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之佳人难逑》第87章


阎如笑不得不低问:“上官叔叔,请问,那位可是要做老爹续弦的,我未来的娘亲?”
上官自若捏着下巴,“似乎是这样没有错。”
“你不认为,老爹的未来堪虞么?”阎如笑好心提醒,这位称言要做大媒的叔父。
上官自若笑得开心:“如此,戏才有看头,对不对?”
“上官叔叔,您在图谋阎堡的财产?”
“不肖侄儿!”上官自若笑脸一板,“你看你爹,已经花痴成何副模样?”
阎如笑转过头,迅即又调了回来:“上官叔叔,别告诉我,那个对着人家十几岁小姑娘要流口水的色老头,是笑儿的爹!我和他不熟。”
————————————————一场风波暂平定。
明太君招招手,“忘儿,过来祖奶奶这边。”
“喔。”小小人儿甩着发,扑进慈软的怀抱。
明太君为娇娇小人整整发上的粉带,理理垂下的秀发,“打了一通,想必也累了,坐着歇歇,喝口茶、吃些果子垫垫腹,一会儿,膳房里有好吃的东西上来。”
“忘愁最喜欢祖奶奶了,祖奶奶会活五百岁!”
“小甜嘴,祖奶奶可不想做老妖精!”
“嘻……”
众人算是开了眼,这明园将这位小小姐,是宠到了天上!
明家父子面色如常,请有些看愕了的诸客归席归座,倏地,明清寒一震,“阎觐?”
上官自若干咳一声,扯动了兀自犯呆的阎觐袖襟,“明公子,别来无恙?”
“你……你们何以来此?”
“哈,在下等人赴约而来。”上官自若赫然感到正有一对不善美目投射到自家脸上,骇得不争气地向阎觐身后一藏。
“赴约?敢问阁下等是赴谁的药?在下不记得曾向几位发出请帖。”明清寒自诩没有恁好的风度,可以与情敌谈笑自若。何况,这人并没有善待忘忘,十五年啊,十五年前,她不过花信之龄,即逝于这世上。若他精心待她,她怎会离去?
“清寒,阎家与吾明家是世交,是我——”
“不是,祖奶奶,这一回您可不要记错了,这几人,是赴我的约来的呢。”粉色人儿蹦蹦跳跳行到某人面前,上下左右前后绕圈看过,螓首点点,对那个正泛着讨好笑意的人道,“你来晚了。”
“见怪见怪。”讨好得近乎谄媚,“明家姑娘果然美若天仙……”
“看来,你将他照顾得还好。”
“哪里哪里。”上官自若谦虚为怀,“我不也过是特地为他配制了玉容丸,以葆他青春不老;辛辛苦苦替他打理生意,以免他劳案伤形;替他管教顽劣不堪的儿子,省得他生怒易衰……”
粉色人儿一双眸迎着在某人的细密热视,歪首巧笑,一只手儿拨弄着发间垂下的丝带,好不自在。“那这十几年,他做了什么?”
“他呀,你看那张嫩脸,不就明白了么?为了不使自己重见到你时看起来太糟,拿玉容丸当三餐吃,还偷食了在下的三颗紫玉人参,平日克制脸上不做大的表情,少怒不笑,连用膳都是小口慢嚼,生怕动作太大,生起皱纹,且作息极其正常,多眠戒酒……唔——”
一只忍无可忍的巨掌掩在了得意忘形的嘴前,不过,不是当事者,是当事者为父出头的儿子:“上官叔叔,显然,你抢戏太多了。”
“唔唔唔……”不肖侄儿,教你武功是你让你来对付长辈的么?
“啊,这位……”阎如笑向那位小娇娘揖首作礼,“你想对这个色老头做什么,尽请做罢,不会有人硬充主角了。”
忘愁美目给了这位猫眸小公子一瞥,颔首道:“孺子可教。”
阎如笑差点一个趔趄。
忘愁收回目光,对眼前人露出绝美嫣笑,道:“你要活到一百一十岁,我要活到七十五岁,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是上天欠我们的。”
“……忘忘!”呆傻了多时的阎觐,喉里发出一声悲鸣,有力的双臂倏将娇小人儿收拢入胸臆。天啊,天,抱住她,他终于可以确信,这个人儿是他的忘忘无疑。如此契合他空茫了十五年的心际,如此悸动他寂寞了十五载的灵魂,忘忘,忘忘,忘忘……
“阎觐,你这个畜牲,放开我的忘儿!”
“大胆歹徒,竟敢非礼我的妹子,找死!”
“混帐,敢父子俩一齐欺负我老爹,本少爷给你好看!”
