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虎腾龙》第157章

自身上的衣服扯下一条将周铭的手臂紧紧缚起，邢铁一边关注着海风及相隔不远的于云波，一边细心为周铭包扎。对于云龙，邢铁反倒并不太担心，他太了解云龙了，深知云龙的底细，他知道自己的这个结拜兄弟即使斗不过海凌，也有相当充足的一段时间自保，而事实证明邢铁看的非常精准。
于云波起始非常担心邢铁会恼凶成怒，给周铭治伤的当口把海风杀掉。他一直保持着和邢铁四五步左右的距离，如果邢铁真的朝海风行凶，他好及时出手化解；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邢铁根本毫不理会海风，真的一板一眼的救治周铭。
凭最后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妙招挽救了自己的性命，老于倒没有觉得自己如何高明；他深知自己与邢铁在功夫上尚有一段距离，自己也确实没有能力将他留在这里。
救治周铭的工作很快结束，邢铁缓缓站起身来面容上已经完全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只是他的双眸盯着于云波再次点燃了战斗的欲望。
在邢铁的注视下，于云波勉力爬起；他的身躯晃了晃才勉力站定，虽然周身的疼痛让他举手投足都异常艰难，但性格的犟强让老于把苦痛掩藏在刚强的外表里面。
邢铁的眼光里再次流露出赞赏；事实上大厅内的所有人中他是最清楚老于的状态的。这个对手封挡他的力量已经弱了许多，邢铁甚至有信心在三招之内将他完全打倒。
“一个人可以败，但不能败了自己的傲气与骨气。”信奉着这一条格言，邢铁走过了无数的艰难困苦，才成就了这一身的强横功夫；而今，在这个小城，他终于碰到了一个让他最为重视的顽强对手，一个让他最为敬重的铁血汉子。
邢铁很注意对面老于的目光，他一直认为一个人的目光里如果现出绝望，那这个人就离放弃抵抗只一线之遥；而一个人的目光里绽放出绝决的狠意时，通常这个人即使是重伤难愈，也不可轻易小视。
邢铁看着老于的双眸表面上仍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事实上他全部的心神都放在老于身上。他在老于的眼光中看到了坚定的信念和坚韧的毅志；同一刻，邢铁了解到，这是一个永不会认输的对手，一个只有用死亡来画上此战句号的战士。
肃杀之气凝聚，邢铁冲着老于点了点头道：“如果我们不是站在对立面，我们必定是极为相知的好朋友好兄弟，只可惜，天意弄人徒呼奈何。我现在郑重收加我曾经讲过的话，并为此报以歉意；人活一辈子，像我们这样子的人有一相知相得的人难矣，有一个可以敬重的对手亦难矣；现在我有你这样的对手，又有相知相得的兄弟，老天已经对我不簿，希望这一战，不要让我失望。”
邢铁痛快说出心里话，不待老于作答便舞动双臂，沉声短喝朝老于冲去，旋即两人战在一处，其惊险较之前战更是让人心悬一线。
云龙喘息着一直关注着场中的形势。体力稍复的他对邢铁的豪迈一点都不意外，但对这个肝胆相照的兄弟最后几句话却生出不安。
曾几何时，云龙携铁血五人组的其它四兄弟周游各国，当真是人见人怕；当时国际刑警组织FBI曾专门成立特别小组，为的就是希望对他们五兄弟有所克制。
然而，云龙几人凭借五个人的绝妙组合，不但弄得FBI人仰马翻，连经常驻留的四国政府都四处通缉他们，并且赏金高悬。结局则不用再说，这四国政府徒劳无功不提也罢，最后还反倒像是为他们铁血五人组推波助澜般，以一次次的失败为云龙兄弟造势；却又有谁能料想得到，威震四海的云龙五兄弟便在中国，在这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城栽得头破血流，连五兄弟中的两人都毙命于此。
在云龙的记忆中，自打他认识邢铁从来没有听到他说起过死这个字眼，也从来没有谈及到过这方面的事情。这并非说是他们从来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而是指他们兄弟从来面对任何强敌都不会去想，去忧虑死亡，更不会有什么像邢铁所讲的老天待他不薄之类的念头。
