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乱》第73章


拢皇撬幌氩还埽湍芡堑摹?br /> 晚上他不敢再回芳庭馆,一个人留宿书房,用算盘精打细算着每一笔账目。然而每一笔账目算到最后,都变成她迷离如梦的双眼,幽幽地看着他,里面有无限柔情。
他手腕一颤,忍不住心慌意乱。那种悸动到后来却又变得极其苦涩,摩挲着他全身,一颗心,仿佛淋了一层蜜糖,再生生浇灌滚油。就这样一层一层,一遍一遍,一直到麻木。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回一趟芳庭馆,走到门口又不敢进去。隔着大片的花坞,从缝隙里窥看自己的屋子,只盼能看到她一丝半点芳踪。
她在晾衣服,还是穿着那身朴素的布衣,不施粉黛的模样在他眼里却比世上所有的美色都要迷人。他就这样眼怔怔地看着她晾衣服,弯腰,收拾木盆,然后鼻梁上挂着汗珠,笑吟吟地吩咐下人喂鸡烧水。最后把他一件旧衣裳拿出来,贴在脸上,良久良久……
他看得仿佛中了魔。
这种偷窥几乎成了他的习惯,譬如他会知道今天她做了鱼香茄子,昨天她又替他裁了一件新衣裳,大前天她撑着伞,在雨中等他回家等了一天。
他这样恶意地、胆怯地躲避着她,就是不去见她,却又不能忍受见不到她。
他在梦中与她做一对神仙眷侣,在梦外与她两两相望。
那种私密又痛苦,快乐又隐忍的心情,渐渐成了享受,一面享受着,一面被折磨着。
冬去春来,姚府里开满了鲜花。其中当数芳庭馆为最,那大片的花坞,远远望去简直是一张巨大的五彩的地毯。
挨晚时分,姚云堰几乎是本能地又往芳庭馆那里走。花坞上开满了芙蓉花,他拨开一朵花,屏息望过去——她粉嫩的双颊近在咫尺。
姚云堰浑身一震,只想退开,却又舍不得,只怕惊动了她,只好放缓了呼吸,侧着脸,默默地端详着她。
她似乎心情不错,面上薄薄地涂了胭脂,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长裙,手里拿着团扇——原来是要扑停在花上的大蝴蝶。
见她手里的扇子一会上一会下,整个人跑的像只小兔子,脸蛋红扑扑的,他忍不住莞尔。
这种愉悦的心情一直蔓延到深夜。
他取了纸墨,在粉红小笺上细细写下一行字:【江南柳,叶小未成荫。人为丝轻那忍折,莺怜枝嫩不胜吟。留着待春深。十四五,闲抱琵琶寻。阶上簸钱阶下走。恁时相见已留心,何况到如今。】
写完之后鬼使神差,他让人把粉红小笺送到芳庭馆。这种近乎疯狂的行为一旦做出,他便后悔了,然而却又止不住冲动。
忍不住把案上的清酒一饮而尽,只觉面上犹如火烧一般,对镜一览,色如春花。
他怔怔看了良久,忽然把酒杯重重一放,转身便走。
一直走到芳庭馆,退开门,挑开门帘,他朝思暮想的那个女孩子正低头看那粉红小笺,脸色比那小笺还要红。忽然见到他回来,她慌得几乎站不稳,手里的小笺一下落在地上。
姚云堰慢慢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她微微一缩,便不再动了。
他低声道:“阿环,明日……便与我成亲吧。”
眼前的女孩子浑身都抖了起来,跟着大颗的水滴落在他手上。姚云堰没说话,只是把她揽进怀里,半晌,又道:“我今生只娶你一人。”
第二天,没有媒婆,没有八抬大轿,没有满府贴满的红囍字。她只用了一块染红的布当作盖头,为他轻轻挑开,从此便做了夫妻。
只是做了夫妻,有些秘密便再也瞒不得。
黑暗里两股喘息粗重,青纱摇曳,遮住一片大好春光。过了良久,纱帐忽然被人一把拽开,姚云堰只披着一件长袍,光着脚就要下床。
身后立即缠上一双光裸的胳膊,丁环惊恐的声音响了起来:“相公……要去哪里?”
他喘息未定,眼中仿佛有漫天火焰在燃烧,过一会,才低声道:“阿环……我是个废物……嫁给我,你悔么?”
丁环紧紧抱住他的腰,哽咽道:“相公是世间伟男子,是阿环的英雄……不要再说自己是废物!”
