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祈》第78章


女帝一脸幸灾乐祸,“死了的人伤口还会痛吗?”
乔羽牙尖嘴利地回口,“被毒死的人居然也能面色如常,正是稀奇。”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互咬,火花四射。
“好了,该换药了。”突然冒出来的身影隔断了两人纠缠的视线。
“冠卿……”乔羽的小嘴扁了扁,委屈地不得了。
明知道她有意撒娇,可看见她胸口那骇人的伤疤,冠卿的心还是像被拧碎了似的疼痛。“陛下,她重伤未愈,您就让着她点。”
怎么能护短护地如此理直气壮,女帝掩面而叹,“慈夫多败妻啊……”
乔羽吃吃地笑,有意让自己精神分散,不然每次换药的疼痛可真的受不了。
“陛下。”
密室的台阶上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女卫。
女帝收敛了笑意,“说吧。”
“毓熙郡王已顺利登基,太师被打入天牢,郡王命卫相彻查其谋逆的罪行。”
女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正因早知如此,所以刻意当初。”乔羽龇牙咧嘴地接口。
冠卿正在极小心地换药,但即便如此,那钻心的疼痛让她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所以只能找话说。
“此话怎讲?”女帝一挑眉。
“就冲着朱家上下那伙人的德性,要么她收拾别人,要么等着被别人收拾。你瞧太师有乖乖等死的肚量么?”
女帝看着她,心中却想起了年少时的一些往事,自然有些唏嘘感慨。
“陛下,让我见太师一面,我还有些话没跟她说?”乔羽疼地脸都惨白了,还是直着脖子吱了这么一句。
女帝心中恻然,“也好。”
朱太师坐在牢房中的木椅上,即便已是败得一塌糊涂,在刚开始的愕然过后,她倒是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剩下的不过是等待罢了,麻麻木木,倒也好混日子。
只是时间过地太久了,足足有一个多月,既没有刑讯,也没有笔录,在这戒备森严的地牢,不见天日,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她这一辈子似乎还没这么省心过。
远远地有些人声,天牢的守卫被召了出去,便再也没进来,过了一会儿,才渐渐又有了人声,好像来了不少人似的,太师微微一笑,三堂会审么?真有意思,都这般田地了,还有什么好审的。
可抬头一看,朱太师倒有些愣住了,来者是冠卿,怀中抱着一个女子。
“乔羽?“朱太师有些不敢肯定。
“都这样了,您老人家也看得出来。”乔羽转过头,看她,微微一笑。
“你没死?!”太师有些惊讶,有些顿悟,既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
冠卿将她放下,乔羽靠在了椅背上,笑着答道,“原来应该是不会死的,可多了玉竹那一剑,差点就抢在您前面去见阎王了。”
朱太师微微一眯眼,“玉竹那一剑不是你安排好的?”
乔羽有些苦笑不得,“那一剑是我安排好的,但是按照我的计划,执行的人应该是冠卿,而不是玉竹。”
朱太师心中一涩,“这个傻孩子。”
“他是你的福气。”乔羽倒是直言不讳。
太师得意又心酸地大笑,“也罢,也罢,大去之前,还劳你跑这一趟实言相告,我也算是老怀大慰。有什么你尽管问吧。”
乔羽摇头,“我有什么好问你的,即便是别人想知道,我未必也想知道。我这次来也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而已,为玉竹尽最后一份心意。”
太师点头,“你不问我,我倒是有事想问你。你是怎么劝动陆慈英的?”
乔羽摇头,“陆元帅是什么脾性,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她可不是晓以大义就会义愤填膺的人。我去了北疆,也黄了那几个将军谋反的事,救了她的性命,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肯出兵。”
太师颇有兴趣地挑眉看她,仿佛此刻是在她的书房秉烛夜谈一般。
“可是我在去北疆之前,玉竹交给我一封信,上面只有‘平安’二字,没有给谁,也没有落款,当时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将它贴身收藏。但就在我劝说不成准备离开北疆时,我突然发现这封平安信的字迹居然跟陆元帅的字迹一模一样。陆元帅当场色变,我这才明白,这封信暗喻‘平安在彼处’。”
太师神情寥落,女帝少年时是极爱模仿名家书房,那时还曾模仿她的笔记给帝京第一名倌大写情书,无人能识破,让她有口难言。
“陛下可安好?”太师问。
乔羽愣了一下,“人都已经不在了,还有什么好不好的?”
