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游击队》第107章


被破坏了,当他们刚想再缩回沙沟站,后边的铁轨也被铁道游击队拆去了。铁甲列车像一条僵硬的死蛇样孤零零的被抛在湖边的原野上。
这列铁甲列车,铁道游击队是熟悉的,他们经常在铁道线上碰面。每当铁道游击队打火车破铁路,在铁路上展开战斗的时候,这铁家伙就常来增援,照例是向铁道两侧扫机枪,打小炮。临枣线打票车时,它来增援,搞布车时也有它出现,七千鬼子围攻微山岛,也是这铁家伙封锁了湖面,最后突围过铁路,张兰就是被这上边的鬼子打死的。几年来他们在铁路线上都是冤家对头。现在这铁甲列车向南逃窜时,又被铁道游击队重重包围。司令部指令铁道游击队,一定要迫使铁甲列车上的鬼子缴枪投降。
刘洪和李正派人把通牒和优待俘虏条例送进了铁甲列车。这列车的长官小林瘦得像只鹤一样,在四下响着的炮火声里,伸长着脖颈,仔细看了通牒和俘虏条例,心情显得沉重。当他再看到里边还夹有一封短信时,他的双手便不住发抖了,这信是飞虎队写来的,原来包围他们的竟是他们的死对头。信尾上写着:“马上缴枪!不然就消灭你们!”几年来,他带着他的铁甲列车,在铁路上转来转去,是深深知道飞虎队的厉害的。他们给守路的“皇军”麻烦不少,使“皇军”吃了很多苦头,“皇军”对他们曾使用过不少恶毒办法,还是对付不了他们,结果却使自己的部下一提到飞虎队就头皮发麻。想不到在这倒霉的日子,他们最后像“逃难”似的向徐州撤退的路上,竟又碰到飞虎队。小林部队长用干枯的手指,吃力的扭着自己细长的脖颈,像有什么绳索套着使他闷得透不过气来。
“他们说到,就准能办到!”
小林部队长反复的念着信上的最后两句话,喃喃的自语着。据说最近破铁路,飞虎队又有了新武器,使用炸药了,他想到飞虎队能够飞上火车,把火车开走、碰坏,难道不能把炸药送到他的铁甲车下边么!根据飞虎队以往在铁道线上的活动,这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想到这里,小林部队长又在吃力的搔着头皮了。他在焦急、担心自己会有随着车皮飞上天空的危险了。
小林部队长又想,逃避这个灾难的唯一办法,是把枪交给飞虎队。可是到了徐州,国民党向他要枪,怎么办呢?他们到徐州,是执行国民党的命令,指定到那里去缴枪的呀!把枪交给共产党,国民党是会恼怒的。而且从心里说,他也真不愿把枪交给共产党啊!因为只有共产党才是日本法西斯的真正敌人,国民党早已不是他们真正的敌人了,因为他们在反共上还是一脉相通的呀!把枪交给反共的国民党,不也很符合法西斯的脾胃么!可是在眼前被包围的情况下,不把枪交给飞虎队是要吃眼前亏的!不缴又怎么能行呢!
小林在反复的思索着,没有好办法,他深深感觉到现在不是按着自己的意愿去想问题的时候了,他不住的搓着脖子和搔着头皮。可是时间也不能太拖啊!飞虎队是不好对付的,他们等得不耐烦了,用武力来解决问题就麻烦了。他马上把一个中队长叫来,要他代表他本人出去和飞虎队接头,嘱咐在谈判中注意方式,试探下飞虎队的口气怎样,再作第二步打算。
这天,在铁路附近一个村边的茅屋里,受降谈判正在进行。在放油灯的桌前,站着铁甲列车部队长的代表鬼子中队长,桌后边坐着刘洪和李正。鬼子中队长毕恭毕敬地以合乎标准的立正姿势站在那里,在刘洪亮得逼人的目光下,中队长的眼睛常常畏怯地躲开,不敢和这税利的眼光对视。可是他却一再申述不能把武器留下的理由,请求铁道游击队放他们南去徐州。他每次都被刘洪简捷有力的语句驳回:
“不行!一定要把武器缴出,拒绝投降,我们就把你们消灭!”
