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美人》第86章

“小、小姐？”听她这样一说，她的眼泪顿时掉落了，她反握住她的手，“小姐，对，我们到了，到了。”泪吧嗒吧嗒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溅起小小的水珠。
“这里漂亮吗？是不是很漂亮？”她捏住她的手，似乎抓住的是一颗救命的稻草。
“对，小姐，这里很漂亮。”她轻轻抽泣着，“清澈见底的河水，里面还有自由游荡的小鱼，黑白的房屋，就像小姐平日里画中那样，天空上还有掠过的飞鸟，你听见了吗，它们正叽叽喳喳叫呢。”
“对，对，我听见了，我听见了。”她连连点头，“我感到了阳光的温暖，我闻到了水的芳香，我看到了那白墙黑瓦的房屋，我也看到了天空上一掠而过的小鸟。我都看到了，全都看到了。”她笑了，这个笑容让知秋看到了曾经的徐妙锦，那么漂亮，笑容中并没有隐藏着悲伤；她仿佛从来就不知道这样的笑容可以扼杀所有生命，这个笑容可以让人生，让人死。
“小姐、小姐。”她紧紧抱住她，“知秋要和小姐永远住在这里，我要一辈子都伺候小姐，一辈子都和小姐在一起。”
“傻瓜。”她好累，好想睡。她的眼睛缓缓闭下，轻柔地补充，“你是要嫁人的。你要找个你爱的人。给他生儿育女，享受天伦之乐。”这样的幸福，她这辈子是无妄了。
“不。小姐，你陪知秋讲讲话。好不好，知秋不嫁人，知秋要和你在一起，就要和你在一起。”她更加用力的抱着她，她不要她睡着，她要和她讲话，她不能让她丢下自己一个人，“知秋爱的人就是小姐，知秋是要和小姐一辈子在一起的。”泪早已决堤。心也已碎。她看着她起起伏伏的一生，体会着她的淡然，她的美。她相信只要在她身边的人就没有想要离开她的。就没有不被这样的美丽所吸引的。
“傻瓜。”她的声音更小了，犹如呓语。她的气息也越来越弱，仿佛只要一瞬就会睡去。
“小姐、小姐、小姐！”她不停地晃着她，“不、不要睡！”她知道自己在做无谓的挣扎，可是她要她如何一个人去面对以后的生活。
“知秋……”最后一句话如叹息一般结束。她的这一世风光无限，结识了四位君王，有幸得到了他们的爱，却没想到，最后一刻所陪伴她的人只是一个伺候她的宫女。
人生本就这样来去匆匆，带不走什么，也留不下什么。
直至最后一刻，她的嘴边都存留着那个美丽的微笑。人本就该这样，啼哭而来，欢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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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二十二年，朱棣驾崩，最后死于班师途中，享年六十四。于此同时朱高炽登基，开始了他短暂的统治。
次年，他找到知秋，并从她那里拿到了徐妙锦的骨灰。
他虽和妙锦一样穿越而来，熟知历史，一生中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最后却仍然逃脱不了命运的捉弄，承受着同样的孤独痛苦、无可奈何。
“徐妙锦啊徐妙锦。”他抱着骨灰，独自坐在花园的石凳上，不断对着它呢喃，“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摆脱我了？你以为你死了就不用还债了？你以为你死了就能得到安宁吗？”他抬头大笑，“哈哈哈~不、不可能，你休想。休想！”他冲着骨灰怒吼，旋即发疯般地将瓶盖打开，拿起身旁的酒，将酒倒入其中，“我要和你在一起，不论生死。”他拿起坛子，不停晃动，将徐妙锦的骨灰和酒调到一起，“只有我最爱你，曾经如此，现在如此，永远都如此！”说罢，他站起身，仰头，将伴着骨灰的酒灌入嘴里，喝入腹中。
她的味道和曾经一样，那么熟悉，那么让他着迷，只是他从来没有这么彻底的拥有她。
“哈哈哈~”他醉了，彻底醉了。摇摇晃晃的身体在风中飘动，抬起头他一遍又一遍地转圈，仰望夜空。漆黑无边的苍穹扎得他骨头都碎了，耳边莫名其妙地多了好多声音。全都是她的，高兴地，生气地，伤心地……
“月初哥哥，你好漂亮，比我妈妈都漂亮。”
“月初，我爱你，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月初，对不起，对不起……”
“月初，你这个变态，你给我滚，我永远不想看到你！”
