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呓黄土》第84章


春天过去了,蛰伏的生灵艰难地萌发出来,惊异的看这世界,大旱和动荡。
作者有话要说:
多事之春。春天应该是希望的开始,但冷庙沟的这个春天发生的故事却孕育着灾难和悲剧。
油馍的故事体会陕北人对粮食的珍惜与渴望。
抢救水淹大坝寄托奋斗与希望。
春旱,预示着一年的天灾。
解家沟挖地道毁了麦田
黑石的推荐引来了进一步的贪功政绩
京城干部带来了豆子母亲的骨灰盒,在那个时代,作者的同学或朋友中确有父母亲人被逼自杀的,有些是不堪亲情反目悲愤而死的,这样的事情在那个时代很多。
陡坡种谷预示着对土地的过度垦殖
大旱锄地预示着灾害又要降临
挖工事毁坏了美丽的东山顶,抓了白增喜。又一场悲剧。
脑畔山挖地道毁了枣树林,悲剧。
冲突带来了先进集体和个人的荣誉,引发的是更多的冲突和悲剧。
作品开始一场悲剧接着一场悲剧。为更大的悲剧铺垫。
第23章 第八章 人定 胜天
第八章 人定胜天
第一节 康家坪工地
康家坪工程是何家坪公社的工程,方案却是县里提出来的。
去年,地区在延河上游王窑上马了一个大水库,算是整个地区农业学大寨的大工程。县革委会提出是不是肤县也搞一个典型工程。李丕斗本来不分管水利,但是这份有可能功成名就的大事他还是想沾一沾。
丕斗是在延河川里混大的,对延河川四乡八镇、风土人情、地形地貌非常熟悉,尤其是对何家坪公社。于是就想到了修康家坪大堤,如果能造出百亩良田来,那是扬名立万的千秋大业。他提出的战备工作方案已经得到县里和军分区的首肯,再在水利工程上建功立业,那他李丕斗不但在肤县、甚至地区都是响当当的干部了。
陕北的耕地主要分川地和坡地两种。不是村村都有这两种地,只有延河两岸的村庄才有河滩地,也就是川地。川地自然是平地,靠着河边,有水浇,箍住能打粮食,年年好收成。公社所在地何家坪和下游的井家弯就有这样的好地,平个展展的,庄稼种的密密实实,看着叫人喜庆、踏实。
延河从康家坪上游向南直泄十多里,被东沟…冷庙沟和西沟…枣台沟冲击形成的平峁,逼得拐了个S弯,逼迫着主河道向东绕了一个大弯,形成了何家坪一片上百亩的川地;主河道弯过何家坪,又向西弯了一个大弯,形成了金家湾大队的一片川地。这两片川地是何家坪公社最富有的土地。很多人都认为这是老天把河道移到了左右两边,才让出了大片土地,少欠了这两个村吃饱饭。殊不知这是东西两条大沟冲击的结果,这两条大沟都足有三十多里长,沿沟都有三四个村子,流域面积涵盖广阔的黄土丘陵地带,洪水一来能带出大量的黄土,冲击沉淀出何家坪的大片川地,从S弯出来看下游的何家坪延河西岸,高出河面丈余的黄土断崖,可见积淀的黄土有多厚。再有两条大沟在相距不远的东西两岸同时汇入延河,这样的地理巧合也是少有的,这些大自然形成的地形地貌,逼迫河流也只能按照大自然安排的轨迹驯服的流淌,从而才能形成富裕的何家坪和金家湾川地。。
而S弯上游的几十里河道,却是宽广通畅,就像尺子画出来的一样,两边都是像镜子一样平展展的山坡,没有凸渚的大峁,也没有像冷庙沟那样的深沟大壑。属于何家坪公社的康家坪大队(和对面李家湾大队)到解家沟口这段河道更是宽阔笔直,两边山势平展,延河在这里被洪水冲成一段宽阔的砂砾河道,河道虽宽,却无法种庄稼,即使种上,稍有洪水,就被冲毁了。
李丕斗看中了康家坪到解家沟之间这一段宽广的延河滩,打算建一大工程,截直取弯,要像何家坪和金家湾一样倒腾出大片良田。他的想法就是在东边的康家坪筑一道堤坝,把延河水人工逼向西岸李家湾的坡下,沿西岸向下游流淌,堤内腾出大片河道,也许是千亩良田呢!
