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散文》第187章


“我从来不向女人进攻。”他觉察到我的拘谨,搓着双手站起来。我想说:“我也从来不向男人进攻。”却是多余的,我们怎么会走到一起来?他双手插进裤袋,在房里来回踱步,说:“他们和你说过了?我姑妈要我在国内成婚,不然去美国探望父母,谁照顾她呢?我以后会汇款来,房子当然属于你。……”我鼻翼酸酸的,是得到了,但也失去了。过去那么孜孜以求的精神共鸣和感情谐调却一旦成了梦境?我形孤影单,抵御不住各方面的压力和非议,如今兵临城下,到了全线崩溃的境地。我竟变得象契诃夫笔下那疲惫欲绝地嗜睡的女孩,蓦然产生了心理变态而来的突变;以至于如武训兴办义学,历经磨难而甘于忍辱负重了?就象祥林嫂捐了门槛,从此可以扬眉吐气了?……我心灵的港湾,你在哪里?我毅然转身走了。
岁月流逝,我加入了无依无靠的单身女子的行列。我可以甘于寂寞、洁身自好,但摆脱不了无穷无尽、纷至沓来的压力和误解。社会可以容忍一对对同床异梦的夫妻,对刚成婚便濒于崩溃的家庭宁可进行无数次的调解;对那些毫无感情基础,以各取所需草率结成的婚姻,以至出现夫妻离异、第三者介入、家庭破裂的严峻事实,宁可连篇累牍地进行“道德法庭”的谴责和法律的制裁,却不能理解和容忍一些指望情投意合的终身伴侣,防患于未然,迟迟不成婚的大姑娘。文艺小说中含有贬意的描绘和感伤的叹息,婚姻介绍所里“红娘”们对此类姑娘爱莫能助、束手无策的感慨;生活圈子里尖刻放肆的讥讽,想象丰富的流言蜚语,我成了众矢之的。
画家黄永玉说过:“婚姻就象鞋子,舒服不舒服只有脚趾头知道。”以此引伸,一个人不结婚就象赤脚,而赤脚走完人生之路是会被人讪笑的。但是与其穿着不合脚的鞋子,夹痛脚趾头,步履艰难,还不如赤脚痛快,也只好“凭他拍手笑路旁”了。不必去鼓吹独身,如同宗教信仰,不提倡,但有信仰的自由。如果自甘独身,是否如贪污盗窃,对社会存在潜在的威胁?在当前以少生优生为国策的情况下,于国民经济又有何妨害呢?从这个角度理解,没有理想的归宿便不成婚,或者一生独身,有什么可非议的呢?我居然感到心安理得了。这也许又要被认为是心理变态了,但是我希望能得到社会的承认和附议。
一位台湾青年心目中的楚霸王
深圳青年报
李大维自台湾归来不久,给前去采访的作家刘亚洲讲了一个充满“男子气”的青年的故事。
这个年轻人在谈及楚霸王项羽时,充满了激情——想不想当将军是一回事。当了当不了是另一回事。人的一生,只要完成对自己的塑造就行了,象项羽那样。
他是我心中的英雄。
刘邦虽然是成功者,但他没有心。也许原来是有心的,但早已被重重硬壳包裹得不留一丝缝隙。为得天下,他可以不要父亲,不要子女,至于功臣功狗,更不用讲了。
项羽有什么?——魂。
他的魂在于一种抗争精神和赤裸裸的自我表现欲。从二十四岁登上历史舞台到三十二岁乌江自刎,他将足够烧完一生的光与热,集中在这短短八年中焚尽,一点也不节省能源!刘邦是神。连韩信也指责刘邦的帝位是天授的。但项羽一生从头到尾,没有异兆,没有祥瑞,没有白蛇、赤蛇,只有一个“人”!从登场到幕落,舞台上下左右的聚光灯全打在他一人身上,他是主角中的主角,没有任何配角能抢他的戏,分他的光!
他恨皇帝奢侈,烧了阿房宫;他为天下百姓早息战祸,单挑刘邦较量;鸿门宴上,却又忘干净了敌我;战场上杀人无数,偏偏常为部下的疾病流泪;一生不听别人劝说,却听了一个十三岁小孩的话,饶了一城性命;直至垓下被围,无颜见江东父老,割头赠友。这一笔最有力,为他的画象点了睛!
项羽尽情泼洒的是年轻人一往不悔的青春之力;刘邦斤斤计较的则是中年人的心机。项羽与刘邦争,怎么会赢?他失败了,但他仍是英雄。在乌江,他拒绝了生,选择了死。大丈夫可以被人爱,被人恨,却不可以被人怜!
