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萧萧胭脂泪》第80章


哦?
苍北殷听不太明白龙玉的话,只是他能够读懂龙玉内心的痛苦,好像面对他的时候,龙玉才好偶尔半敞心扉:“她,她,她应该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你,你不是要替她报仇吗?”
笑容更加冷烈起来,龙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采玉为我而死,杀她的就是端木妖后,就算大仇得报,伊人也难以还阳,我纵是殉情而去,九泉之下,不知道能否再见?”
放屁!
听到龙玉第一次说出如此颓废之语,辞世之意,显露无疑,苍北殷又恨又气,俊脸涨得通红,立时拍案而起,一拳就要打过去,可是他的拳头,无法面对龙玉凄寒若雪的眼光,又软软地垂了下去,落到桌子上:“她既然为你而死,你就该好好活着,才对得起她。”
在灵堂之上,辛无泪已经答应了龙玉,要他乔装改扮,随着宁南公主的远嫁队伍,进入楼兰,去刺杀端木皇后,为枉死的采玉报仇。
铁马庄也打探得到,此次宁南公主远嫁,表面上是要和楼兰联姻,其实是暗中和遮衣国缔结盟约,别有所图。真正的宁南公主并没有出行,而是由乾坤山庄的梦莫仙冒充宁南公主。
忽然失声而笑,龙玉满眼苦涩:“兄弟,你知不知道,有时候,生死不是自己的抉择,而是必须的担当?别的人也许你不了解,那我问你,雪初禅为何而死?”
忽然听龙玉提起雪初禅,苍北殷极为奇怪,雪家的事情,固然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但是从龙玉的口气和神情来看,应该知之甚深,绝对不是那种道听途说。
但是,龙玉如此知道得如此详细?
看到了苍北殷眼中的遗憾,龙玉又喝了一杯酒:“谁是雪初禅最好的朋友?”
苍北殷不假思索地:“死了的叶十三,活着的梦萝兮。”
既然叶十三已经死去,那么能够告诉龙玉这一切的人,应该就是梦萝兮了。
苍北殷依旧奇怪龙玉和梦萝兮是如何认识,而且要熟稔到什么程度,梦萝兮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龙玉?
寂寞一笑,龙玉道:“人生际遇,可遇不可求,有人白发如新,有人倾盖如旧。小殷,他待你极好,名为师徒,胜过父子,我替你欣慰。”
好好地又说到了辛无泪,苍北殷忽然觉得,面色苍白的龙玉,已经有了醉意:“怎么,你嫉妒我?”
强自说笑了一句,苍北殷笑容为展开,又转成叹息:“他对我好,我知道,不然,我早就死在他的手里,可是要我如何感激,我却做不到。有时候,我居然会恨他。哎,你方才问我,雪初禅为何最后选择了死亡,我心里也知道,只是说不出来,也许是因为,她姓雪吧,这个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就是无形的枷锁,已经一生一世地困死了她。”
点点头,龙玉惨淡一笑:“每个人,都有一生一世也无法挣脱的枷锁,想摆脱,不妨禽兽不如,若是做不到,就认命吧。你,你知不知道,雪初禅用什么东西,向水月妖神换得涂冷的解药?”
这个问题,更令苍北殷惊诧,而且龙玉居然会想要告诉他,不知道为何,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明明烈酒灼热,烧得胸膛一片火烫,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龙玉漠然地:“水月妖神要炼制一样新的毒药,需要活人剥下的眼膜做为引药,而且眼膜被活剥时,不能用任何麻药浸之,在落魂崖上的雪初禅,已经没有了眼膜,双目皆盲……”
心口,好像被刺了重重的一刀,尽管对雪初禅不是刻骨爱恋,听到龙玉的寥寥数语,苍北殷还是心疼得难以自禁,想象不到雪初禅被剥落眼膜时,该是何等痛楚,可是为了涂冷,究竟值不值
得?
此时此刻,苍北殷有些动摇,以前他一直觉得,雪初禅真正在心里爱着的,应该是铁仇宗,现在却不由得暗想,若不是真正的爱恋,雪初禅会为涂冷做下这样的牺牲吗?但是若是真正的爱恋,
涂冷又怎么可能成为雪初禅的恋人?
然而这样想,苍北殷又感觉对雪初禅有点儿亵渎,也许雪初禅就是雪初禅吧,她的思想,她的选择,自己永远都无法了解。
何况,伊人已去,芳踪难寻了。
咬了咬嘴唇,苍北殷哽声:“为什么要告诉我?你想让涂冷知道,还是想让铁仇宗知道?”
