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态的关系》第36章

“出名要趁早，”赵喜说，“我们一直都太低调了，可只要我们准备开始，我们很容易就会红了……”
到了当天晚上，赵喜将黄志威低头抽烟的照片加了滤镜发到微博后，他们看见了几乎所有朋友的点赞，男神封号真的送到了。
“想想看，现在是只要你长得好看，别人什么都不了解都会喜欢你的时代。你活到二十岁了，靠脸的这口饭吃上几个月你就有了别人一年的工资了。”
赵喜觉得很多明星秀恩爱还会有掉粉的可能性，当一对同志情侣秀恩爱只有被夸是真爱的可能。“腐”是这个世界传播力度最强大的病毒之一，腐文化也只会更加蓬勃发展，冒出来的一对对同性情侣也是迎合了市场需要。除了他们之外，其他的夫夫也在借此圈钱，靠谈恋爱发家致富。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有些人靠权受到关注，小三因此出名；有些人有钱，想进豪门的女星出名；有些人有名气，靠结婚生子保持曝光率……现在他们性向特殊，靠恋爱出名，似乎也很合理。既然大家都觉得是真爱，那被人欣赏和祝福也是一种好事。于是，他们注册了账号，给自己取名为“芒果夫夫”，因为赵喜最爱吃的是芒果，便提议说，“要不就直播你剥芒果给我吃好了。”
现在，他们买了一大袋芒果，打开视频，开始做自我介绍。
赵喜说：“旁边这个一脸不耐烦剥芒果的男人，是我们家老黄。而你们面前等着吃芒果的人呢，就是逗比的赵赵。”
赵喜希望自己表现地更自然和幽默一些，也需要表现出一点点娘和直率。只要你学会了适当的羞涩、傲娇和毒舌，小受这个角色你就成功了一半。你会觉得坐在你身边的小攻角色真的太好演了，保持冷酷，默默多做一些体贴的事情，多对小受露出宠溺的眼神，背上几句甜死人的情话，就击中腐女的心了。在第一次直播结束后，你得到的是几百人的观看。
果然没什么了不起的。
年轻、帅气、聪明，你就真的可以靠脸吃饭了。所以，芒果夫夫开始扮成一对同性情侣，他们修了眉，买了化妆品，好让自己在直播中看皮肤更好些，赵喜偷偷去垫鼻子，塑了新的下巴，黄志威买了更多有型的衣服，看更多的韩剧背台词。他们买了健身房的年卡，每周四天，约了健身教练锻炼。他们对着镜子练习如何表现地更加亲密，学着如何暧昧地看向对方，和怎样说些暧昧的对话。
每个周末的晚上八点，直播一两个小时，内容是聊两个人的生活。比如朋友间的趣事，老师有多讨厌，对方为自己做了什么事。本质上还是在秀恩爱，他们必须制造出某种生活的假象，他们不停地列举着非常爱彼此并且关系亲密的证据。他们有一个名为“芒果夫夫的日常”的微博，po出的都是两个人的合照，写一些日常趣闻的段子。
据说他们一见钟情，正式在一起已经是大二，暧昧期整整有一年半的时间，放寒假回家的那天，黄志威陪赵喜等凌晨两点的火车，他在站台告的白，话语笨拙感人。
认识之初，赵喜就坦白了自己喜欢男生，黄志威一个直男，上大学后不久女友就劈腿和他分手，赵喜陪着他走出失恋，两个人也成了好朋友，后来慢慢就开始日久生情，愈发觉得对方好。这种掰弯直男的剧本编的太妙，寒假的日子是虐恋大戏，赵喜拒绝了黄志威，告诉他：“喜欢我做什么？你不是应该喜欢女生吗，你去喜欢女生啊！”边说边掉眼泪，零下的温度下两个人都冻得够呛，黄志威对这种回答只能苦笑，委屈地说，“可我就是喜欢上你了。”
赵喜哭得说不出话来，火车已经到站了，黄志威又将自己的围巾给他围上，凑近了他，赵喜以为自己要被吻了，却只是被亲了亲额头，接着半懵的状态被送上了车。之后他们整个寒假都没有联系，当时赵喜坐在车厢里，脖子上裹着两条围巾，整个人都缓不过神来，看上去呆到不行。寒假没有一天不是想着对方，这个吻更是让人觉得心痛，思念最深的时候，仿佛要窒息。
然而这个故事，圈了更多的粉丝。过程越是虐心，如今两人的甜蜜就会越甜，寒假结束，他们又回到同一间寝室，久积的思念终于爆发，他们沉默对视了几秒后，忍不住抱住了彼此。
“亲了吗？！”直播观众激动地刷屏。
赵喜涨红了一张脸，不再继续说了。黄志威难得露出开心的笑容来，将赵喜揽进怀里。