他对他们的记忆永远停留在那日，最痛的那日；而他对她的记忆，却永远停留在那个如花般的笑容里。这样的记忆就如同他对她的感情一样矛盾，纠结。
喝下去的酒和骨灰就像产生了排斥，不停地敲击着他的心脏，一遍又一遍，他终于忍受不住这样的疼痛，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伴随着酒和骨灰。
“不、不、不！”他发疯般地跪下，用手拔起地上被鲜血染红的小草，不由分说地就往嘴里塞。因为那里还有妙锦的尸骨，他不能让它们掉落在外，忍受风吹雨打。他忘了此时的自己不再是月初，而是一国之君朱高炽，有着高高在上的地位，和庞大的权利。对他而言，这些都不算什么，江山也好，权利也罢，终究换不来一个徐妙锦，要来又有何用。
他不停地咀嚼着，将绿草都吃进肚里，将吐出来的鲜血再次吃回，虽然恶心，虽然不可理喻，但这样的画面却让上天都疼痛了，淅淅沥沥的雨下了起来，欲将一切都冲刷而去。
“不！”他仰天咆哮，苍天的多此一举让他更加的疯狂，他用身体挡住被染红的小草，不让雨水冲刷。没有多少人能感受这样的痛苦，撕心裂肺，悲伤欲绝，他就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猛然瘫软在地，睁着双眼，看着天空，任凭雨水洒在他的身上。
眼角有一滴泪，悄然滑落。
“我恨你。居然死了也要伤害我，让我痛苦。”他慢慢闭上眼睛……但，更爱你。
没有人会想到，他这次闭眼，便是永远离开。
朱高炽死于洪熙一年。死因……
一切人一切事，终究归于黄土，背后感人的爱恨情仇，最终被冰冷的历史湮灭。
再见吧朱高炽，再见吧朱允炆，再见吧徐妙锦，再见吧明朝！
☆、结局：南柯一梦
这是一个梦境，浑浊不堪。她无法呼喊，无法呼吸，无法移动，只有听觉属于她。
“该回来了，施意晴。回来吧……”这个声音如同鬼魅，一遍遍低吟。
她感觉自己快死了。她要呼吸，她要大喊……
突然，身体悬空，而后急速下落。天空明朗起来，似是迎来了破晓之时的光明——
“呼~！”猛然睁眼，眼前一片朦胧，犹如睡梦初醒，一切都浑浑噩噩，晕晕沉沉。随后她听到一个玻璃打碎的声音，“啪嚓”，刺耳无比。
“她醒了，她醒了！快来人，她醒了！”几声尖叫，几声嘈杂，然后面前忽然多了无数模糊的身影，他们兴奋，他们惊讶，他们都用奇（提供下载…）怪的眼神看着她。
“……”这是哪里？我究竟在哪里？
冰凉的仪器不停在她身上测量，滴滴的声音充斥耳膜。她的呼吸很重，仿若好＇TXT小说下载：。。＇久都未曾吸入这里的空气。
窗外的阳光斜斜射入，照在她冰凉的身体上，她试着活动身体，却觉地四肢仿佛早已不受控制。眼前的一切慢慢变得清晰，她就如同初生的婴孩，用一双好奇地眼睛看着这个世界。
“奇迹啊，她终于醒了。”这的确是个奇迹，这个躺在床上已有三年的植物人苏醒了，明日必将成为这座城市的首条新闻，因为她还有个响亮的背景——月氏集团首席总裁的妻子。
“……”她在六百年后，她在二十一世纪，她是那个被丈夫背叛而自杀的施意晴。她不是徐妙锦，这不是明朝，没有朱允炆，那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她一睡便是三年，可那个梦一做便是三十余年。
“意晴，意晴。”耳边的声音无比熟悉，充满着磁性。这是她曾经做梦都盼着等着的人，可如今她已无力睁眼。
“你看看我，我是月末。你还记得我吗？”
“……”月末。她的心一沉。禁闭地眼睛轻轻一眨。
“月太太，现在你配合我们一下。”旁边医生的话语柔和地传来，“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如果记得就眨下眼。”
“……”我不记得了，我并不知道自己是谁。
“月太太，你是否还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事？如果记得就眨下眼。”
“……”曾经？六百年前吗？还是现在？事情太多，无暇顾及。
“你还记得月先生吗？”所有人都知道她最在乎的是月末，她就算什么都忘了也会记得这个她最爱的人。
“……”她终于睁开了眼，看着围着她的医生护士，随后又将视线定格在月末身上。他依然那么年轻，风采依旧，干净无暇的脸蛋，凛冽的双眸，骄傲紧闭的红唇。这么好看的脸庞她怎么会忘。
“……”转过头，再次闭上眼睛，淡淡的声音飘入众人耳朵，“我什么都记得，不用在问了。”她就是记性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