜,引进府来。沈义芳强徒强奸妻子。姚氏不从,将斧头〔砍〕死沈义芳。山阳县夹打非刑。无奈受不住刑法,只得屈招,问成死罪。从头至尾写了一遍。巡捕官接了,放在公案上面。
林大人观看良久,方知其中委曲。拿过山阳县原卷一看,上面口供内却有花有怜。〔想道〕:“何不到案,就问人一个死罪?本院宿庙,梦见一枝花牡丹,上面又有许多铃铛,莫非就应了花有怜身上?”〔道〕:“山阳县何在?”沈白清连忙跪下,道:“小官在此伺候。”大人道:“本院细看原卷,上有花有怜的名字,他并未到案对词,怎么就将林旭、姚氏二人问成死罪?”沈白清禀道:“林旭谋占有相府的家产,将公子义芳杀死,理当抵偿。”大人听了,一声吆喝,沈白清跪在地下,只是磕头。大人道:“做了父母官,必须推情问事,设法拿人。人命重情,怎么干证也不到堂,就将人问成死罪?你这瘟官如此糊涂。”吩咐带上姚氏来。
姚蕙兰知是舅公,料然不能加刑,走到丹墀下,便跪在一旁。林公道:“你同丈夫同谋杀死沈公子,现该抵偿,因何叫父亲赴水,喊本院的状子?把杀死的情由诉将上来。”那姚蕙兰口称:“大人听禀:犯妇生于贫门,颇知礼义。丈夫被花有怜诱进相府,做个西宾。又把犯妇诱进同住。那知奸贼串成恶计,要想逼犯妇通奸。无奈丈夫寸步不离,奸徒又生毒计。花有怜走来,说犯妇的父亲抱病危急。丈夫只得回去看我父亲矣。丈夫方才出去,那奸贼沈义芳走来,将犯妇抱住,口中尽吐胡言,要行强奸。当时犯妇哄奸贼撒手,就向外跑。不想脚下有把劈柴斧头,绊了一交,跌倒在地下。奸徒赶来,抱住犯妇。犯妇那时情急,举斧将奸徒一斧砍死,倒在地下。奸徒既死,其实丈夫并不知情。犯妇的父亲告了大老爷的状子,只求丈夫出罪,犯妇抵死无辞。”
林公问道:“沈连,林旭谋占沈府家财,后来怎么杀死你主人的?你把他杀死情形细细说来。”沈连道:“林旭不仁,见沈府富贵,同妻姚氏合心商议,将主人杀死。望大老爷代小的主人伸冤。”大人问道:“相府有许多人口?”沈连禀道:“有四百多人。”林公道:“林旭有多少人在你府中?”沈连禀道:“他只有夫妻二人。”大人将惊堂一拍,两边吆喝如雷。林公怒道:“好大胆的奴才,在本院台下支吾。相府人众,怎么谋占有他家家产?分明是你主人贪淫好色。有这般豪奴终日在外缉访美色,看见姚氏生得有些姿色,在主人面前串齐奸意,千方百计骗进府中,指望奸淫。谁知姚氏烈性不从,将主人砍死。这也是他贪淫好色之报,却是你们豪奴之过。本院问你,花有怜是你主人什么人?今在何处?”沈连道:“是小的主人的一个陪闲。”林公笑道:“原来是个篾片。住在何处?”沈连回道:“现在府中陪伴主人。”
林公道:“把花有怜拿来,限次日早。”提起来笔,标了票子:“速拿花有怜,限次日早堂面审。”原差领了票子。大人吩咐山阳县将犯人仍然带回收监,候拿到花有怜再审。又向山阳县吩咐道:“前有许成龙一案,带进听审。”一声答应,报门,犯人带进。不知林公怎么审这一案,且听下回分解。
第64回 林公释放许成龙 经略正法桑剥皮
话说林公坐在大堂上,吩咐把许成龙这案带进听审。一声报门,来至丹墀跪下。林公往下一看,只见一个后生披枷带锁,年纪不过十八、九岁,生得品貌端方。又见三五个妇人同个男子跪下在旁边。林公叫上一个年纪大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道:“小的叫庞元,不在的是小的儿子,名叫庞起凤,十六岁了,每日与小的外甥许成龙上学,早去晚归。忽然不见,至今十多天了,不知死活。小人怎不着急?小人只有此子,岂不绝了小人之后?望大老爷做主。”林公道:“本院却亲见这些妇人手拿锭子锥他。这许成龙是你外甥,也不该下这样毒手。”庞元禀道:“妻子原是唬他,叫他说出真情话来。”林公道:“你去喊了山阳县是什么口供?”庞元答道:“老爷听见是人命重情,把许成龙寄监,随即迎接大老爷,至今未审。”林公道:“你且下去,待本院问许成龙的口供。”
大人道:“许成龙,我看你小小年纪,与你表弟一同上学,同来同去,为何不见?你必知情,你可慢慢讲上来。如有半字虚言,可知道本院刑法利害。有人么?”吩咐下边看夹棍伺候。许成龙唬得战战兢兢,叫道:“老爷,小人实是冤枉。那日,同表弟到了半路,小人进城有事,叫表弟先回。到晚上,舅舅问起表弟,小人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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