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水云都》第48章


缚鸡的女子、孩童、老人……这些人没有能力战斗,只能依靠他们的浴血拼杀。为了能让这些人活下去,哪怕是多活一天,身为军人,他们也会用生命来交换!
李坤的话再也说不出来,索性默默低下头退到了一边。叶勋扫了他一眼,收起眼中的狠厉,转而看向旗云:“进去吧,我有事和你说。”
叶勋将皇帝的旨意简单地向旗云说明,又交代了自己的安排。出乎旗云的意料,叶勋居然急着今日便趁夜将她送走,甚至不等到明日天明。
不过旗云也没有多嘴去询问缘由,方才屋外的争执她都听在了耳中,叶勋已经不堪重负,自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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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早离开,便也能尽早解脱他一部分的负担。只是……
“你千万要小心。”旗云满面忧色,却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嘱咐——要怎么说呢?让他尽力保全自己,让他不顾手下士兵的死活?怎么可能……这样念头就连想一想她都会唾弃自己,又怎么可能告诉叶勋?
只是实在是太过害怕。死亡和分离的阴影从未如此接近过她,几乎贴着她的鼻尖在呼吸。这几日来,她待在房中,耳边听着不远处的厮杀哭喊声,即便是再怎么宽慰自己,也忍不住吓得颤抖。而现在,自己要离开这里了,叶勋却必须留下,甚至根本不知道今后是否还会有再见的时候!
旗云想要拉着他的手把他一起带走,远离这个战场,可是她知道,如果离开了这里,那么叶勋就将不再是自己一直倾慕的那个叶勋。这是他必须担负的责任——无可推卸的责任,也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
见她如此欲言又止,叶勋又怎么会不明白她想的是什么?他微微一笑,沾染了灰烬与鲜血的脸庞居然也透出些许明媚的气息来:“别怕。带着这个,我很快就会回来。”
说着,便将脖颈上佩戴了多年的小木牌摘了下来——那是许久以前旗云亲手刻下的一个“旗”字,就像她颈中同样的另一枚刻有“勋”字的木牌一样。多年来各自戴在两人最贴近心脏的位置,几乎成了一道保护符。
“不,我要你戴上。”旗云却摇了摇头,反而解下自己颈上的木牌,同叶勋的那个串在一起,给他戴了上去。“这样,我就一直陪着你了。”
那两个陈旧的小木牌时隔多年终于再一次亲昵地靠在一起,它们的存在是如此和谐,仿佛天生就应该被放置在一处,强行分开只是一种残忍的亵渎。
“你看,这样就很好。”旗云扬起脸,笑意如春水缓缓淌过他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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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七章 。。。
叶勋留在房内,又同旗云说了一阵,便起身离开去准备回京的事宜。旗云叫了碎玲来帮忙收拾行李,好在来飞云时便未带多少东西,如今虽然匆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等到所有事情都准备完毕,旗云便去隔壁看望正在养伤的弟弟。
那夜旗云对叶勋提过以后,第二日便有人将寂云抬了回来。前面两三天尽管寂云已经清醒,但还是不大能动,这几日倒是好多了,今天再去看他,勉强已可以下地行走,旗云便不再过多担心。
寂云的性子在某些方面与叶勋有些相似,年纪尚轻却已颇有担当,想来离开飞云他是不会同意的,旗云也就不再提起,只是反复交代了他凡事小心、切不可再莽撞行事。寂云乐呵呵地一径点头,丝毫没有伤患的样子,反倒不停说着旗云肚子里的孩子,一双圆圆的眼睛弯成两轮新月,快乐的情绪丝毫没有被战火污染。
看到他开心,旗云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还是担心这个鲁莽的弟弟。他现下伤势未愈,性格又冲动,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好歹还是该找个人来看着他。只是叶勋那里已是应接不暇,她也不便再给他添加麻烦,而军中谈得上认识的人实在少之又少。马宏为人宽厚,但多多少少也不显得不够灵活,与寂云凑在一起未必能助益许多;李坤冷锐生硬,寂云性格活泼与他想必也不能很好相处,何况李坤毕竟也不熟悉,不好随意交代。思来想去,能够拜托照看的竟就只剩下谢清一人。
提起谢清,除了单纯的赞赏,关于他和寂云的关系,旗云的心思还是十分复杂的。