太师苦笑了一下,“我对不起她。”
乔羽点头,“陛下对你是极好的,明知你的心思,只要有可能,还是护着你,不忍你伤心。”这话乔羽说得隐晦,女帝不肯告诉朱太师自己未死的秘密,不过是想让太师临死前心中还有一份念想罢了。她这般的说词,也算是全了女帝的心意。
朱太师沉吟了一会,继续问道,“那遗诏是陛下一早就拟好了的?”
这可问到乔羽的得意之处了,诏书是一早就有了的,是女帝命她陪同毓熙一同南下治水时,临行之前她到皇宫跟女帝讨的,原来只打算要是遇到个什么强项的人,可以根据情况拟个合适的圣旨,权当上方宝剑的功能。谁知道最后又物归原主。
平安在彼处【下】大结局
当她匆匆忙忙从萨克城跑了回来,又被朱太师“请”进宫里,追着她讨什么遗诏,当时她还是满肚子疑问,自己哪来的这么份遗诏。
回到乔府之后,惊见自己房间里居然坐着据闻已经驾鹤西去的女帝,得,诏书也有了,写诏书的人也有了。万事具备,大家一起挖坑等着朱太师往里跳。
你不上当那才怪呢,这么多人精一齐算计你。
乔羽还给朱太师留了些许颜面,这些话还是不告诉她比较好。
“的确是陛下亲笔所书的传位诏书。”
朱太师点点头,像是在评价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毓熙聪敏好学,博爱大方,胜过毓敬和毓仪甚多,陛下倒是半点也不糊涂。”
乔羽一咧嘴,笑出声来,“太师,在这般情景下,你居然还有如此风度,我倒真的对你生出点敬佩来了。”囹圄绝境,视若无睹,雍然自若,这才是枭雄本色,不说错了,枭雌才是。
太师点点头,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有一个问题,我与你素无渊源,又将玉竹许配给你,可你为何却一直与我不和?若是今日情势翻转,以我对玉竹舔犊之情,只怕你得益更多,你如此聪慧的人,不至于这个都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何?”
“因为甲之熊掌,乙之砒霜。您所谓的得益,我避之唯恐不及。试曾想,当年的你,无论如何也生不出这般心思吧。”
太师微笑,遥想起年少得志,漏*点文字,指点江山,如今这等的心思,哪怕有一点,也会觉得是对自己的猥亵。
“果然是辨若两人。”
乔羽拍手,“而我这脾气,酒色财气,样样争先,见危险就跑,见便宜就贪,不用几十年,只怕不出十年,谁道不会是个乔太师呢。还在我还有点自知之明,得了好处,自然就要带美人逍遥去了。哪有灵堂都摆好了,却反悔不死的道理。”
“可玉竹这孩子……”
“实言相告,我跟玉竹至今仍是挂名夫妻。”乔羽拍拍冠卿的手,相视一笑,“他性格刚直,却能明辨是非,虽对我情根深种,可得知我不利于社稷,也能以大局为重。也算是情义两全。如此,我断不会负了他,你尽管放心……”
刚说此处,远处传来轻微的声响,乔羽叹了口气,“她还是耐不住性子来了。”
“谁?”太师也往外细瞧。
只见一个男子推着轮椅而来,那男子面带刀疤,可不是自己手下“费尽心力”找来的天下第一巧手,如今细思前言,果然是个天大的笑话。
乔羽叹了口气,“太师,为您引见一位故人。”
“哦。”朱太师仔细打量那坐着轮椅的女子,自觉五官似曾相识,“你是?”
“封晋云,太师十年未见,别来无恙。”
朱太师愣住了,仔细端详,这些年来,在她手下被抄家灭族的,何止数家,要回想一个“死去”了十年的人,还真的得费些力气。
“当年的神安将军封晋云是如何的光辉显耀,也难怪太师认不出来。”
朱太师还真的不太敢将当年那个鲜衣怒马的神安将军与面前这个残废的女子联想在一起,可仔细回想,依稀是当年的模样。
朱太师摇头叹道,“老身欠你太多,怕是也补偿不了什么了。”
封晋云冷哼一声,“不劳您大驾,你欠我封家两百三十七口人命,我会一个不少的全部讨回来。”
封晋云一摔袖,一粒黑色的丹丸扔进了大牢,“就从你开始吧。”
朱太师神色一冷,哼了一声,“有劳封将军特地前来送老身一程,不烦封将军破费了。”
朱太师,转身坐下,背对着众人,再也不动了。
封晋云眼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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