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斧》第94章


寒山重微撇唇角,冷森的道:“你来,展飘絮,我任何时间都等着!”
“记着……”展飘絮的瞳孔光芒散乱,他咬着牙,断续的道:
“记着……这次搏战……永不会结束……永不,它将延续十年……百年……千年……今生……来世……以及生生……世……世……”
语声沉寂了,但是。展飘絮的眼睛仍旧眨着一种死鱼般的瓷光瞪视着寒山重,一功不动,像要将他所有的余恨在这空茫的怒视中排遣出来。风,刮着他披散的头发,吹着他衣衫的下摆,身卜,尘土,沾着血,好凄凉,又好惨历!
好一阵,好一阵灭寂般的肃穆——
“哇”的一声尖叫响在寒山重身后,似一阵风,在空中飘拂中一条人影狂号飞扑而来,寒山重嘴角勾成一度弯曲的半弧,倏然半转身躯。左腕猝扬,那名黄巾大汉隔着他还有五六步已惨啤一声,打着旋栽倒于地,而这时,才由空气中轻轻传几下叮当的银铃之声,那只魂铃,则早已深嵌入这名黄巾大汉的咽瞅中了:
“俞堂主啊一一”
—片悲号响在四周,八条人影舞动着亮闪闪的兵刃猛扑向这边,同一时间,那蓄着一胡子的汉子也悄无声息的与另一个大块头悄然袭到,寒山重长啸如虹,在原处狂风似的单足拄地暴旋,左手上下飞舞,八枚魂铃叮当着分成八个不同的角度、迥异的位置闪射而出,空气中响着魂铃的哭泣,响着魂铃的哽咽,而那去势却比夜空的流星更为迅捷,当人们眸子印人那闪晃的细细银色曳尾,而八个攻来的大汉已在数声兵刃的断裂声中哀嚎着滚在地下,在他们窒息的悲嗥厉叫里,在他们的扑腾翻滚中,可以隐约看到那都在一个位置嵌入的魂铃—咽喉的正中间。
不错,有三名三月派高于更尽力以自己的兵器拦阻那夺命的铃当儿,但是,他们却忽略了“闪星魂铃”的真正狠毒之处,除了快,更加上发自心脉丹田的“元阳力”,这股力量分别贯注于魂针之中,足能洞穿老松之干,钢铰败革,而却不损及洞穿处周沿的丝毫!
像—下扼断了声源,所有的哗叫惊嚎猛地静止下来。静得似在墓地,在幽谷,所有的三月派人马完全震骇得不知所措,宛如已将魂窍飘出了躯体,他们个个目瞪口呆,脑中混杂惊恐得似一团乱麻。任什么也做不出,在这—刹,通通变成了白痴。
人人呆立着,人人的心腔在狂跳,下—步该如何?三月派的朋友都傻了眼。不错,他们还知道愤怒与仇恨,可是另—个本能的直觉。也使他们更明白生命的可贵与不冉。人,只能有——次的死亡啊……
紫红色的皮盾轻轻在寒山重的左手上旋动。他俊俏的面孔上显示着一片深沉得近似冷酷的神色,平静的,他向着四周的三月派人马道:
“如果你们现在退去,甘陕两地三月派尚可保留一席之地,你们如若怨恨难消,可以再加整顿来导找我寒山重复仇,回去后,你们便向你们的伙伴解释,说是因为不愿毫无代价的白白牺牲才保存实力含辱退去以待东山再起,这样,能以证明你们仍是英勇而忠义的,当然。我们大家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为了各位的小命,为了各位的家小。我寒山重不再沾染你们的鲜血。”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带着—股奇特的意味撇了撇,又道:
“我寒山重答允你们维护你们今夕的声誉,而且。更欢迎你们前来索还旧债,不论何时何地,不论是指名找我寒山重还是浩穆院!”
周遭沉默着,没有人答腔,也没有人议论,但是,看得出他们的神色开始犹豫,目光在微微闪烁……,在那些横卧的尸体上取回了魂铃,寒山重唇角那一抹微笑义已逐渐变色……
“嚓”的一声,寒山重将戟斧插入他身前的泥土中,双眸暴射出一片狠裂的光芒,他冷酷的道:“抬着你们龙头及兄弟们的尸体离开,走得远远地,我寒山重给你们八个字的时间考虑,只要这八个字自我口中说出。而各位仍未退去。便是表明各位有意与我闪星魂铃—决生死,到了那时,我寒山重自会舍命相陪!”
