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乾清宫,半生养心殿》第153章

那个侍卫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我，眼睛看了下我身边的黄衣禁卫：“你们，是谁？”发出的声音透着无尽恐慌。
“我们是谁，你不必知道，我只知道你命不久矣！打！”我从来没有这么发狠过，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身后的掌嘴声一声连着一声，朝着门口喊道：“李大人，这就是你手下的那群蠢猪吗？”
李绂听见叫喊紧步跑来，未到跟前便鞠躬行礼：“是在下治理无方，冲撞了姑娘，还请姑娘海涵！”说完，对着那一群蠢猪侍卫骂道：“还不给姑娘磕头认罪？等着领板子呢？”
朝身后望了望那一群早已吓得不知所措的侍卫，转而问道：“李大人，我问你，这里面关得是谁？”
“是朝廷的重犯！”
“叫什么名字？”
“塞，塞思黑！”
“他曾经是什么身份？”
“是，是圣祖爷第九子，当今皇上的亲弟弟！”
“大人可听说过一句古话：打断骨头连着筋？这句话什么意思，李大人学识渊博就不用我说了吧？”
“是，是！”
“你也说了，皇上跟九爷是亲兄弟，兄弟间难免有个争吵，说不定那一天皇上的气消了！可若是皇上知道你这么对他的兄弟，会作何感想？再者，皇上若是知道你的属下这般的不知规矩，又会怎样呢？”
“这…”李绂眼波微转，估计他是在思量我刚才说的话。既然他们敢如此对允禟，定是得了胤禛的暗许。
但他们敢对我如此，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们的便是胤禛！我来这里，胤禛虽未说是谁，可李绂的心知肚明，谁的心里没有杆秤？更何况是做到直隶巡抚这样的官职？虽然我不擅长攻于心计，但这点事情我还是看的明白的！
228章：强灌
看着李绂正在为难，我笑着道：“李大人也别为难！您对皇上的忠心，皇上心里是一清二楚！雍正二年的江南科考案，皇上还把您当做咱大清忠臣的表率！李大人，我没记错吧？”台阶还是要给的，毕竟我还要在这里生活两个月！
“姑娘没有记错！只是…”
未等李绂说完，我便离开向跪在地上的那群蠢猪走去：“几位亦是如此，你们都是咱大清的栋梁！这大热的天我也没什么好赏给各位的，要不这样吧，刚几位说什么乡间山泉来着，不如就将这碗山泉代皇上赏给各位，如何？”
“小人知错了，姑娘饶命啊！李大人，你倒是替小的说句话啊？”
“皇上的赏赐，李大人一定会替各位感谢圣上的，对吧？李大人！”我巧笑着看向李绂，他一定不会为他们说话的！
“是，是…”
“怎么？几位，还不谢恩？那就直接开始吧！”
第一人端起那盆橙黄色的液体，凑到嘴边还未张口便干呕了起来。见到此景，我胃里一阵翻腾，忙扭过头去连忙用帕子捂住嘴，真是恶心！
“来人呐，给我灌！一人一口，一滴都不许剩！若谁吐出来就让他再喝！也让你们尝尝这乡间山泉的滋味！”
“喳！”
背过身不愿去看，这是我第一次那么发狠，第一次用这么恶心的方式来惩罚一个人！我不敢想象在我没来之前，他们是怎么对待允禟的，或许比这更恶心上百倍千倍！
心里不自觉地有些埋怨胤禛，就算允禟有天大的错，那也是他的亲兄弟，这样的折磨他，羞辱他，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得痛快！而我更加怨恨自己，这一切都是引我而起！
不理会那一群正在呕吐的蠢猪，我径直走到李绂身边，他头上已冒出的汗水，在太阳底下晶莹发亮：“李大人，今日多有得罪！若对我何不满可直接上奏给皇上，但，也请大人写上你的属下是如何不知规矩的！”
“在下不敢！”李绂说着擦了擦脸上欲滴下的汗水。
“李大人，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呆着这里，我也不希望整日的被人监视，跟皇上打小报告！我相信皇上也不会给你这样的旨意的！”胤禛知道我最烦什么，所以他绝不会派人来监视我！
“还有，我不想再看见这群蠢猪！若你信得过我，便可不用再派人来，一个做饭的老妈子即可。若信不过我，我也不怪罪，请换点聪明的过来！”
“在下自是相信姑娘！”
“那就有劳李大人了，皇上面前，我会记得李大人的好！还有…”我看向那个献上‘乡间山泉’的侍卫，也是向我扑来的那个蠢猪，继续道：“这样的奴才只会给咱大清国丢脸，李大人自己掂量着办吧！”
