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烽》第19章

公西辰的话一下子将平静的大厅炸开了锅，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
公西辰不耐地一掌拍在案上，说道：“有甚么话当面直说，不要在下面嘈嘈杂杂。”
“大人，我平阳驻军总计不过六万余人，新编之兵又有五六千人，再除去老弱残兵，精锐兵士还不到三万人，难道大人想靠这三万人去抗击士气旺盛、数十万人的桓齮大军，大人认为我们有取胜的把握吗？”这名说话的武将正是勾阂，李云和他聊过一次话，被他缜密的思维，超强的逻辑辩证法给吓了一跳，觉得他太能侃了。能说会道的人有两种，一种是纸上谈兵型，一种是教书育人型，先入为主的想法让李云在心里对勾阂的真实能力打了一下折扣。
公西辰被勾阂的话给说堵了，原先想说的话一时也说不出来，只能干望着堂下一干武将，眨巴着自己的小眼睛。
李云揖手道了勾阂一礼，说道：“小子李云，不同意阁下刚刚所言。我赵军人数虽少，但个个都是为了保卫我赵国而战，保卫自己的家园而战，必然会以以一挡十的决心和毅力去和秦军战斗。另外阁下别忘了，此次出击目的并不是为了取胜，而了为了给我伐燕大军争取回防的时间，所以我军不必力战，只须智守。”
堂上的那个年轻人他们大多数人没见过，可是李云那个名字他们全都有所耳闻。庞煖将军的营帐里，那个名叫李云的少年以折箭论六国的故事早就在平阳境内传开。今日见到传说中的人物，众人便都朝李云望去，听完他刚才所言，大多人的脸上都露出赞叹神情。
这么多的目光汇聚到自己的身上，李云心里不免有了些发怵，思道：俗话说的好，人怕出名猪怕壮，看来以后还是得尽量低调点。
勾阂也是抚须而叹，说道：“勾某阅书万卷，竟然还不如一个少年考虑之周全，受教受教，惭愧之极。”便怏然退下。
公西辰点头说道：“云儿说的对，我等身为赵国子民，现在秦人欲灭我赵国，正是我们报效国家的的时机，众将士还有无异议？”
话说到了这份上，堂下众人皆高声回道：“某等愿随公西大人抗击秦蛮，共保赵国！”
“好，众将齐心为取胜之基础，他日得胜之时，我必当亲自向大王面呈你们的功劳。”此一战凶多吉少，公西辰这么一说也是为了激发将士的积极性，虽然这里面的一些人也许不会有看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
堂下众将大部分是因为战功才升的官职，听到公西辰这么一说，脸上也不由露出喜色。
公西辰趁热打铁，扫视堂中众人一眼：“此次出征，不知谁愿意担当主将？”
堂下众将哑然无声，有的垂首盯视自己的脚尖，有的偏头瞧着别处，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当这只出头鸟。以区区数万兵马阻击十几万秦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就可能全军覆没，到时候追究责任首当其冲的必然是主帅。
“赵剀将军，你可愿意当这主将？”
赵剀在心里念着别叫我别叫我，可他身为平阳地区官衔最高的将军，公西辰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他又能是谁。
赵剀在心底悠悠叹了口气抱拳回道：“承蒙大人高看，赵某人带兵打仗若当先锋拼死杀敌还可以，但要坐在帐中谈兵论道指挥调度终是不行，请大人另寻人选。”
公西辰叹了口气：“赵将军征战沙场多年都要推脱，那谁人还敢挂帅？”
“秉父亲大人，云儿愿意挂帅出征。”就在众人缄默之际，李云忽地起身说道。
不光是公西辰，堂下众将也是惊讶地瞧向李云，这个瘦瘦弱弱眉带英气的少年。
“云儿，你想挂帅出征？”公西辰向来欣赏这个义子的才智，但带兵出征可不是儿戏，别说他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就算是个英武汉子，公西辰也未必舍得让他领兵出征。
堂下有人忍不住小声议论：“嘿嘿，秦国有甘罗十二岁拜相，今儿个我赵国也有李云少年拜将了，真是奇事奇事啊。”
