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池》第8章


么。
报纸上说,城市的精神面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市民在闲暇的时候都喜欢去市图书馆看书或者博物馆参观,以前泛滥的嫖娼现象因为社会风气的好转而得到了根本的扭转。在昨天的扫黄日中,公安系统调集了一千多警力,对全市一百多家娱乐场所进行了突击的检查,结果发现无一色情服务。为了纪念这让人欢欣鼓舞的日子,市委市政府决定把每年的这个时候定为“扫黄日”,并通过一系列的宣传,争取做到每次扫黄都扫不出黄,为祖国的生日献礼。
这篇报道很有前瞻性,因为市图书馆和博物馆还没落成。当然也能理解为市民们按捺不住期盼的心情,纷纷自带书籍在图书馆工地上阅读,或者在博物馆工地上参观施工过程中挖到的一些文物。
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从此以后这里又多了一个统一的节日,那便是“妓休节”——妓女们在这一天统一休息。按照北京话来理解,就是说,那天,大家都歇逼了。
这也是劳动法的一个胜利。
王超懒洋洋地从车里出来,看得出来他腰酸背痛。王超说本来没想那么早睡的,还想趁
路上没车开开快车,不想被我一阵催眠,不幸睡去。王超边揉眼睛边看报纸,一看昨天是“扫黄日”,一下精神了,马上跑去打公用电话。过了三分钟他又回来了。我问:“你给谁打电话呢这么紧张?”
王超说:“给我爸,我问问他抓进去没。”
我说:“报纸上不是说成果喜人一个也没抓到吗?”
王超后悔道:“那你不早说。我一看成果喜人以为抓了好几千人。再说我想想,我爸那么有办法的人也不能被抓进去啊。”
与此同时,健叔喊道:“把我弄出去,把我弄回去,我得上厕所。”
我们一身臭气往回赶。
这年的秋天,我和健叔在与世隔绝中。健叔的女朋友他再也没有能够联系上。健叔说,等他回去八成人家已经结婚了。能有这样的想法说明一个男人已经真正成熟,屁孩们通常会屁颠屁颠以为自己喜欢的姑娘在失去联系以后还能痴心地等在原地。若干年后重新遇见,对方还是单身的惟一理由就是又失恋了很多次恰好那段时间没找到合适的。
时间慢慢过去,健叔也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因为这毕竟是个现实,不接受又能怎样?但是健叔还是很内疚。这是健叔的第一次恋爱,健叔觉得自己没有伤心到自杀或者假装自杀似乎很对不起这段感情。健叔说,当时他觉得如果失去这姑娘那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是现在觉得虽然活得也没有意义,但这似乎不是由女性造成的,而且活着没有意义好像并不能构成自己终结自己生命的理由,因为放眼望去大家都活得没有意义。
关于自杀,我以前有一个学法律的同学这样认为,他觉得自杀的惟一意义就是这是惟一一个又可以杀人又可以不被法院判死刑的活动。而以健叔这样的性格,就算有自杀的心,也八成不能成功地将自己杀死。而且从他现在虽然手脚一起骨折但是每天听从医嘱坚持在床上做一些难看的防止肌肉萎缩的运动可以看出他还是有很强的求生欲望的。
但是健叔还是很沮丧,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居然是那样的容易被推翻。我说这很正常,因为既然被称为想法,说明这肯定是相对于现在来说在以前已经成型的念头,既然是以前的想法,那就太不能当一回事情了,好比大部分的穷人都觉得人生有一辆桑塔纳足矣,但如果他们突然暴富,那肯定不会再这样想了。
健叔觉得,世界上总有那样执著的人,从生到死对万物抱有一成不变的想法。可惜他自己已经不是了。
我们的房子交接得很顺利。我们搬出去的时候和长江旅社的大妈吃了一顿饭。大妈说这样热情帮助我们是因为她觉得健叔长得很像她的儿子,而刚入住没几天就断胳膊断腿的,自然让人怜爱。我们希望大妈生意兴隆。大妈说:“兴隆什么呀,又没想赚钱,如果真要赚钱,早把小旅馆开到大学旁边去了。听说那里的顾客要求低,什么房间大小朝向、有没有电视机都无所谓,只要有床就行了。”
王超这时候插嘴说:“没床都行,只要有门就行了。”
