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229度》第7章


他只得僵着身子也望着电视,像一块冰雕,总觉得雨点打在阳台上的声响过于嘈杂了。
两个人近乎端坐地盯着电视,含着各自心藏的秘密,小心翼翼地恪守着自己的防线。
蓦地,季白凌感觉肩膀一重,他一怔,低头看见秦往竟倒在了他的肩头睡着了。细碎的发也零落在额前,柔柔的搔着季白凌的脖颈。从这个角度只见到秦往微微翁动的睫,英挺的鼻梁,他还紧紧握着季白凌的手腕,即便已坠梦乡。
像是动物以求保护的本能,在季白凌几欲挣开的动作之后,秦往将他锢得更紧。少年的体温太过灼热,汩汩地从皮肤相连处传来了血液的温度,季白凌数着自己心跳的次数,甚至和耳膜一同振动,在他脑内擂起重重的鼓。
脑袋被蒸腾的水汽熏得昏沉,空气里也弥散着热意,终于季白凌也迷蒙地睡过去。
不知那雨是多久停歇的,也不知秦往是多久走的。待到鸟鸣被闹铃声划破时,季白凌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大床上,手边摆着叠好的昨天秦往穿过的短袖。
他分明昨夜在沙发上睡着了……还和秦往一起睡的。难道秦往把他抱回卧室的?这个设想让他的大脑一下子当机。旋即他晃了晃脑袋,嘟囔着季白凌你醒醒吧肯定是你自己梦游爬回床上的,一百多斤的人了也不成熟一点。
被秦往叠好的短袖整齐的摆在他的手边,呈现一幅乖顺的模样。他伸手抓来这件质地柔软的短袖。
有些像是薄荷,季白凌攥着衣物,想着。秦往的余留下来的味道挤入他的鼻端,他感受到好像秦往的气味和他的味道交织在一处,‘融为一体’这般的火热字眼从他脑海里撒欢似的蹦出来。
这个诡异的想法让季白凌开始兴奋不已。他无意抱紧了衣物,身子微微蜷缩起来,清晨带来的自然反应被一触即燃。
他将手探进底裤里,这样的动作让他羞耻的要命,他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做,决不能。可那底线岌岌可危,骤然迸发的快意就能将一切都击溃。
他抚慰阴茎的动作由小心翼翼逐渐变得肆意起来,鼻尖萦绕着秦往好闻的气味,就好像现在秦往也正躺在他身边,也正触碰他。
身下的欲望越扬越高,顶端隐隐溢出水来。季白凌觉得这样不够,又将衣物握着,隔着布料上下捋动。夹着几分粗砺的亚麻质地的质感让他的快感破闸而出,可最让他动情总还是他脑内那些妄想。
他想着秦往闭眼喘息的模样,想着秦往和肌肤相贴的模样,想着秦往抵着他的额头,低声说他也爱他的模样。
大脑一片空白,他在释放的前一瞬拿开了衣物,浓稠的白液涌在掌心。季白凌皮肤白皙,一旦泛红便殃及全身,此刻像只被煮熟了的虾,蜷缩着,颤抖着。
回过神来的羞耻感滔天般向季白凌袭来,手心的湿濡像是在昭告他的罪行,另一只攥着短袖的手也微微颤动。他觉得自己恶心至极,觉得自己好像罪无可赦。
季白凌头脑发蒙地拖着脚步到浴室,冰凉的水从龙头中喷涌而出,像是要悉数冲洗掉那些隐秘的妄想。
他撑着盥洗盆两侧,抬头看镜中的自己,脸上的潮红未褪。这样的自己让他感到陌生。而在暗处恣意曼生的思绪作祟,在他耳边叫他不要再试图躲避真实的自己。毕竟他喜欢秦往喜欢得发疯,怀抱着那样的欲望也再正常不过。
只是好像从那一刻起,他对秦往的感情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不可扭逆的改变。
这个周日季白凌没有再如同以往给秦往发着那些繁杂聒噪的短信。
他从书本里翻出了一张秦往用过的草稿纸,应该是无意间夹进来的。
真丑,季白凌忍不住有了些笑意,潦草的字迹好像在显露着主人做题的速度。季白凌也再无法戴上粉丝滤镜了,如果硬要评论这字迹,大概也只剩‘大而丑‘三个字了。
他渐渐从秦往的草稿里瞧出个所谓来,那是期末考试的数学压轴的那道导数题。他试图跟着秦往的步骤将那题领会,可秦往的思维太过跳跃,让他在一半时就感到一头雾水。