英雄身上往往含着自毁的因子。别人杀不死他,能致他于死地的只有他自己。
他失去了江山,却赢回了自己!
一握头发
晓风
洗脸池右角胡乱放着一小团湿头发。犯人很好抓,准是女儿做的,她刚洗了头讨厌的小孩,自己洗完了头,却把掉下来的头发放在这里不管,什么意思?难道要靠妈妈一辈子吗?我愈想愈生气,非要教训她一顿不可!
抓着那团头发,这下子是人赃俱获,还有什么可以抵赖!我朝她的房间走去。
忽然,我停下脚步。
她的头发在我的手指间显得如此轻柔细软,我轻轻的搓了搓,这分明只是一个小女孩的头发啊!对于一个乖巧的肯自己洗头发的小女孩,你还能苛求她什么呢?
而且,她柔软的头发或者是遗传自己的吧?许多次,洗头发的小姐对我说:“你的头发好软啊!”
“噢──”“头发软的人好性情。”
我笑笑,做为一个家庭主妇,不会有太好的性情吧?古人以三十年为一世,我现在握着女儿细细的柔发,有如握着一世以前自己的发肤。
我走到女儿的房间,她正聚精会神看一本故事书。
“晴晴,”我简单的对她说:“你洗完头以后有些头发没有丢掉,放在洗脸池上。”
她放下故事书,眼中有等待挨骂的神情。
“我已帮你丢了,但是,下一次,希望你自己丢。”
“好的。”她很懂事地说。
我走开,让她继续走入故事的迷径──以前,我不也是那样的吗?
一只鸟又飞走了
《运动·休闲》
林清玄
忙碌与悠闲我和儿子坐在仁爱路安全岛的大树下喂鸽子,凉风从树梢间穿入,树影婆娑,虽然是夏日的午后,也感到十分凉爽。
我对儿子说:“如果能像树那么悠闲,整天让应该风吹拂,也是很好的事呀!”儿子说:“爸爸,你错了,树其实是非常忙碌的。”
“怎么说?”儿子说:“树的根要深入地里,吸收水分,树的叶子要和阳光进行光合作用,整棵树都要不断的吸入二氧化碳,吐出氧分,树是很忙的呀!”我看到地上的鸽子悠闲地踱步,想到鸽子其实是在觅食,也是很忙的。
当我把玉米撒在地上的时候,悠闲的鸽子就忙碌起来了。
我想到,如果我们有悠闲的心,那么所有心碌的事情都可以用悠闲的态度来完成。
大和小一位朋友谈到他亲戚的姑婆,一生从来没有穿过合脚的鞋子,常穿着巨大的鞋子走来走去。
儿子晚辈如果问她,她就会说:“大小鞋都是一样的价钱,为什么不买大的呢?”每次我转述这个故事,总有一些人笑得岔了气。
其实,在生活里我们会看到很多姑婆,没有什么思想的作家,偏偏写着厚重苦涩的作品;没有什么内容的画家,偏偏画着超级巨画;经常不在家的政治商人,却有非常巨大的家园。
许多人不断地追求巨大,其实只是被内在贪欲推动着,就好像买了特大号的鞋子,忘了自己的脚一样。
不管买什么鞋子,合脚最重要,不论追求什么,总要适可而止。
一只鸟又飞走了儿子小时候,每次吵闹,我就拿起电话筒拨117给他听。117是报时台,会不断播报时间,每5秒一次。儿子的好奇心很强,一听报时台就停止哭闹了。
很久以后,有一次他听报时台,满脸疑惑地问我:“为什么电话里的鸟都飞来飞去,有时候多一只鸟,有时候少一只鸟?”我把电话拿来听,话筒里播着:“下面音响十一点五分五秒……下面音响十一点六分零秒……”原来,儿子把“秒”听成“鸟”,“十一点五分五鸟,十一点六分零鸟”,这不是非常奇怪吗?我正在思索的时候,儿子把话筒抢走,说:“爸,你听那么久,一只鸟又飞走了。”
我每次想到时间宝贵,就会想起这件往事,生命里的每一秒都是一只宝贵的鸟,它不断地张开翅膀,飞去,仿佛天上的鹭鸶成行。
最悲哀的是,每一只鸟都不属于我,每一只鸟都留不下来。
艺术家
王焰新
从前有位艺术家。小时候他画过一幅老头儿的肖像。这老头儿是他想象出来的在画面上显得栩栩如生。小艺术家怎么也不能满意自己的作品:他不停地在这儿加一笔,在那儿抹一下。终于那老头儿吃不消了。他从画上走下,忿忿地说:“够了,够了!你简直在折磨我!”
小艺术家给吓住了:这从自己画里出来的老头儿是怎么一回事呢?
“您是谁?”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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