所以当邢铁道出那一番讲述，云龙的心便生出一丝不安；对他来讲，即使是杀了海凌，若要是以邢铁的命为代价，那他宁可现在便打道回府，撤回缅甸去。
眼见邢铁与于云波风烟再起，再望向大厅门口处，云龙始发觉天已经渐亮。时间无多，总不能所有人在这里全军覆没，现在自己所率领的兄弟们仅余兄弟三人，面前的现实让云龙想起了海凌刚刚的那刺耳的话语。
“可惜了龙兄的这帮兄弟，客死异乡不说恐怕还尸骨无存啊。”
当时海凌淡淡说起这番话时，云龙虽然心被刺痛，但因大战在即并不觉得内心怎么难过；然而此际，他的眼前满布自己所率的兄弟们的尸体，甚至自己身前，手臂所置放的便是一个平时常照顾自己饮食起居的手下，可他此时俯身前仆，早已经气绝多时了，在他的身上竟然还有自己全力贯注的，直透其身的护身短剑。
哀大莫过于心死。云龙看着周围十余名手下俱亡命于此，一颗心险些无限沉沦下去。他不明白，何以自己这么多手下，一个个养精蓄锐，为何最后居然全都毙命？为何海凌兄弟们却仍无一人伤亡，仅仅是一个个伤重不能站立？
云龙目光悲切地看着楼梯上的几员伤重的女将，想起来自己对那年轻女孩的手下留情，想起来自己曾经有的姑息迁就；更想到便是自己造成手下的一众兄弟们丧命于此，他双眸里忽然被鲜血染红，寒芒毕现的目光里突然满布杀机。
第二百三十章　情逾生命
海凌心里同样充满着对老于的关切。这边看到海风幸而不死，才刚刚舒了口心，那边却发现老于亦是陷入生死的一线之间。一切都在眨间结束，其中所饱含的惊险却唯心自知。
见所有人俱都无力躺倒在地，海凌崩紧的神经终于驰缓，心灵慢慢沉寂，在疲极累极之际他的身体竟然又开始处于吸纳天地精气的神奇状态。
心神稍复随即精神内敛，海凌忽然心头浮现起恩师松渡大师须眉皆白的面容，慈祥的微笑，似是谆谆教诲的向他面授机宜。想到就在不久前；恩师抛下他永远不会再回来，临归寂入灭前的行止充满着玄机，仿佛早知会有今天的局面。哀伤席卷天地，海凌沉浸在往日的记忆中，不能自拔。
良久，一种庞大的杀机将他从伤感中惊醒过来，心庆自己没有坠入万劫不复的田地同时，海凌查觉到云龙终有所动作。
力量，有时候在身体疲极累极之时，往往又会莫名凝聚。现在云龙便是这般，周身忽然满布力气。或许是心痛手下的亡命异乡，又或许是哀兵之痛，云龙突然挥拳朝近在咫尺的海凌再攻去。
这一次，两人终再重现首次肉搏的经历，两人都无力站起，就那么掐着，咬着，头顶，脚踹，四肢任何一处可以攻击对方的位置尽皆利用起来。
翻滚，厮咬，手挠，脚踢；在云龙一波胜似一波的攻击面前，海凌体力严重不支的现象再次显现，接连受到打击。这平时完成可以不屑一顿的拳脚，现在却有如铁锤般不断击打着他脆弱不堪的心灵和肉体。
察合图缓缓醒来时，视觉所看到的到处都是紫黑的猩红色。作为云龙的随身仆从，他在混乱的局势中属于最后负责攻击祝玛的一众人，可惜在拼尽全力砍中祝玛一刀后，他便被祝玛以同样的还击击中。
察合图呻吟一声试图举左臂支撑起身体，但是来自左臂的疼痛及极度的虚脱感觉让他勉力朝自己的左臂望去，那里豁然只剩下半截衣袖。
察合图惊恐地看着满是血浆的衣袖，却连吼叫都喊不出来，因为他突然间看到场中的形势，与自己相处多年的兄弟们伏尸处处，大多数躺都在他的身旁。尸体形容了一个奇异的圈子，中间的那块空地应该便是那个像是永远倒不下的血人；那个血人呢？怎么不见了？难道……他还活着？
察合图举目四望终于在楼梯处找到了那个血人的身影，这时，他发现首领大哥云龙与二哥邢铁正和对手生死相拼，残酷的现实及激烈的打斗，将他残留在身体内的最后一丝血性激发出来。
自尸体堆中爬起，察合图听到来自楼梯上的娇喘惊呼，右手臂拾起一把钢刀，他攀过两具曾经关系极佳的兄弟尸体，竭力不去想过去的往事，浮现在他眼前的只有血性的仇恨，只有用杀戮来舒缓内心的苦痛，只有杀戮。
最先发现察合图没死的是沉浸在忧伤悲痛中的戴雨梅，她一边支撑着伤口传来的隐痛，一边观注着场上的形势，无论是海凌或是于云波都让她紧张得感同身受，即使是见多识广，她也是首次见识到如此惨烈的徒手搏击。
戴雨梅并不是特意观察到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