鬼子中队长一方面俯首表示出一副哀求相,一边还是重申他们不能缴出武器的理由,像他们有说不出的苦衷似的,以此来掩盖他们恶毒的阴谋:
“我们是奉命到徐州缴出武器的,你们要把武器留下,我们究竟要服从哪个命令呢!贵国中央……”
看样子他又在叙述国民党中央是唯一合法政府,他只能服从蒋政权的命令等滥调了。李正马上打断了对方的话,扬起了细长的眉毛,严肃地对鬼子中队长说:
“你不明白服从谁的命令么?我郑重地告诉你!你们要服从山东抗日军民的命令!八年来,你们在这里烧杀抢掠,留下血海深仇,山东人民要你们就地投降,你们就该缴出武器。同时向附近驻军缴出武器,这也是波茨坦宣言的规定。不就地投降,就是拒绝投降,我们要把你们依然当作敌人来消灭!”“少和他罗嗦!”老洪愤怒地盯着眼前的鬼子中队长说,“再限你们二十四小时答复,不然的话,我们就要就地消灭。不投降,你们就休想走出一步。”
为了着重说明刘洪的意思,李正站起来,用一个小竹竿把鬼子中队长的视线,引到墙上的地图上,小竹竿在地图上指点着,他附加着说明:
“你看!东至东海边,西至太行山,再往西还是解放区,北至平津,南到长江,整个都是我们的解放区,这里有千千万万的抗日军民在监视着你们,你们不就地缴枪,想走出去,比登天还难!”说到这里,李正把竹竿提到手里,走到鬼子中队长的身边,以命令的口吻说:
“回去告诉你的长官,限你们在二十四小时内缴出武器,我们优待俘虏,保证你们生命的安全,发给你们通行证,可以通过解放区,就近回国,不然的话,你们就是自取灭亡。”“是!是!我回去向部队长转达……”
鬼子中队长唯唯诺诺的退去,当退到屋门口时,正和进来的王强碰了个满怀,鬼子中队长马上退让到旁边,向王强打着敬礼,连连赔礼:“对不起!对不起!”
俟鬼子中队长走后,王强眯着小眼走进来,笑着对刘洪和李正说:
“打了八年,打得野蛮的鬼子现在倒也学会点礼貌了。”刘洪和李正都为王强的诙谐而哈哈的笑起来。
中队长回到铁甲车上,向小林部队长报告了谈判的情况,说飞虎队态度很强硬,看样子不缴下武器是很难向南走出一步的。他也向部队长谈了下所属部队的情绪很低落,已毫无斗志,都要求早些放下武器回国。同时说明列车上的军粮已经不多,眼看就要饿肚子,派士兵到附近村庄去筹粮,一离铁路边,就被打回来,小林部队长听了中队长的报告,急得瘦长的脸颊上直往下淌汗,又在用干枯的手指扭着脖子。随着事态的严重,好像脖子上有条绳索越勒越紧了。情况确是困难的,四下都是上千里路的解放区,到处都有勇敢的抗日军民,唯一可以挽救他们的这条铁路线也被破坏了,沿途又都驻满了八路军、新四军的主力。这里南距徐州最近,可也了有几百里,铁甲列车是开不动了。只有步行,可是这是多么艰难的一段路程啊!要走就得战斗,可是一想到战斗,他便完全陷入一阵阵的惶恐的情绪里了。士兵都失却斗志,就是勉强战斗,他们这几百人也会很快被一眼望不到边的解放军抗日军民的海洋淹没了的。
他焦急得坐不住,就到列车里去巡视一周,四下的钢板都像在压挤着他似的,看着装置在射击孔那里的重机枪和小炮,仿佛觉得这些武器连一点用处都没有,使他厌恶的吐着唾沫。他的唯一的希望,就是步行向南突围,冲向徐州,可是这些重武器带不动,只有丢下了。
“丢下?”小林部队长自语着,“可是得有个丢法!”他无光的眼睛里突然迸出凶光,狡猾的眨了眨,便对站在身边的中队长说:
“你明天再去找他们谈判,就说重武器我们可以交出,步枪我们得随身带着,理由是我们路上要自卫呀!可是他们得给我们通行证,就是这样。”
当中队长临走时,小林又把他叫转来,又对他说:“如他们不接受,你就再要求把限期延长一天,让我们再商量一下,不要把话说绝,因为我们确实是很困难的呀!”
第二天晚上,在原来的茅屋里,又在进行谈判,当鬼子中队长转述了他部队长的要求后,刘洪瞪起发亮的眼睛肯定的说:
“不行!你们要留着步枪自卫!难道你们屠杀中国人还没屠杀够么!不全部缴出武器,我们就把你们消灭!”
刘洪最后一句话是那么有力,像吼出的一样。在这严厉而愤怒的话音里,鬼子中队长吓得后退了一步,好像马上就要被消灭似的,呆呆的站在那里。李正望了他一下,严正地说:
“你们只有一条生路,那就是全部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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