“在下记住了！”
我点点头转身，深深的呼气，慢慢走到那扇斑驳的门前，手指轻颤的覆上门环，想要推开，却又害怕。我怕见到让难以自持的场景，那里面是什么样子？唯一的窗户被封得死死的，这样的院落又是极热，一间封闭的屋子里可改怎样过？
缓缓地解下门环，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我心上划了一道。门吱嘎轻动，刚闪开一道门缝便能闻到各种难闻的气味夹杂着热浪扑面而来，一直老鼠迅速从我的脚面掠过，向外跑去…
“啊！”我惊吓的喊出一声，趔趄的后退了一步。
“姑娘，主子…”他们急忙喊道。
229章：肮脏
我拍着胸脯，惊魂未定！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连老鼠都不愿呆着里面！重新走到门前，强烈的阳光从闪开的门缝照射到屋内，黑与白，格外的分明！
用尽全力，门咣当一下砸在两侧的墙上。忙捂上口鼻，泪眼瞬间流了下来，全身颤抖的扶着墙壁，我真的不敢相信，在这人世间还有这样的地方，在这样的地方人还能存活！
黑暗的屋子里，房梁之上，结满了蜘蛛网，一个个黑点映在已不再白净的墙壁上，在我还未来得及看清时什么东西时，它们便开始在空中嗡嗡乱飞，无数只黑点向我飞来，直到此时我才看清竟然是一个个如豌豆般大小的绿头苍蝇！
地上老鼠的尸体在草堆里随处可见，墙角的不远处一个粪桶杵立着，桶内的粪便都溢了出来，沿着桶边蔓延到地上，浸湿了稻草，泡着老鼠的尸体开始发酵腐烂，恶心的气味让人止不住作呕…
抬腿进去，听见后身一片的唏嘘声，不管不顾，只朝着那墙的跟角处曲卷着一个人影走去。每走一步，心就像被石头砸了一下，重重地，狠狠地，越往前进，越能看清那个身影，头深埋在双腿间，身体不住的瑟瑟发抖，原本质地上乘的衣料已经破烂不堪，沾满了污碎，长长的辫子散乱着打成结，额前的留白处冒出了参差不齐的头发，掺杂着几根稻草，手腕上，脚腕上均挂着铁链，关节磨合的地方伤口已经溃烂…
我忍着哭声，一步一步的走到他跟前，低头看看地上的疮痍，肮脏的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我不是不想哭，不是不想叫，而是我根本找不到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发泄我心中的愤怒与伤心！
随着我脚步的临近，那个身体抖动的更加厉害，脸深埋在双膝之间，几乎连头都要淹没进去，他在害怕！看到此处，撕心裂肺的疼痛，痛得我都不敢再去呼吸！我都在怀疑，这是他吗？这真的是当年那个玉树临风，桀骜不驯的九阿哥吗？堂堂千古一帝康熙的皇九子，竟然落魄、邋遢到如此地步！是胤禛的旨意，还是下人的私心？难道这真的就是‘成为王，败为寇’吗？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吗？
蹲下身，几欲出声，可嗓子里却像是用锯齿拉过一般，话难出，音难咽！
“允禟！”刚叫出声，泪水便相继落下，与地上的污垢混交在一起！
身体明显一颤，随后是惊恐的嘶吼：“不是我，不是我！滚！滚！”允禟此时的状态就想是一个受惊疯人一般，不断的往墙角里躲，虽然那里已经没有退路…
“允禟…”伸手欲拉他，却被他突来的动作吓住了。
“滚！滚！我让你滚！你听见没有？滚…”允禟撕心裂肺的急吼，两只手猛的向我推来，扯动了铁链呼啦作响！
“啊…”别他双手一推，本就蹲得不安慰的我一下子向后躺去，双手本能的去撑住身子，却按在老鼠腐烂的尸体上！
“姑娘！”
“主子！”
“锦儿！”各种不同的呼唤，响彻我的耳膜。
“啊…”恶心的触觉让我不由自主的尖叫，忙起身向允禟扑去！
“允禟，允禟！我是锦儿，我是锦儿！我来看你了…”
“你走开！你走开！我不想见到你，滚！”允禟掰开我勾着他脖子的双手，让我想外推搡，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现在的这个样子！
“允禟！”我呼口气，吸着鼻子，开始唱起：“但愿与君长相守，莫做昙花一现…”
230章：天意
声音破裂嘶哑，格外的刺耳！允禟停止了挣扎，缓缓转头看向我，直到此时我才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