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水云都》第43章


他总说,要是今后能一直背着姐就好了。一直一直走下去,
26、第二十三章 。。。
再远都不会累。
可是后来,旗云入了宫,两人之间再难以见面,这几年来渐渐疏远,连拥抱都让人尴尬,却是再也找不回从前的那份亲密了。
今日寂云再次背起她,虽然各自身份已经有别,也依然觉得心中温暖。旗云索性便不再说话,安静地垂下头,贴在他的颊边。
寂云身上一直有淡淡的乳香,许多年了,明明已经长成了高大的青年男子,唯独那种气味却始终萦绕不散。
旗云深深吸了一口气,瞌上眼,轻声道:“我们寂云,真的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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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四章 。。。
或许是早些年改造飞云城时,便打算将这里作为战时根据地的缘故,这座城池街道布局相当简单,十字交错的两条路,远远地拉开,将清寂的城市分为四大块。
将军府以及寂云住的别院都在东南面,城西处连着一大片沙场,正是训练操演的地方。
寂云背着旗云,约莫走了一刻半钟,耳边听闻的呼喊声便渐渐逼人起来。
沙场前有座视察专用的高台,底下守护的士兵远远地就看见寂云走了过来。在军中待了这么些日子,寂云也算是混得熟了,同他们点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带着旗云登了上去。
那个看台约莫有五丈高,并不特别宽阔。上面留了几张座椅,积了些灰,寂云将外袍脱了下来,垫在上面,拉着旗云坐下。
高台下是一片开阔的沙场地,旗云一眼看过去,场中密密麻麻尽是士兵。
此时日头正烈,底下训练的队伍却一刻不停。厚重的盔甲反射着凛冽的白光,刀剑铿锵声不绝于耳,间或还穿杂着跑马的嘶鸣。飞沙在士兵的动作中扬起,又迅速被打散,只能隐约看见兵器在各人手中不停歇地转动。或砍切,或横劈,舞得人眼花缭乱。明明只是演练,却打出了十二分的煞气与豪迈。
旗云从小在京都长大,自然是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乍地一看,饶是身为女儿,心中也不禁升腾起一阵豪情。转脸再看向寂云,就见他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内尽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你想下去吗?”旗云问。
“想。”寂云老老实实地点头:“我都很久没来演练场和他们打过架了,上次还输给谢清那小子了,哼!”
说着,就朝着下面一指:“那小子就在那里,叶大哥在和他说话。“
旗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见沙场边缘的一块空地上还站着几个人。距离隔得远,模样倒也看不清楚,只依稀辨别得出那几人身材高大,皆是一身戎装。当先的那人微微朝着她所在的方向侧头,正同身后略矮一些的人交谈。
“想去就去吧。”旗云收回目光,笑了笑:“不必留在这里陪我,反正你在下面我也看得见。”
“呃……”寂云想了想,道:“那我下去把叶大哥叫上来,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不必了。众目睽睽的,又能有什么事?”旗云拍了拍他:“好了,快下去吧。”
寂云犹豫了一阵,却还是抵不过场下对他的诱惑,最后叮嘱了旗云几句,便匆匆下了高台。
这一处的视野极好,站在台上毫不费力地便可以看到城墙外的绵延万里。看着寂云渐渐快速消失在密麻的人群中,旗云站起来,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往远处眺望。
飞云城的城墙是纯粹的黑色,高大而坚毅。据说当年建造的时候特意选用了黑曜石作为材料,刀剑不伤、水火不侵,阳光普照的时候还会反射光芒。远远地看着这座城池,就宛如镶嵌在两座山脉之间的巨大黑色珍珠。美丽逼人,却又坚不可摧。
而在它之外,广袤的黄沙漫天遍野。风从旷野尽头呼啸而来,戛然止步于城前。一声又一声,撞击在城门上,如同苍老的哭咽,震人心魂。
旗云的视线慢慢滑向远方。
飞卷直上的黄沙之中,依然可以明显辨别出一块庞大的黑色阴影,静静蛰伏在飞云城的正前方——那是齐国的军队,以绝对的狩猎姿态盘踞一方,时刻等待着给予这座城池最致命的一击。
不需要威胁、不需要交战、不需要鲜血。齐越仅仅只是轻描淡写地把兵往那里一放,姜国就已经阵脚大乱。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早已将气势拿捏十足,一把匕首悄无声息地抵在了姜国的咽喉。动之即死。不动,亦死。
旗云并不清楚如今朝中究竟如何,但起码眼前军中的情形绝不乐观。赵峥前几年的不作为,以及先帝的昏庸,导致这个王朝陷入前所未有的虚弱之中。而另一方的齐国,在数十年甚至上百年不甘的驱使下,一次又一次地策划,一次又一次地布局,如今,终于走到了他们功成收网的时候。
“这里风大,还是回去吧。”正觉得凉,身后便有温暖的披风笼罩下来,搭在旗云肩上。
她回头。叶勋神色间带了些疲惫,走到她身边,淡淡道:“刚才见寂云来了,便想你应该也在附近。”
“他最近憋坏了。”衣服还带着叶勋的体温,暖暖地、妥帖的附在身上,瞬间掩下了满心的寒意。旗云抓起衣襟轻轻嗅了嗅,笑道:“谁替你洗的?这么香。”
叶勋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苦笑道:“我要不把他关起来,估计下次他就直接让齐越给宰了。”末了,又垂头看了看底下的士兵:“况且最近军中也不安稳,他性子直,我怕他被人坑害。”
说起这些,旗云也想起了之前马宏的话,便道:“军中当真出了奸细?”