剧本中写着：此时，小受将脸埋进小攻的胸口。小攻露出神秘的笑容。
黄志威对着镜头说：“秘密。”
可所有人都已猜到了这秘密是什么，“亲了！”“果然是亲了！””哇啊啊啊啊“这些话再一次刷屏。
这个剧本抄的耽美漫画，比起看耽美小说学习，耽美漫画的效率来的要更高一些，而且他们都像是同一种故事，也有着同一种结局，无论怎样两个男主都会在一起的，而且在一起之后必然会有肉，这个过程赵喜和黄志威就直接跳过了，重要的只是学习两个男生如何“唯美”的谈恋爱，这就是观众要的，不能缺少的戏码。
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是，直播结束，他们就会去看AV，好将自己直男的脑袋洗回来。他们每看两三本耽美漫画，就要花上一个多小时看些美女们，他们不得不闭上眼睛，用力地摇一摇脑袋，和那些男人们说再见。即使他们商量剧本的时候，脑子里想的还是怎样喜欢对方，可他们坚信自己对彼此没有任何超出友情的兴趣。虽然他们不会再去分对方的东西吃，觉得这样像间接接吻；也不再挨在一起看电影，因为对彼此的肢体接触太过于敏感；一起洗澡就更别想了，就算遮住了下半身，也觉得自己露地太多了……他们通过编造多了虚构的“亲密过往”，谎言说多了，自己也会半信半疑，这让两个人的友谊其实也变得有些“诡异”，可只要想到不断上涨的粉丝量，和可以换取现金的钱币、鲜花，就觉得这样相处着也可以接受。他们在剧本的最后一页写着：毕业后，他们因为家长不同意和地域问题而分手，直播也结局了。而他们各自的银行卡里也已经有了大笔财产。
“你别觉得我们真的在谈恋爱啊。”赵喜提醒道。
“你才是别爱上我呢。”黄志威白了他一眼。
他们两个人，这辈子都没拍过那么多的照片，也从来没有过那么多的女生同时喜欢他们。这是最令人困惑的地方，在你宣称自己是同性恋的时候，女生们是这样的亲近你，可你无法和她们交往。在他们最红的日子里，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恩爱的一对了，这意味着，在分手之前，别指望勾搭上什么女生了，她只会先甩你一巴掌，而你劈腿女生的消息一旦曝光，你这个人渣就等着被唾沫淹死吧。就算你们俩分手了，你做回直男也有风险，女方上网一查就知道你和前男友详细的恋爱过程了，这恋爱会顺会开心？
黄志威有天上课的时候，后方就坐着自己暗恋许久的女生，刚准备搭讪，女生就已经开心地笑起来：“你是芒果夫夫里的那个……”
他回去后气愤地下载了约炮软件，本来聊得极好，一发照片对方就认出了他，“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同志向的约炮软件他也载了，对方在一眼认出他是谁的基础上，竟然主动说早看上他了。黄志威更是气炸，想要砸手机：“老子不是同性恋！你妈逼的！”就算不能和女生谈恋爱就算了，约炮竟然都不行！AV无法解渴，欲望也只会愈发不可收拾，血气方刚，精虫上脑，当晚直播的时候，黄志威泄愤般狠狠掐了一把赵喜的屁股，赵喜反应激烈地推开他，脸色很差。黄志威跌坐在地上，沉默地瞪着他，两个人都不说话。
芒果夫夫历史上第一次吵架了。
赵喜关了直播，也爆发了，“黄志威你什么毛病！”
“我不想玩了。”黄志威拍拍裤子站起来，“我们分手吧。”
赵喜愣住了，他无疑是最享受这种关注度的人，微博内容和剧本大部分都是他写的，芒果夫夫之间的故事他如数家珍，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创作者，别人对芒果夫夫的喜欢就是对他本人创作的赞赏。虽然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常常感觉到某种奇特的陌生感，他有时候捏自己的下巴，因为假体的柔软而弯曲成夸张的弧度，他最怕的就是以后没钱了，这张脸塌了、坏了，他又该怎么办？
这件事无法结束，明白吗？钱还不够多，比起代价，这些钱根本不能得到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