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歌倾雅慕华年》第160章


手的时候,却隐约颤了一颤,怕触到的是一片非人的冰凉。瑟瑟地收回伸到一半的手,怆然道:“你是听到我的呼唤,所以回来看我了么?”
温婉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牵过他的手,将自己的掌心贴上他的。虽然一路行来,小手被风吹得有些冰凉,但手心的温暖,却是任何严寒都驱散不了的。这一刻,苏政雅的身体隐约颤抖了一下,双目中顿时浮起一片朦朦的水雾。温婉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说道:“我没死,我还活着。”
下一刻,她便被苏政雅紧紧地拥进怀中,紧紧地抱着,在她耳际反复地说着三个字:“太好了,太好了。
温婉将脸深深地埋进苏政雅胸前,抓着他的衣襟,低低地说道:“他背着你带我出来的时候,我也以为他要杀我,很害怕。”
苏政雅喃喃地说道:“我也以为他杀了你,也很害怕,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过我后来想到了,他在这个时候杀我,其实一点好处都没有。我死了,你也不会再做这个皇帝。毕竟你是他最重要的筹码,他是何等精明的人,不该在这个时候放弃。”
“那……”苏政雅有些不明白了。“那他为什么要让我误解他杀了你?”苏政雅随即想到了方才的事情,说道。“他说得那么真,我真以为……我还刺了他一剑,重伤了他……”
见他有些懊悔伤了司马嘉,温婉便拉着他的手,柔声说道:“他是借此试探你呢。”
“试探我什么?”苏政雅有些不解。
温婉淡然一笑:“试探你对他的情义呢,他可是个有大野心的人。”
苏政雅闻言,沉着脸说道:“我跟他已经恩断义绝了!”
温婉捉着他的衣角,听着他忿忿不平的言语,心中不觉粲然,原来一切都与儿时一样,什么都不曾变过。其实司马嘉根本就没有动过她一根寒毛,但转了一圈的苏政雅却还是觉得他动过了,对此十分气愤。或许也正是这份不变的纯挚,才让她如何也割舍不下吧。
这许多年来,两人之间的风风雨雨不断,却是从不曾有过轰轰烈烈。她几乎都分辨不清自己究竟爱不爱这个男人,但是却万分乐意地留在他的身边,看他时而阴沉时而又冲动的变化,听他时而深沉时而又天真的说话。牵着他的手,绞着他的衣角,嘴角一抿一笑间,或许便是幸福的踪迹。
“这我倒是可以理解他呢。”温婉说着,忽然想到什么,用一根手指戳着他的胸膛说道。“呐,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在你的心里,是不是我最重要?”
“呃。”苏政雅想了想,回答说道。“跟你一样。”
温婉便不明白了:“跟我一样是什么意思?”
苏政雅哼哼着说道:“你觉得我最重要的话,我也就觉得你最重要。”
“跟你说正事呢,你不想知道司马为什么要让你以为他杀了我么?”
苏政雅想了想,说道:“这跟是不是最重要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温婉说道。“他杀了你最重要的人,你都没有杀他,今后他再有什么犯上的事情,你自然也不会治他的罪。”
“犯上?”苏政雅迟疑了半晌,说道。“你是说,他想做皇帝?”
温婉点点头:“他所做的事情,从来都不是为了司马家,而只是为了他自己。”
“那不是正好,反正我也不想做这个皇帝。”苏政雅如释重负,拉着温婉的手说道。“让尚书令拟个旨,我退位让贤不就好了。然后我们离开京城边关,找皇表哥他们,怎么样?”
温婉摇头说道:“他若是想得这么简单的话,早就逼你让位了,用得着转这么大一圈子么。有一句话,叫作水到渠成。他不过是司马家的庶出之子,又不是走的考取功名的正路,封个五品带刀侍卫都算是破格提拔了,你还退位让贤,到时候不天下大乱才怪!”
“呃。”苏政雅一想确实也有道理。“那你说怎么办才好?”
温婉说道:“他与我作了协定,他可以为我洗清嫌疑,也可以想办法让我们顺利成婚,但是以三年为限,我们帮他水道渠成,他也助我们水道渠成,到时任凭我们去哪。”
“要相信他么?”