连灌了几杯酒,龙玉黯然:“我只是想让人知道而已,谁知道都无所谓,她的痛与牺牲,难道不该让谁知道吗?小殷,人怕的不是生死劫厄,是寂寞。”
脸色更青白了,神色更颓靡,此时的龙玉,哪里像传言中的恶魔,竟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态,苍北殷猛地有种冲动,想把龙玉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难道自己有龙阳之癖?
被这个陡然而生的念头吓住,苍北殷失神地望着龙玉,还是无法掩饰内心的渴求,他张了张嘴,脱口道:“你,你会不会当我是禽兽?”
看出苍北殷眼中之意,龙玉好像没有恼怒生气,淡淡地:“我心已随亡人去,小殷,没有今世,更不要妄想来生。”
不行。
又是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苍北殷整个人都寒颤起来,他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正越来越浓地从龙玉的眼眸中飘散出来,立时喝道:“混蛋,你在想什么?我,我……”
忽然展颜一笑,龙玉端起酒杯:“劝酒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来,我们不醉不休!”
说着一杯酒又饮了下去,苍北殷也举杯干下,却不曾看到,龙玉和着那杯酒咽下的,还有殷红的血。
漫天风雪,心中剧痛,那口反呛上来的血,被龙玉以酒遮掩,悄然咽下。
钩心的钩子
慢慢地,从白头翁的嘴上离开,梦萝兮的脸上,开始泛起桃花般妩媚动人的晕红。
脏腑与心头具冷的白头翁,尚未在惊魂未定中的诧异和惊骇中安定下来,又乍见梦萝兮慢慢变化的脸孔,更加吃惊不已。
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早已经踪迹不见了,眼前是一张白皙如凝脂,粉嫩如花蕊的姣好面孔,两道纤纤笼烟眉,一双秋水泠泠明月眸,高挺的悬胆鼻,水润粉香的唇,玲珑的曲线,诱人的阴影,梦萝兮这张面孔,绝美到足以颠倒众生。
若不是她嘴边尚遗留的那抹猩红的血迹,打死白头翁也不相信,对面这个绝代风华的妙龄佳人,就是方才那个半死不活、满脸皱纹的女人。
你……
张开嘴想说话,白头翁才又意识到,梦萝兮把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咽喉直送到自己的腹中,所以说话的时候,会含糊不清。
梦萝兮嫣然一笑,眼光飘向了房间里边的衣柜,然后道:“看在你供养我一时血食的份上,在你临死之前,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一个小 贱人的故事,白九爷一定要赏脸听完哦。”
她说着优雅地挥挥手,章惜昨端着一盏蜡灯过来,将这边照的更亮。放下蜡灯后,又倒了一盏香茗给梦萝兮,低声道:“小姐歇歇吧,雪姑娘的故事,还是我来讲吧。”
斜睨了章惜昨一眼,梦萝兮笑道:“也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想说,就说吧。”
那盏香茗,梦萝兮接过来,优哉游哉地品着。
投向烛光里的暗影,让章惜昨看起来有些憔悴,还未开口,眼眸中,先洋溢起浓浓的哀伤和冷冷的泪水。
这个属于雪初禅的故事,与水月妖神有关,章惜昨是讲给衣柜里边的铁仇宗和涂冷听,所以她讲得很详细,仿佛置身其中,尤其讲到水月妖神不用麻药,活生生地从雪初禅的眼珠儿上剥下眼膜时,语音哽咽,噎不成声。
白头翁也听得头皮发麻,可是这个故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难道这个疯狂如妖孽样的女人,也要剥了自己的眼膜吗?
说到最后,章惜昨哭红了眼睛,再也说不下去。
一盏茶喝了一半儿,梦萝兮悠悠地笑道:“她的母亲瞎了眼,会选上雪满天那个禽兽,更瞎眼的是选了那个禽兽后,又为雪初禅定下禽兽不如的涂冷这门亲,不过,龙生龙,凤生凤,雪初禅这个小贱人也是个眼瞎心瞎的,反正满江湖都知道她是个□,背叛婚约又怎么样?就算婚约是母亲定下,就算母亲对她恩重如山,她娘已经瞎了眼,瞎眼人的决定可以不算哦。为什么不可以喜欢上不是自己自己丈夫的男人?难道红杏出墙就要付出如此残酷{网 的代价嘛?她觉得自己有负婚约,有负涂冷,其实那个婚约,根本就是狗屁!狗屁都不如!”
呜呜。
白头翁感觉从喉头到肚子里边,一阵阵的僵冷冰冷,忽然,他意识到了,从咽喉里边塞进去的那个东西,不是别的,就是自己的兵刃,残月钩,可以勾人魂魄的残月钩!
好像一下子掉进了冰窖里边,白头翁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恐惧,比暗算父亲千毒帝君孤竹天反被发现时还要恐惧,梦萝兮到底要干什么?
似乎看到了白头翁内心的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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