那人的话里带着一些揶揄的意味，李云听的眉头一皱，心里油然生出一丝逞强念头，便转身面对着众武将笑道：“小子李云论武艺不及各位高强，论经验自然也不及各位深厚，但论报国之心想必不比诸位当中任何一个人少。小子家父便是赵国军将，长年出征在外，和秦军作战，终被秦军所杀，也使小子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此仇此恨小子至死难忘。记得家父在世时，常常和我谈起带兵之道，而小子自幼也爱席读兵书，因而小子年纪虽轻，兵法之道却还可以，所以斗胆请义父让云儿挂帅出征，云儿必当竭尽全力阻击桓齮大军，守得我赵国大军回救！”
“云儿，这带兵打仗可不是光读些兵书就行的，我看还是——”
赵剀忽然打断的公西辰的话，说道：“大人，云公子虽然年少，但论才智我等这些粗人定然不及，何况其家父原先也是我赵国军将，这样说来他也不算个完全不懂军事的人，既然没有其他人选，属下看还是让云公子担当主帅吧。”
既然有人愿意当出头鸟，赵剀又何乐而不为呢？赢了此仗大家都有功劳分，输了就由李云扛着，他怕什么？其他人也大多抱着这种想法，少数心里不服的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触犯众怒，所以赵剀的话说出来，堂下也没人反对。
公西辰犹豫不决，但一想到发兵之事刻不容缓，稍有耽搁便会错过战机，只好咬牙说道：“好吧，就依赵剀将军所言，任命李云为平阳军主帅，赵剀为副帅兼军尉使，其他人各为参将，即日发兵南下阻击桓齮大军，不得有误！”
李云虽然对古代的一些军衔职位不是很明白，但心思细密的他一下子还是听出来，公西辰并没有将军队交到他手里，他只不过是个挂职的，空顶着元帅职衔，真正把握实权的还是赵剀，这跟李云原先设想的执掌军权有很大出入。
公西辰是为了他好，李云知道，但此时他已经不能再有任何迟疑，要么就庸庸碌碌地重新过完这一生，要么就轰轰烈烈地干上一场！是命运无意中让他来到这纷争乱世，是命运给了他再一次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每个男人内心深处都渴望着不平凡，即使是前世的李云，那个平凡到没有一丝发光点的他，也曾在睡梦中做过指挥着千军万马冲杀在荒原中的恢弘美梦，而如今这梦想就近在眼前，等着他去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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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章　秦赵之争（第3节）
众人领了公西辰的军令就要退下之时，李云突然说道：“启禀父亲大人，云儿在挂帅之前，还有一事相求。”
“甚么事？”众人停下脚步回身看着李云，刚刚起了一半身子的公西辰也保持着这种半起的姿势，瞧着李云。
李云目光一聚，说道：“云儿恳求父亲大人将大军军符交给我。”
“甚么？”公西辰声音都惊得发了颤。他根本不想让李云参加此次阻击战，可厅中众将没有一人愿意挂帅，他才硬着头皮点李云为帅，他的打算是将军务大事还是交给赵剀决断，让李云跟着赵剀去战场磨练一下，长长见闻和经验，怎么会想到李云这次当主帅铁了心了，竟然还想执掌军权。
“自古以来，国无二君，军无二将，云儿今日担当大军主帅，若不能行使大军的调配之权，那这主帅之职岂不形同虚设？”
李云的话句句在理，公西辰不好反驳，只能坐回身子，望着堂下众将：“众将军以为如何呢？”
大军主帅为一军之主，如果不能执掌军务大权，于法于理都说不过去，可是到时候两军交战，听一个少年的差遣，众人倒真有些信不过。两下为难众将也是拿不定主意，无人作声。
“父亲大人如果担心云儿年少，实在放不下心的话，云儿有个折中的想法。”
“甚么想法？”
李云笑着说道：“父亲可另命其他二人为军务参政，遇到军务大事时云儿必须要与他们二人一同商量，才能做出决策。”
公西辰喜道：“这方法不错，不知云儿希望哪两位适合做军务参政呢？”公西辰想只要不是李云一个人率领大军，什么方法都好。
“为避嫌疑，父亲大人还是您亲自来选吧。”
公西辰巡视着堂下众将，说道：“赵剀将军征战沙场已有多年，经验丰富，就为这军务参政之一，另外一位，另外一位——”
公西辰沉吟半天，举棋不定，勾阂从人群走出来，俯身拜道：“某人勾阂，愿当这军务参政。”
公西辰平时和这群武官来往的少，一时也忘了勾阂这个读书破过万卷的儒将，这会儿想起，喜上眉梢，忙道：“勾将军有大才，我居然给忘了，失礼失礼，好，这军事参政就由赵剀和勾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