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带我回家》第273章


但更令我惊讶的事却在后面。
就听他又道:“我不但杀了我那所谓的亲娘,就连太乙山的火,都是我放的。”
“三味真火?你何必做替死鬼?”
我挣扎着说出话来。即便如我这般痴笨也知此次太乙山的火是三味真火,而且太乙观内有大小道长无数,玄空洞内又有活了几千年的老祖美人,凭李瑾辰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做到又是放火,又是灭门?
一定有人在帮他!是‘它’么?究竟谁才是‘它’派出的刽子手?
李瑾辰显然未料到我会如此说,便呆了呆,旋即大笑,但那双眼中,却毫无笑意,反而满是惊恐。
“瑾辰,其实你是个好孩子。你爹之所以将法力传给我,只因他觉得你年纪太轻,担不起这两股真气。他只希望你更单纯的活着,希望你可以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瑾辰,我知晓,凭你目前的修为,根本无法杀了你亲娘,更不可能一个人将太乙观毁了。而且你娘死的那晚,你整夜都守着师父,不可能分/身!”
说罢这一大段话,便呕出一口血水子来。我知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了,但我仍想努力,努力将这迷途的孩子扯回。
“瑾辰,师姐深信你是受了‘它’的蛊惑。师姐深信,你娘从未抛弃过你。”
我只觉浑身冷汗一股子一股子冒出来,而费了好大力气垂首,我又道:“你看,我怀里的珠花就是你娘给你的。”
“珠花?”
“是,珠花。”
李瑾辰满脸怀疑,却终是忍不住伸手,将我怀中的珠花掏出来。乍一见那珠花,他一双眼中便起了雾气。只是痴痴瞧着,良久方问我:“真的是我娘留给我的?”
“是,你娘临终前托付给我的。她说你本性善良,只是一时行差踏错,只要肯回头便一切未晚。”
“真的不晚?”
“真的不晚!或者,你先告诉我,到底受谁唆使?李岱呢,你爹可还活着?”
李瑾辰显然很犹豫,我便见他一直紧握住思无涯的双手松了松。正要松口气,他却猛地又握紧思无涯,怒道:“你骗人!你一向喜欢说谎,就像那日你骗我草药可以治李岱的病一样,你只是花言巧语,令我们父子关系更差,你也好坐收渔人之利。”
他恨恨将珠花掷在地上,咬牙道:“我恨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就是师父的天劫!你故意将我娘的珠花揣在怀里,你明明知道三界六道只有红摇才有那朵珠花,只有那朵珠花才会发散出断肠香来!你明明早已料到师父闻到断肠香后会做出的反应!你故意布这样一个局,只为了骗师父将法力传给你。四阴人怎么了?!你也是四阴人,我也是四阴人,可你为什么事事顺心,为何我就举步维艰?!呸!见鬼的太乙山第二代掌门人,见鬼的掌门师姐前辈。花锦绣,你去死吧!”
随着最后一个字出口,就见李瑾辰猛地双手一较力,却是生生拔出思无涯来。
登时,血水子扬起,漫天漫地,活活令我眼发花。只觉这血雾,竟是此生见过的最美的景致。
心就空了。脑中的要命空白随之到来。我觉得自己正缓缓倒下去,以一种仰面朝天的方式,兴许片刻后就会摔得很难看,然后化作一具冰冷尸体,或者一把飞灰。
死,原来可以如此简单……
疼!
浑身每一块血肉都疼。钻心的疼。
冷,彻骨的寒冷袭遍周身,兴许是因为,正有哪个,轻轻掀开我衣衫?
热,似在冰天雪地的湖面猛地淋一大桶火油,那种冷中有热的感觉,令我无比难受。很想睁开眼,可是任由我如何努力,只能将眼睁开一条可怜缝隙,甚至就连这条可怜缝隙,看到的一切都是模糊。
眼前有道模糊影子在晃动,他似乎正忙着何?似离我很远,又似乎很近?!片刻后便晃荡到我身旁,弯下腰去,缓缓的自怀中掏出一把匕首。
心一凉,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未死?不会都是死人了,还要再挨几刀吧?!传说茅山有种阵法,可以令那屈死的人,每日每夜不停重复临死前最后一刻所受的苦。莫不是李瑾辰已恨我至此,竟是用了此种阵法?
但太乙山似乎与茅山并无关联啊!李瑾辰不会懂得茅山术吧?