他忍不住苦笑,声音犹如漂浮在空中的云,没有一丝实感:“我做不了你相公……你与我一起,只是可怜了你……”
她的唇轻轻落在他赤裸的脊背上,柔声道:“我不在乎。阿环只要相公……只要和相公在一起,阿环什么都不在乎。”
她忽然想到前两次他仓皇的逃离,一下子明白过来真正的原因,心中忍不住又痛又怜,双手抱住他的脑袋,把他轻轻搂进怀里,柔声道:“相公的苦,阿环明白。阿环只求能服侍相公到老……除了相公,谁也不行。”
他紧紧贴在她柔软的胸脯上,好像一个依恋母亲的孩子,久久都舍不得离开。
婚后三月,姚云堰出门继续商谈姚府的生意,只是这次与往日不同,他带上了自己的新婚妻子丁环。
阿环喜欢聚水的地方,往往见到湖泊便要泛舟。这一路上,西湖太湖,清晨半夜,几乎到处都留下了两人泛舟轻歌的痕迹。随行的下人见从来不苟言笑的自家二爷最近笑的时候多了,眼角眉梢都蘸满了甜蜜,便纷纷心照不宣地不去打扰他二人的逍遥。
这次出行,谈生意倒成了次要的,游山玩水才是第一。
即使过了许多年以后,姚云堰都忘不了这些缠绵的片段。或许这个世间当真是忧多喜少,但幸福的事情只要有一件,便足以回味许久,就因为它稀少,所以如此珍贵,纵然有千两黄金,也是再买不到的。
“相公为了阿环,耽误这许多正事。我心里好生过意不去。玩耍的时间还有很多,不如相公先把正事谈妥,之后才好安心的游玩。”
丁环低声地说着,声音在空寂的湖面上飘荡,月影在湖中央摇摇晃晃,她眼底也有两只小月亮在晃,楚楚动人。
姚云堰心中仿佛有什么甜腻柔软的东西在揉抹,忍不住抬手去触摸那两颗小小的月亮。指尖划过她微凉的肌肤,最后慢慢地贴上去,整个手掌覆在她脸颊上。
“现在最大的正事,就是我的小阿环跟着我开开心心。”
丁环微微一笑,半晌,幽幽说道:“只要能和相公在一起,去哪里我都开心。就算没饭吃,也……”
他的拇指轻轻拂过她柔软的唇,将后面的话截断,“……阿环,我不会让你吃苦。”
她睫毛微颤,低声道:“可是相公在府里太辛苦,大爷他又……如果只有我们两人,就算住茅屋喝糠,阿环也愿意。”
他怔了良久,方柔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若要自己的妻子陪自己过苦日子,才是没用。阿环,你要是想离开姚府,我便答应你,这次生意谈妥,我们存一些钱,便离开。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从此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抬起眼,眼中那两颗小月亮光彩熠熠,几乎炫目。他禁不得,轻轻揽她入怀,心中一时犹豫不决,一时又平安喜乐,也不知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相公……”她在怀里柔柔唤了一声。
“嗯?”他胸中酝酿着无数的柔情,正要化作绵绵情话。
“你看湖中央的月亮,又大又圆,还是金黄色的。”她忽然一笑,“像不像咱们昨天吃的大饼?”
姚云堰不由一愣。耳边听到她肚子里叽里咕噜一阵叫,忽然醒悟过来,哭笑不得。
丁环红着脸不说话,他这便调转船头,驶向岸边。忽然水中哗啦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一跃而出,水花四溅。两人都吓了一跳,只见一尾青鱼从水里蹦了出来,尾巴一甩,跳的老高,也不知是看到什么了,跟着又扑通掉回去,只溅了两人一头一脸的水。
姚云堰与她面面相觑,过一会,各自大笑起来。她唇上脸上都是水珠,在月光下闪烁着银光,当真如同雨打芍药。他心中一柔,只觉当真与她离开也没什么不好,什么也不要争,不去争,只要和她一起,一生一世也可以。
“阿环,咱们明日就动身回姚府,收拾一些细软财物,便离开吧……”
他的话渐渐消失在交缠的唇齿间。
满湖馨香,夜未央。
或许当初不该回去,谁也想不到,回去了,便再也没能出来。
甲午年的冬天,冷得让人从心底开始结冰。
那次杭州一行,生意没谈拢,姚府半年没进账,入不敷出,那衰败的苗头已经显示出来了。连续两个月给不出俸禄,下人们早有胆子大的趁夜偷偷跑了,剩下的人也是成天生活在流言蜚语中,连整天只知道享乐的姚云狄都被惊动了。
姚云堰夫妇一回府,立即被大老爷传了过去谈话,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阿环你留在这里,我一人去就可以了。”姚云堰一面接过小厮递过来的手巾,一面说着。
话音刚落,那传话的下人便道:“大爷吩咐了,让丁姑娘一起去。说是过了这么久也没见过弟媳,也该趁这个机会见见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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