叶勋似乎并不惊讶她知道此事,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索性也就不再瞒她:“就是你来之前一天的事。皇上降了一道密旨,本来应当与你一同抵达飞云,但到现在都还没见着影子。知道这事的人只有我营中的那帮兄弟。”
“你……怀疑是他们?”
“如果有,那么就一定在他们之中。”叶勋看着台下,低声道。
方才他所站的地方此时还剩余了四个人,已经停止了交谈,正站在一起看着士兵演练。旗云并不认得他们,只依稀辨得出其中一人是马宏,他的个头即使是在一群将士中依然高大出众。她看了一眼,便又回过头来:“那你打算怎么做?”
叶勋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他们都是我过命的兄弟,对我的了解恐怕不比你少。眼下还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姑且静观其变吧。”
旗云没做声,心里的忧虑却逐渐攀升起来。叶勋垂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你别担心,没事的。”
嘴上说得轻松,但其中的危机又有谁不清楚?旗云见他不愿多说,便不再纠缠,转而看向场中。
方才寂云加入场后,原本聚集在一起操练的士兵便自发地让出了一小块空地,将寂云与谢清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闹哄哄地喊成一片,也听不清到底在叫些什么,气氛颇为热烈。
寂云的个子本就不算太高,来军队后更是不显眼,连小他一岁的谢清都要比寂云高出半个头,冷着一张脸站在人群中央,倒是与对面手舞足蹈地寂云形成鲜明对比。饶是旗云、叶勋心情沉重,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弯了弯唇角。
“很少见到寂云会和谁争口气。”旗云眉头舒展开来,有些怀念的味道,“他从小脾气就硬,但输赢之事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现在大了,反倒要赌一口气了。”
叶勋摇摇头,无奈道:“他那也是被激出来的。谢清虽然年纪小,但处处都让着寂云,唯独武艺一事上分毫不让,次次都把寂云给打趴下……输的时候多了,寂云也觉得脸面上过不去,就想着能赢上一次,每天练武倒是勤快多了,可就是打不过。”叶勋眼中染上一层暖色,赞许道:“当初收下谢清的时候,还没觉得这小子有什么特别。现在看来,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寂云多跟着他学学,也没什么坏处。”
“谢清的身上有你的影子。”旗云微微一笑,轻声道:“他很像你十六、七岁的时候。不过也许是因为家世的原因,性子比你要冷漠一些。”
叶勋叹息。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的确是一模一样的傲气与抱负,只是……后来呢?
从前的那些坚持、梦想,在岁月的流逝中不断被冲刷洗涤,一次次的无可奈何之后,摊开手掌,才发觉抓在手心的那些东西,早已改易得面目全非。而年少的誓言之所以总是掷地有声,便是因为它们的盲目和纯粹,什么都不曾懂得,什么都没有背负,因为无所顾忌而放浪形骸……却在日复一日的成长与面对中,渐渐消磨殆尽。
叶勋负手站在风中,脸庞轮廓坚毅,脊背依然如高山松柏不可弯折——只是再也没有了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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