想了想发觉好像自己在现实生活里,也总是不明白秦往究竟在想些什么。秦往不说,他不敢问,两头就这样诡异地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季白凌不了解秦往,一点也不,这样的感情一定干涩肤浅。可从那个晕着曦光的清晨开始,他的感情就无法自持地开始破土发芽,朝夕相对的同桌生活和六月微醺的夏风一同也给他的感情灌溉滋育。
所以他只能像是顺应季节变幻一样,不可抗地越来越恋着秦往。背弃万物生长的法则,不在春日,而在这六月的夏天,少年十七岁的心房里撑开了艳丽的花。
他只期盼这一切的隐秘感情不要被秦往知道。
夜深时才发现李书桓要求周一带的数学笔记本还没买,季白凌一个挺身就开始穿衣服,向几条街外的24小时便利店跑去。
上一回没准备专门的数学试卷夹,李书桓就给他多发了四张卷子,事实证明不能轻易触犯李书桓的学科敬畏心。
回家的路要经过那个废弃公园,季白凌心下一动,他告诉自己,他没有在期待什么,只是想去看看。
其实自那天起他再没有来过这个公园,因为秦往说睡长椅是骗他的,那天也只是碰巧。他也信了,毕竟他都能相信秦往真的睡着长椅。
季白凌刻意没有左顾右看,只盯着地砖走,耳机里响着缱绻的调。
夜风有一股清新的味道,到底是草木还是花树散发的,季白凌不知道。但这些他都不关心,他只看见长椅上坐着个人,那人手上握着一罐汽水。
“……秦往。”
秦往靠着墙缓缓睁开眼,那眼神季白凌觉得熟悉,像他们三十天前初见时,秦往也是这么看他的,却好像又有些不同了。
秦往的鼻梁,脸颊,手臂,脖子,全都是擦伤,在路灯苍白的光晕的渲染下愈发触目惊心。像是月夜下孤独的,强壮却脆弱的野兽。他看着季白凌,将耳上的黑色beats耳机下移,什么话也没说。
此时此刻季白凌的那些什么纠结畏惧都想不起了,直直上前问道,“你怎么搞成这样!?”
秦往屈起膝盖,把汽水罐递给季白凌。
“我不喝!你跟谁打架了!”
“没叫你喝,帮我打开。”秦往歪了歪头,眨了下眼。
季白凌才注意到秦往手指上的几个骨节上都是斑驳划痕,像是用力摩擦过地面受的伤,没法弯曲着用力。
“我操,你去打拳击世锦赛呢!?”汩汩渗出的血像是从他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似的,季白凌一个战栗,心里揪成一团。
怎么老和人打架啊,傻逼叛逆非主流。他想起第一次上体育课时看见的秦往换衣服露出的后背,上面也密布着狰狞的伤痕,有旧的,也有新的。季白凌问他,秦往也只说他和人打架了。
常绿的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秦往撩了獠额前的发,看见季白凌俯视着他,鼻尖红红的,眼也垂着,像只小狗。他眼里融了冰,隐隐匿着些笑意。
“还喝个屁,快跟我去医院。”季白凌把汽水向身后一放,作势要拉秦往起来。
“都是皮外伤,很浅。”
季白凌看着秦往别过头去的模样,一下子想到隔壁那个老爷爷家每次散步都用全身抗拒的柴犬。
他在裤包里翻来翻去,找到了两个做菜时备着的创口贴,倾过身体给秦往鼻梁上的划痕贴创口贴,“你以后别他妈天天跟别人动刀动枪的,都文明社会了怎么处理事情还用暴力。”嘴里嘟嘟囔囔,连平日里克制的脏话也悉数倒出来。
半晌没等来秦往的回答,他把眼从手上的创口贴移开,对上秦往的眼,看见秦往就这么盯着自己。
他的眼像是宇宙,有让人畏惧而又着迷不已的独特魔力,瞳孔里映着路灯的光,像是身后广袤的夜幕,璀璨地闪着星芒。
“蚊子好多。”秦往低低开口,将一边眉挑得更高,把季白凌拉回现实来。他又抬起手臂,给季白凌展示上面粉红的北斗七星。
季白凌尴尬别过眼,想起什么似的,“小时明明每次跟我反方向走,你家也应该在那个方向,怎么能老在这碰见你。”
“这里清净。”
清净?废旧比较合适,破到连个跳广场舞的大妈都没有。季白凌有些担心,“我送你回去吧。”
“腿是好的。”秦往说,“十一点二十了,你回家吧。”
“那你呢?”
“坐会儿就走。”
季白凌作势要掏出手机:“你联系你爸妈没,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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