“浩——穆—————鼎——”
四周的三月派人马从第一个字激荡在空气中,已经偷偷的互相窥视,第二个字吐时,有些人的脚步己在不自觉的悄悄移动,三个,幢幢人影已有一小部分黑暗中慢慢退去,到“鼎”字出口,缓慢的行动成为明显。近一半的仁兄穿越斑竹丛外,发力奔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睁着光辉闪闪的双目,寒山重又昂厉的道:“大威一—震——天”
剩余的三月派人物在这后面四个字的飘浮里,已经完全失去了他们的尊严,信心化为烟雾,恐惧与自保的意念代替了愤怒仇怨,像是一群乌兽哄然而散。但是,他们却还保留了一丁点儿血性,有十多名大汉飞也似的奔了过来,匆匆忙忙扛起地下同伴的尸体,另一个生着一双斜吊眼的中年汉子掠过寒山重身边。抱着挺立未倒的展飘絮遗尸跃弹而出,当他身形凌空,还匆忙的回头盯了寒山重一眼,这一眼盯得如此匆忙,但是,寒山重却已觉出他瞳孔深处所露出的刻骨之恨!
心头一动,他又淡淡微笑。是的,他也总算替联飘絮稍稍找到了一丝安慰,三月派中,还有人敢恨,虽然,这恨也是如此畏缩与隐讳!
俯身拔起戟斧,左腰肋间有一阵痉挛的扯痛,他斜着目光瞥—眼那已结上了血痂的伤口。伤口周遭的血迹已成为乌紫。多少年来,在刀山剑林打滚。在生死界上徘徊,身上,这些纪念是太多太多了。而这残酷的痕印,却又怎比得心灵上的惆怅于万—?人,不论善恶。从是要死的,但是,为何却往往都是自已去扮演那索魂者呢?
精舍前面的院落中,已不见方才的凄惨,只见滩滩浓淡不匀的血迹洒染四周。那杀伐,那嘶喊,那悲号,仿佛已经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世事,太也无常,太也虚渺了啊。
长长吁了口气,寒山重拖着疲惫的步子行向斑竹围绕的林丛之外,他需要好好睡一觉,脚步踏在那条碎石道上,背后,响起了精舍的“吱呀”启门之声:
“寒……寒大当家……呢,你,你先进屋来歇会吧?”
是胖大娘焦银花的声音,带着无比的惊服与佩服,还有,晤,一丝丝儿阿谀。
寒山重沉沉的停住了步子,又继续向前行去,懒懒的挥挥手,语声飘在寒瑟的空气里:
“罢了,大娘,待明日,寒山重来向你请安。”
七天,悠悠忽忽的过去了,今晨。初雪铺地,但旭日的光辉却是如此明亮,带着暖洋洋的金黄。足个适于赶路的日子。
店掌柜率着四名穿着长衫的门面伙计,肥胖的脸上浮着殷勤得带有惶恐之色的笑容,躬着腰送走了这几位豪阔而又令他胆颤心惊的贵客,这几位贵客分力两批,一批五人向南,另一批三人朝北。
当然,他们是寒山重与胖大娘两拨人,这时,胖大娘焦银花流露着无限依依:
“寒大当家,说了千句万句,也道不尽说不尽老身心里对你的深切感激,大当家,但愿你福寿双全,多子多孙啊!”
血斧……三十八、离情聚欢 昔怨如烟
三十八、离情聚欢 昔怨如烟
笑西施俞俊两眼—眨。竞已带着泪,他哭今今的道:
“寒家哥哥,过些日子我到浩穆院来玩,你可别阻我在大威门外,你是我的哥哥。我要告诉每一个认识的人,你是我的哥哥呐……”
寒山重双手抱拳,开朗的笑着道:
“先谢焦大娘。在下便讨你个口彩,俞老弟,欢迎你光临骑田领浩穆院,哦,对了。记得初次见面于‘南甸’路上,老弟你似是欲往,洪子店,与一位姓于的姑娘结亲?”
俞俊自襟腋下掏出大红绸巾——捂嘴,涨赤着脸,娇羞不胜的道:
“嗯……寒家哥哥取笑人家。人家不来了,那于家丫头与我性情不合。所以、所以……这事早就吹啦……”
寒山重哧哧一笑.道:“没有关系,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大丈夫何患无妻?慢慢来,老弟,总有一天你会娶得一房如花美眷。”
说到这里。他又朝一直默默无语的一把刀彭老六道:
“彭老哥。你多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彭老六喉结上下颤移了好—会,有些激动的道:
“谢……谢你老,大当家,彭老六服你在心眼里……”
同时,梦忆柔、郭双双、司马长雄、无缘大师一起在马上向三人施礼,在一声声的互道珍重里,八匹铁骑分成两个方向沿街驰去。
马上,司马长雄揉揉那张显得有些苍白而消瘦的面孔,低低地道:
“院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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