上次在校场见识了寂云对谢清的依赖,下来也曾询问过寂云这方面的事,只是寂云向来大大咧咧,又哪里懂得这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微妙所在?只说那是自己的好兄弟,谈及谢清便是眉飞色舞的神采。旗云默不作声地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心里的疑惑却越加深重。
后来又找了个机会特意同谢清谈了谈,说话间婉转问起谢清如此对待寂云的缘由,谢清却不回答,只说无论如何,就算要了他的命,也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寂云的事。
如此一来,旗云便也算放下了心,只是偶尔想来始终觉得有所不妥,每每听寂云提及谢清,便忍不住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倒也说不清是什么缘由了。而眼下寂云无处所托,唯一能够想到的人也只剩下谢清,旗云虽然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却也不再多做计较,派人将谢清找来,恳切拜托了一番,叮嘱千万要照顾好自己的这个弟弟。
谢清仍然是那副冷清的神色,眼中却有些深长的意味,爽快地将旗云所说的应承下来,最后又说自己尚有军务处理,便匆匆告退。
等到这一切交代完毕,行礼也整理好放在屋内,旗云闲来无事便在房内翻起了书卷。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碎玲点了一盏灯,橘黄温暖的火光照亮屋内,旗云看了一会儿书,便觉得有些疲累,瞌上眼休息了一阵子,耳边没了往日喧闹的喊杀声,反倒有些不习惯。
今日的攻城战结束得早,下午时候便已鸣金收兵,算是难得的有了一个宁静的黄昏。叶勋安排的回程队伍是在夜里出发,起码也得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才能行动。为了保证旗云回宫的安全,叶勋索性让李坤护卫到底,这次的回程队伍便是由他来带领。
数日的接触也算有所了解,李坤为人冷锐,话虽不多但却是个耿直的性子。从那日他与叶勋的争执便可以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对现今曦朝的统治极为不满,这种情绪恐怕在军中并不少见,幸好叶勋驭下有方,才不至于闹出大的乱子来。
…炫…只是想到叶勋的两难,旗云也忍不住为他叹了口气——这段时间虽然在飞云城中住着,和军队的接触却并不密切,但即便这样,也可以看出叶勋的繁忙和压力。那么多的人,在这个国家的首领已经完全令人失望之后,唯一能够寄托的,恐怕就是他们的将军叶勋了吧?他承担了多少人关于和平与美好生活的希望,一次次拿起武器只是为了某一日不必再在厮杀声中醒来……叶勋已经肩负了太多太多,她简直不敢想象,假如有一天失去了叶勋,这整个飞云城,四十万的军队又该如何自处?
…书…旗云摇了摇头,将这些烦恼赶出脑海。谢清告诉她怀孕后最是要注意情绪,总是想这些烦心事对自己和孩子都没有好处,既然事已至此,那便顺其自然吧。保持一颗平衡心去等待,不管是灾难还是希望,都坦然接受,在不能反抗的时候,顺从也是最大可能的保全。
…网…宽慰着自己,也不曾注意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等到旗云从沉思中再抬起眼,窗外星云漫天,已彻底入了夜。
正打算出去问问李坤何时启程,便听到院外人声又嘈杂了起来!
近处只能听见门口士兵的呼喊声,不断催促着运送兵器,紧接着便是沉重的运输木车迅速碾过地面的声音,车轱辘沉重的转动,前进速度却很快,旗云恍惚的听着,木车便已经消失在了城门的方向。再凝神细听,远处是混杂成一派的喊杀声,窗外火光动荡,人影快速掠过,身形被拉长扭曲,映在窗纸上宛如地狱变相。
忽然又听到院外有人扯高了嗓子大喝一声:“齐王带兵攻城!齐王带兵攻城!所有士兵全部集结,将军在城门口!”喊声之下,院外又是一片兵荒马乱,脚步声忙碌错落,听得人心慌意乱。
饶是这几日旗云见惯了这样场面,今夜也隐隐觉察出一些与往常不同的地方。暗暗握住自己的手,来到门边,对李坤道:“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虽然隔着门框,旗云也觉得李坤像是皱了皱眉头,缓缓道:“这次是齐王亲自率兵攻城,来势极猛,怕是想要决一死战……娘娘待在屋内,切莫出来!”
旗云慌忙点了点头,又想起对方在屋外未必能看见,便道:“我知道了,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话刚刚说完,便听隔壁屋里传来一声爆喝:“齐王在哪?!我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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