在有凉意的时候,我们终于能搬到冷清的大荣公寓。而我们也知道了这个名字的由来。在大荣公寓的旁边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原来有一个大荣液化气站,这个公寓是为给领导员工分房子而建造的。房子刚落成,大荣液化气站就爆炸了,而且爆炸到不能修复,所以只剩了这幢楼。这场爆炸引起了这个城市的治安瘫痪。因为爆炸以后,大部分城里的人都跑来看爆炸了,等回去发现很多店铺和家里被洗劫一空。大家都很奇怪,究竟是谁这么有定力?!这么好看的爆炸居然能不去看,闲着没事来偷东西,而且还能偷了这么多东西。
我们的房间没有任何的布置。这主要是因为没有姑娘的原因。姑娘总喜欢把一样东西搞成不是它原来的面貌。王超也搬了进来。我们很欢迎,因为王超说,他家里经济情况比较富裕,所以承担两百元一个月。因为他付得最多,我们把最大的房间给了他,那就是客厅。对于我们来说,不存在两室一厅一卫的格局,只有三间卧室和一个厕所。如果另外有人愿意掏出五十元,我也很乐意把厨房租给他。如果这样,我和健叔就一百五一个月能睡两个卧室,而他们两个二百五则睡客厅和厨房。
我们搬了三台二十一寸的电视机过来。这三台电视机分别是以两百元一台在城北市场买来的,都是鬼子技术,中国制造。我们说还需要一台冰箱,我们愿意出三百元,但是店主以冰箱太大不容易搬出来为由拒绝了我们,我们三个这才肯定这是赃物。但是生活的困难让我们购买了赃物。
这三台电视机几乎是全新的,偷来的居然还有遥控器和说明书。我们三人正要往外搬,
老板说可以免费送货。我们满心欢喜,留下地址。很快电视机就送到了我们的房子中。在回来的途中,我们已经抽签决定了谁看哪台电视机。
安置好电视以后,我们早早洗漱完毕,开始过有电视的生活。我发现情绪是能互相带动的,因为王超也看得心花怒放。我说:“你这个神经病,你在家不是天天看电视吗?”王超笑呵呵地说:“不一样的,不一样的,自己买的看上去不一样的。”我们津津有味地看了三个小时电视。睡前,能稍微走动的健叔去厨房倒了三杯啤酒,端出来说:“来,干杯。”
王超抚摸着电视,说:“现在想想,科学真是先进,真是奇特,通过一根天线和电就能把电视节目传送到电视机里,真不容易,真不容易。”
说罢一饮而尽。
健叔又倒一杯,说:“来,接下来该创业了,安居乐业。”
我们端起酒杯,充满感情地附和道:“安居乐业。”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我们的三百元的门被踹飞了。冲进来三十多个警察,把我们都看傻了。惶恐之中,我听见对讲机里正叫“三个都在,三个都在”。我们三个怔在原地,警察把我们团团包围,还不断有警察往房子里涌,来晚的人指责道:“挤什么挤,没看屋里的兄弟已经满了吗?”
等安静下来,周围已经密密麻麻全是警察了。队长指挥道:“犯人已经被控制。第一分队,到一号房间;第二分队,到二号房间;第三分队,到三号房间。”
瞬间从门口又进来十五个人,五人一个分队,分别去了各个房间。
不一会儿,对讲机里传来行动代码:“报告队长,恶虎已被捉捕。”
我和健叔绝望地低下头。王超则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问健叔怎么回事。健叔摇摇头。旁边警察喝道:“不许说话!”
我们被反剪着手,默然看着周围。看来这次是在劫难逃了,而且那个被我们刺中的家伙是一定死了,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多的警察。我心里感叹,真多啊,我已经看不到周围的墙壁了,且在我们被押送出去的过程中,转身都非常困难。我们被擒着下楼,发现楼道旁边还站了不少警察,到了下面又发现来了两部指挥车、两部公安车、一部110警车、一辆便衣车和三辆武警的面包车。我想,看来是惊动公安部了。
上了警车,我发现我们的窗下还有三个警察,看来是防止我们跳楼的。我想这下彻底完了,肯定是惊动国务院了。
在去公安局的路上,我们又发现有两台防暴警察的车增援到队伍里。我想完了,肯定是惊动国家领导人了。
在混沌懵懂中,我们到了公安局。登记完后我们三个被分开审问。
我前面的警官表情严肃,威武高大,散发着正义的力量,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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