我很想睁大眼看清楚这个人是谁,只可惜无论我如何努力都做不到。我只觉这道身影无比熟悉,熟悉到不知已在我心底种下了多久。而且我随即发现,这个人掏出匕首,并不是要多给我几刀。
他只是用匕首划开手腕,而后将流出血水子的手腕贴合在我唇上。
便有一股子腥咸涌入口中。
☆、以血养人
当我彻底清醒的时候;已是十几日后。期间我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虽然我很想看清到底是谁总在我眼前晃;但终是不能如愿。我的眼前总是有一团子灰翳;令我无法将一切看清楚;而且他只给我背影,竟似乎有意避着我。
胸口的刀伤开始愈合,到底是神兵利器,竟差点将我直接送十殿阎罗处;也幸而这个人肯以血养我;否则我哪还能有活过来的机会?
日子飞逝,又过了几日。
我清醒的时间开始加长;便得以仔细观瞧这地界,竟只是间民房,虽布置简单,却令人觉得格外温暖。
是不是因为,这道有意躲着我的背影?
其实,我又何必看到他的脸?只是这道背影,就已在我脑中描画了无数回。我爱他恨他,怎的与他都断不了联系,更是恐怕今生都难已理清与他这纠缠不清的关系。
陆少卿!
这个人,仅凭这道背影,我便可以肯定的说,他是陆少卿!绝不会错!
可他显然不愿令我认出,而我也果然随他的愿,令他以为我并不知到底是哪个救我。就彼此揣着心事,又过了两日。
他仍旧每日以血养我,我身子骨越来越好,自最初的只能卧床,倒后来的可以扶着一边墙壁走动。
就要复原了,我本该欣喜的,可却越来越担心。
这种被关怀、彼此和平相处的时光,就要一去不复返了吧?!
陆少卿每日都会按时割开自己的腕子,喂我新鲜血水子,而后就出门,直到夜幕降临才回转。他会轻轻推开门,并小心翼翼的关合上,会不说一句话地蹑手蹑脚到我床前,检视我是否蹬了被子;有时若我还未入眠,他便会伸出手来,在我眼前晃晃,以便知晓我的眼,是否灰翳褪去。
他做的这一切,自以为我不知晓,可我心眼已开,这一点一滴又怎能不尽入眼帘?!
可等待,长久的等待居然不知从何时开始,成了我每日都要做的事。
有时候人真是奇怪。当初我被他囚/禁在魔界,日日夜夜想要逃离出去;可如今仅是这样一间民房,我却似个小媳妇般,心心念念等着那夜归之人。
是否,只因从前我五窍未开,所以明明很简单的事偏偏想不通,偏要钻牛角尖儿?还是岁月早已将我打磨得没了脾气,竟是如此贪恋这片刻温暖?
虽我不清楚自己的心,但却十分清楚陆少卿这个人。
他是个牛脾气的犟种,一旦认定的事,绝不会更改;就像当初我曾给过他无数次机会,只想自他口中听一句苦衷,偏他宁可被误会,宁可失去我,也不愿讲一样;如今陆少卿既然不想令我知晓是他施以援手,便绝不可能等到我彻底恢复才离开。
所以,无论我多不愿失去这样的日子,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那一整日我总觉心神不宁,眼前的灰翳却格外淡薄,到了入夜时分,我已可看清窗外的星月。于是就下床,走到院子里看了会儿月色,就发现时候实在不早了,可那个该回来的人,却一直未归。
莫不是远远地望到我在院中,所以折身走了?莫不是有何极重要的事,所以耽搁了?我混想着,越思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该就这样明晃晃的立在院子里。
于是就忙不迭进屋,爬上床,仍旧如每日那般,靠着墙壁半坐着。
又等了好久,仍不见那个人回转。我说不清自己是何心情,只是不停望向那扇紧闭的门,甚至不时透过打开的窗,去瞧院子外,更远的小路之上,可否有那道熟悉身影。
但什么都无。
任由我自夜色深沉等到天边泛白,任由我自艳阳高照等到星月初起。在第三日的夜里,我终于不得不承认,他走了。
却原来,我俩之间,早已到了不能坦然面对的地步。
便觉得郁郁,我甚至突地觉得没了方向。七星归位的事我不愿去想,本拜了师父入了山门,可如今也失去。我的一双儿女一个在九重天一个在魔界,即便我有心惦记,却无办法将他们弄回……种种的种种,令我似个没头苍蝇般,不知该从何入手,更不知接下来该做何。
又这般稀里糊涂的过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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