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皇帝》第95章


我又少许不耐烦起来:“只要尽力做好,没谁会怪你。把对女人的心思和好,分一半留给你的子民,你就不愧为一位优秀的储君了!”
牧脸一阵晕红,旋即苍白。挥退他,气氛僵闷起来,众臣也相继告辞。小老头逗留最后,我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爱卿还有事?”
小老头道:“皇上,微臣尚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梭了四下一眼,除了小柜子,没别人在,点点头:“但讲无妨。”
小老头近前一步,躬身道:“皇上,既然决意以牧殿下为储君,缗殿下手握兵权,朝中也有不少党羽,是否应该……略作防范?”
他竭力轻描淡写,但我还是听得一震:“爱卿的意思是——?”
小老头顿了一下,目光闪烁地张望下门外。几乎是附耳的对我说:“两山不容二虎!——缗殿下心志高瞻,非自甘座下之人。如果皇上不愿意看到将来可能会起的纷争硝烟,微臣冒死谏言:先卸其兵权,然后找个借口,明升暗降,软禁起来。否则,太子登基之前。难得安宁。”
我一阵心烦意乱,呆楞半响道:“缗无错无过。朕怎忍心如此对他?”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小老头不以为然的看我一眼:“皇上,此刻手软,他日后患无穷啊!”
我还是摇头:“不,缗该有他应得的名份!朕不能因为防患于未然就痛下辣手,岂不寒了天下忠良的心。缗那里,朕会找机会跟他谈谈。让他好好辅佐他皇兄治理国家。”
小老头还想劝我,我借口身体不舒服匆匆离开,留下小老头一人,独自面墙哀叹。回到寝宫,望着兵器架上摆放着的那件白金战甲,心事重重地让小柜子取下,送进国库。唉,为什么战乱结束。反而有更多烦恼的问题困扰?!走到窗前,五指慢慢拨弄琴弦,物尚存,解音人不在,便再多幽思,又寄语谁!我懒懒地对小柜子说:“吩咐工匠。在京城辟一处静地,盖一座小小的院落。房的周围,要种得满满的蒲公英。”
我用明黄的桌布将琴包起,唇边带着淡淡的苦意:“完成后,将这琴,还有烟萝的遗骨,都迁葬花下。小柜子,这件事,我要你亲自督办,懂吗?”
小柜子抱过琴。用力点头:“奴才明白。”
“那你去吧。”我转身入内:“门上叮嘱好。从此刻到明日早朝前,任何人不得来打扰朕。”
我当然没有睡觉。而是换上便服,带上残和李初,由后角门溜出宫去十三地医馆继续喝酒解愁。十三的医馆,平常冷冷清清,今天突然热闹起来,定睛瞅瞅,原来是宝贝姐妹意外的到了。顺道还捎了一大包淮南的土特产,据说是薛平的心意。我一边喝酒,一边瞧他们吵架当吃饭似的斗嘴,心底突然觉着异样的空虚。
醉卧酒中,又是李初无怨无悔的把我背回去。人人都以为我睡着了,候他们悄然离开,我又一个人开了坛酒,独斟独酌。喝到将近三更时分,趴在桌上,正朦胧合眼,突然嗖地一声,一样东西夺的扎在手边。
我睁开打架的眼皮瞄了一眼,一把银晃晃的匕首插在桌上,尚钉着一块小纸条。酒立时醒了一半,撑起身看看周围,没有动静,我才取下匕首下的纸条,展开借着昏暗烛光阅读。字迹娟秀工整,恍惚相识?呆捧半日,才留意字句间的内容——这竟是一封示警信!言徐王缗极度不满牧重为储君,正暗中积极拉拢朝臣,部署兵力,有不轨企图,嘱我慎之防之,早作对应。纸条中还提及一个人地名字,引起我高度重视:原来那个一直令我困惑不解其行为的柳禹琛,居然是个双料间谍!他先事沧平王,又事薛平,挑唆拨动一次又一次的内乱,原来都受的是其真正的幕后主子——缗的指使!不止他,连扈惊雪,也一直是缗忠诚的手下!