方案提出,县里觉着不摸底,请来了两个专家,专家看了方案只是摇头,不敢表态。李丕斗单独召见了他们,讲明知识分子要接受改造的道理,多为社会主义出力,少给社会主义挡道。两位老师诺诺。
县革委看这情形没有把握,丕斗力争,考虑政绩,最后决定不以肤县的名义,要何家坪公社承担起这工程。让县水泥厂支援了几吨水泥,县农机厂支援几台农机、水泵,县上只报销些设备工具损耗,其他人工费用均自筹。命李丕斗监管此项工程。何家坪公社只好发挥“一大二公”的优势,给全公社各大队分派了任务:一是各队选拔精壮劳力,自带口粮工具,上工地;二是各队要无偿支援工地物资。具体分配方案在初春就下到了各队。冷庙沟除了派耿瑞几个后生来工地外,还承担了往工地送明硝和抬筐的任务。
第二节 明硝和抬筐
冷庙沟大队是个沟掌上的穷辟小村,生产的粮食都不够吃,更谈不上有什么积累,年年分光吃光,队里账上没有几分洋,拿不出钱来买硝、买筐。
过去山里要把生羊皮揉成绵软的熟皮子去做老羊皮袄,揉皮的过程中要用到硝。熬硝是个手艺活,老胡原来在锅塌沟牲口多,揉皮子的活多,就学会了这门手艺。这回队里舍不得花钱,也没钱买硝,于是老胡就承担了这个任务。他把羊□□给了梁子,自己就开始张罗熬硝。愁坏了老胡,也忙坏了老胡。
老胡在驴圈里找来一个大石槽(给驴喂料喂水的)架在知青窑东边的睑畔上。还把驴圈熬料的大锅(就是建光他们用羊下水打平伙的那口锅),也搬来,靠着东崖畔垒起了一个大灶。知青听说要在自己睑畔上熬硝,开始不明就里,还图新鲜看热闹。等熬起硝来,难闻的气味熏得人呛鼻流泪,想叫挪地方已经来不及了。赶紧用玉米杆秫秸垒了一道墙,哪堵得住那气味。
然后就动员村民搜集硝土。只要有那泛着白面的老生土,都扫了来,交给老胡检验,收了的,但宛给几个工分。那种多年不长草的生荒地,特别是干洼洼里,还有一些白面面土,黄土高原的山坡上是很少有这种土的。倒是各家院子的睑畔上和坡面下刮下的土含硝量高。让人不可思议的老胡近水楼台,在知青搭的茅厕(就在知青睑畔的东边,离熬硝槽最近)里外刮了不少土,熬出的硝最多。树青跟老胡要工分,老胡唾笑,给了两分。
再就是各家灶膛里搜草木灰。这是不给工分的。各家烧柴剩下的草木灰都是当垃圾垫圈、盖狗屎、娃娃屎了。因此随老胡他们陶。
把硝土和草木灰混合了(这比例是有哈数的,只有老胡知道。)倒入石槽中,烧一锅热水倒上,等上几个时辰,拔开槽头的一个小孔,黄黄的溶液就流入下面的桶中。然后倒入大锅中熬。熬得差不多了,就倒入另一些桶里淋干。如此反复。程序不复杂,但是循环往复,费人费时,不能停歇。特别是熬硝,那烟气实在是呛人。
知青睑畔的东边成天弥漫着刺人鼻息的烟雾,没有人再愿意到东睑畔来歇息、看病、记工、洗漱、谝闲传了。幸好,夏初,冷庙沟总是有一股绵绵的西风顺沟吹进来,那黄色难闻的烟雾倒没有飘向知青灶。却直吹进沟掌,渐渐弥漫了整个后沟,升腾到脑畔山和东山,(拦羊的老远就睄见东山升起的黄烟,凡是熏过的地方,草树庄稼都开始发蔫。)呛得各家娃哭老人吐,狗都打起了喷嚏。混昌日噘还没完,干生娘又骂上了,老胡婆姨也踮着个小脚来前沟撕扯着叫老胡把火撤了。树生家也在后沟,虽也是被熏的重灾户,可是他是队长,公社指名道姓的让他加紧送硝。他只好给各家说:“谁家拿钱买硝,咱就不熬了。”老贾、老申都出来规劝,闹得全村不得安生。
熬了一月,催的紧,送去一些。工地上来信说,不要你们的硝了。原来他们熬的土硝力道不行,县上调拨了一些现成的□□,不用配置,威力还大。赶紧停了熬硝的火,把熬剩下的土硝搬进了知青的闲窑。拆了锅灶,搬走了石槽和大锅,知青睑畔又恢复了原状。后沟才又烟清气净了。
工地消耗抬筐的数量很大,抬筐的任务可不像明硝那样稀松。十二道金牌似的催着送抬筐。
前沟后沟、篦子沟、锅塌沟,所有沟叉中栽种的雾柳全都砍了,当然南坡上周文莉游泳小坝周围的雾柳是最先砍掉的。编筐倒不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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