苏政雅点点头:“我方才与他说了,只要你没事,让我怎样都行。”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便幽幽地插进一个声音来:“陛下也说了,再也不回宫了。”
温婉二人回过头,便见司马嘉沿着江畔缓步而来。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看来是回过城包扎过伤口了。惨淡的月光下,他的脸上一如既往地看不出或喜或悲的神情。
苏政雅想到自己方才说的话,和刺他的那一剑,微微有些发窘。但一想还不是他自找的,便哼声说道:“若不是婉婉说要帮你水到渠成,我是巴不得现在就跟她一起离开京城的,你居然还有意见了?”
司马嘉说道:“这样也不错。背着‘通敌叛国’之名亡命天涯,也不是一般人可能享受得到的,应该别有一番风味吧。”
“你……”苏政雅被他一句话堵得气不打一处出。
温婉晃晃他的手,说道:“跟你抬杠呢。回宫里快乱成一片了。”
苏政雅“嗯”了一声,与温婉相携着往回走。司马嘉独自一人落后三五步的距离,慢慢地跟着。苏政雅紧握着温婉软软暖暖的手,长长地吁了口气。失而复得的感觉,这一刻真比任何时候都感到心满意足。随即又想到刺司马嘉的那一剑,自己下手还真不轻,心中还是颇有些过意不去。忍不住回头问道:“司马,我那一剑若不故意刺偏,你就……你真不怕死?”
司马嘉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说的事情与自己毫不相干。“那你也再也见不着温小姐了。”
“你……”苏政雅忍不住回头跟温婉抱怨说道。“你说他这是不是损人不利己,用得着这样么?”
温婉挽着他的手,偎在他身侧莞尔地笑。他们二人之间维系着的,真的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情感。看起来是势不两立的立场,却又是最要好的兄弟。
【第一百八十七章 新制】
御书房与尚书院一对记录,那份多出来的奏折的来历很快就查清了。原来是年前司徒大人呈上来申请增设乡学的折子。当时皇帝批阅后,采纳了这个建议,便将折子送到尚书院执行并存档。如此一来,问题的关键点就从御书房转到了尚书院,而温婉也基本撇清了与这件事情的关系。不过至于是官复原职,还是调往他职,却不是一时能定,只能回到家中等待圣旨的到来。
温向东治水成效显著,回京述职,一到家便得知温婉又被停职在家的的消息。自己这个女儿的性子,他是清楚的。心思缜密,处事沉稳,绝不是会主动惹事之辈。此番估计又是被有心之人陷害了,不免颇觉无奈,慨叹温婉这仕途走得真是坎坷。
更衣时候又想到,如今温婉也算是正式入过仕,而且也进过,将来史册上提及第一位女学士,也绝对是温婉无疑。如此说来,他当初培养温婉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那么既然有人见不得女子为官,那便不做官好了,为后为妃更好。苏政雅与温婉这么多年的感情在这里了,这皇后之位难道还会旁落么?待温婉当了皇后,那他便又是国丈了。两个女儿,两朝皇后,这样的风光,可是舍他其谁了?
于是,温向东在述职之余,便探了探苏政雅的口风。听苏政雅的意思,似乎是要公开选妃,温向东心中不由起了嘀咕,回家后便与温婉说了。“你说皇上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他要立你为妃,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么,这样大张旗鼓地选妃,是要你与其他官家千金争么?”
温婉也是第一次听到苏政雅要选妃的消息,先是惊愕了下,随即转念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太上皇的意思。”毕竟新皇登基的时候,都是要册妃。苏政雅想方设法地拖了这么久,估计也拖不住了。
“爹爹也不是怕你会被其他千金小姐抢了风头,就是担心选妃的决口一打开,会出些意想不到的麻烦事情。”温向东叹着气,忧心忡忡,再三地向温婉确认苏政雅对她的心意可曾有过改变。
他治水艰辛,又连日赶路回京,温婉不想他再为此事操心,便谎称选妃这事,之前苏政雅是与她商议过的。绝对不会像温向东所想的要与诸千金同室邀宠,他们早有应对之策。听温婉这么说了,温向东才稍稍放心。
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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