明老太君正坐中央,几分惊,几分异,几分震愕,几分了然。不由想道:老身这个八十大寿,当真热闹!
第十六章(上)
众宾散尽,喧嚣殆消。
明太君的慈安苑里,尽剩下了自家人。不,还有一群不请自来、来了便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某些人赖着不动。
明太君执着玉杖,端坐中央。左边,孙、曾孙父子满面怒容,气焰未消。右边,孙媳紧抱曾孙女,两个孙女儿亦从旁守护,须臾不松,生怕疏了一隙,她们的心肝宝贝便给人抢飞了去。
“上官帮主,你的话从哪里听来?”明太君听完,脸上波平浪静,只是问道。
自是亲耳自当任阎王嘴里听到的保证。上官自若恭首,“不瞒太君,当日忘忘去时,便有人给她卜了卦,说‘十五年后及笄日,再续此生未了情’。是以……”
“你又如何得知,她来了我明家?”明太君见多识广,生平经历繁多,对于未见之事物从不抱轻信却不会一味排斥。早在十五年前,听得了忘忘死讯,尚来不及悲伤,曾孙女儿便降生了,那小幼女睁开眼,对着她便是一个近乎于调皮的笑花。那时她便有个念头:忘忘来了明家?于是,孙儿以“忘愁”命其名时,她不顾了孙媳眼内的哀求,硬是允了,也乐意以“忘儿”唤她。这十五年的种种,更使她确信,忘忘从未离开过她膝下。
“这……”上官自若尚待迟疑,陷在自家娘亲怀里的那小小人儿已道——“是忘愁,忘愁要他们在我及笄那日来接,他们还给来得晚了呢。”
“忘愁,你莫要说了,这种荒诞不经的事怎会发生?”凌水烟无论怎地,也不会信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会是那个以影子介入他们婚姻里挥之不去的君忘忘的转世。“你是中了邪么?娘要请白云观里道士给祛邪除魔……”
“娘。”忘愁推开她,“你说我说的事荒诞不经,道士祛邪除魔便不荒诞了么?虽这世是我的新生,但前生之事,犹如梦境,我仍然历历在目。当日阎王准我自选投胎人家,我选得是明家,一是太君奶奶是这世上最疼我的人;二是月老说我此生还要有一段缘需了结。当时我想,十五年的陪伴孝敬,总能让七世缘尽了罢?”
明清寒一震。
忘愁避开母亲又伸来的手掌,跃到父亲身前,抱住他的臂,望住他的眸,“爹,忘愁那时想错了,忘愁与爹,怎会只有十五年?忘愁永远是爹的女儿,爹捧在手心的忘儿啊,对不对?”娇小身子偎到父亲胸前,“一生一世,这个事实都不会改变,对不对?”
“……阎堡主,你这一生一世,都要叫人家岳父了。”上官自若将话儿密传进阎觐耳里,窥着某人憋闷的表情暗爽。
“不管如何,且不管你说得是真是假。”凌水烟蓦起,神情竟是入明家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坚绝,“你是我的女儿没有错,我疼你了十五年,不是要你嫁给年纪与比你的父亲还长几岁的老男人!相公,你怎么说?你能容许你未来的女婿年纪比你还大?你能容许如花似玉的女儿将终身付在一个老男人身上?”
“……嘻,老男人……”上官自若嫌不够热闹,又密声将话儿重复在某人耳旁。
“自然不行!”说话的,是明定瑜,“谁知道你们说得是哪里撰来唬人的胡话!说不定,你们是早听说我的妹子生得美貌,赶来骗婚的!纵算是真的好了,那又如何?我妹子既生在我家,婚姻大事当然由我家作主,你们一个个蟑头鼠目,也配提这亲?你们……”
“喂!”阎如笑出列,“我忍得够了喔。你的母亲在那里一气辱我老爹,我一当她长辈,不好顶撞;二当她见识浅薄的妇道人家,听而不闻,你急扯白咧算是怎么回事?我们是来接我的娘亲回去的,又关你何事?我没给你算方才你一掌几乎就打到我老爹背上的那笔帐就不错了,你还怕本少爷不记得你哦?”
“你是个什么东西?”
“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在下愿闻其详。”
“你——”
“你——”
“都停下!”老太君一声当喝,两个小辈当即住嘴,各恨恨向对方投过一记怒视,撤回了身。
“你是笑儿?”老太君端量着身长英朗的阎如笑,满意颔首。“你也长大了呢。你这双眼,谁都不会错认你是当年忘忘的孩子。”
“是,老太君。”阎如笑纵再张狂,礼数还是周到。
“嘻,笑儿,还不过来拜见娘亲。”小人儿偎在父怀,适时抛来一句。
被点名者又好险滑跌当场。
“清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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