回想转生后遭逢的一幕幕遇刺,险象迭生的波折,冷汗一股股自额头滑落。这个心目中聪明才俊的“儿子”,竟曾处心积虑不止一次想要我地命。目标当然不外乎皇帝这个宝座。后来外敌入侵,权衡轻重,又可能介于“我”对他态度地突然转变,才暂时隐藏野心,先助我收拾破碎江山。毕竟天下没了,他就算杀了我,也得不到所要的东西。现在,明白我又使他丧失所追求地目标后,反叛,也在情理中了。
我越想越心惊,越惊越坐卧不宁此刻的立场,连夜令人,将古浩天,小老头秘密请到书房。连黑胡子都没敢喊,因为他跟牟涵青走得太近,而牟,又是扈惊雪的师弟。
古浩天神色凝重的浏览着那张纸条:“皇上,这是什么人留下来的?若仅仅因为一纸来历不明的告密信,就定缗皇子的罪,未免太失公允了。”
“不,这信中所言,才正好释怀朕郁结很久的迷惑。从前许多想不通的事,在这刻全想通了。”还有一点我没告诉他们,就是,这写信人的笔迹对我来说是如此熟悉,尽管现在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是谁,但心中就对他有种奇特的认知感。
小老头道:“不管是真是假,此事干系重大,都必须早做预防。为了皇上的安全,宁可杀错一千,也不能错放一个!”
古浩天微蹙着眉:“皇上,请给臣三天时间,先查清这纸条的来龙去脉,行吗?”
我点点头。小老头用不屑的目光目送古浩天的背影:“等他查到,叛兵只怕已冲上金銮殿了!皇上,对付这种事,千万不能心慈手软,留有余地。微臣建议,先卸徐王兵权,控制他在朝野内外的势力,即使最后查出这真的是空穴来风,也将好为太子的日后登基扫平道路。”
我犹豫良久:“具体怎么做才好?”
小老头捻着三角须,阴沉而缓慢地答:“后天,不就是四皇子孛殿下的生日吗?借此良机,皇上召开盛会。缗一定不疑赴宴,皇上可当众授予他一个明升暗降的爵位,要他交出兵权。交了便罢,不交,便证明他心怀不轨,预先伏下的甲兵立即将其拿下,永诀后患!”
我心里一阵酸苦,必须得走这步吗?为什么——偏偏是我一直喜爱信赖的缗!
第一百四十六章 痛无止境
“至于淮南的柳禹琛,使薛平暗中监视住他,一旦有异动,即刻擒拿。wWW!谅他们也仓促间翻不出什么大波来!”
我长久的沉默,终于下定决心开口:“柳禹琛那就这么办吧!至于生日宴抓缗一事,暂且不提。”
“为什么皇上?!”小老头情不自禁放大音量:“若不先下手为强,让对手占得先机,扭转乾坤就难了。”
我淡淡地说:“朕心意已定,勿复多言。一切等古浩天追查出的结果再定吧!”
小老头站在那里,踌躇了好一会,才悻悻的离开。小柜子旁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我:“皇上,奴才也觉得丞相大人这次说得对啊,您为什么不采纳?奴才真担心皇上的安全啊!”
我坐下来,喝了口酒:“小柜子,你说句实话,朕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以前?”小柜子楞了半天,嗫嚅道:“以前也是皇上啊……”
我笑了笑,逼他说实话确实太为难他了:“以前,朕相当昏庸是不是?迷信炼丹,疏理朝政,宠奸佞,诛良臣,闹得天怒人怨,最终导致国家四分五裂的崩溃,外敌入侵。这期间,太子冒着触怒朕的危险保住了一些大臣,所以大家感激他,信赖他。而缗,却以另种激烈的手段欲切断这种危险,或则在他看来,这才是治标也治本的唯一方法。而关键时刻。他没有背叛自己地国家,放弃到手的图谋,助朕收拾河山。相形牧不敢反抗我不够大气的仁德,缗,会作为多了!”
“皇上,您的意思……”小柜子完全听糊涂了:“您……还是在夸赞缗殿下吗?”
我低叹一声:“什么忠?什么是奸?有时侯,忠奸仅一线之隔。朕不能忽视缗的才华。也不能忘记他陪我走过那段风风雨雨的日子,更不能抹杀他对大沂的忠诚和奉献!不到逼不得已。朕不想走最后一步。”
轻轻摇晃着杯中地酒,注视着神情复杂的小柜子:“如果他不是那么为达目地不择一切手段,如果他稍微懂点收敛,这区区皇位,让于他又何妨?”
小柜子默然无声,提起酒壶为我斟酒。那夜,记不得他为我斟了多少杯酒。也不记得自己喝干了几壶,只依稀记得小柜子一直在流泪,他说了一句我到清醒后犹然在耳的话:“皇上,更多时候,奴才真希望您还是以前那个皇上……至少,麻醉自己的时候,不会让奴才眼睁睁看着您的痛苦。”
我痛苦吗?不,痛苦早已变成麻木。对于缗。只有一种相当难以割舍的惋惜。毕竟,所拥有的躯壳,与之是血脉相依的亲人。
两天中,小老头接连求见我好几回,我都借口身体不适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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