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妃》第98章


“安安,你这样是出不去的,父王昨天……软禁了阿达,还给出宫的各个宫门下达了重令,不允许宫人进出。”
娇媚的面容再次绷紧,尹子鱼低眉思忖着主意,却未注意索玛叹了口气,慢慢道:“是我欠你的,走吧,我送你出去。”
尹子鱼愧疚地看了眼索玛,心里真的不是什么滋味,她对她真的不错,但是她却利用她,接近她的父王兄弟,致使他们反目。
“对不起。”
索玛似乎没听到尹子鱼在身后的轻声道歉,只是一心谋划着出宫的路线。
身后追兵紧紧跟随,大有不追回誓不罢休的趋势。
东夷与殷氏王朝的边界处,是一片浩瀚无际的荒漠,大雪融化,只剩一垦黄土犹在。
尹子鱼却突然停住,望着前方的地平线,迷惘涌现眼底。
“安安!快走啊!父王要追来了!”索玛焦急地拼命扯着尹子鱼的衣袖,面上尽是担忧之色,“安安!”
尹子鱼只是环视着那一望无际的荒漠,黛眉间是起伏的褶皱,苦涩地勾起唇角,难道今日她真的回不去了么?
惊天动地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尹子鱼挣开索玛的拉扯,但若自然地转身,漠然的瞳眸直视着那由远及近的追兵。
流素宝马骤然停止前行,马蹄高抬,马首嘶鸣,马背上,赫然是那丰神俊朗的东夷王——索冥。
寒风猎猎作响,吹刮起索冥的衣袂,也拂乱了他的一头墨发。几缕墨丝遮掩住隐怒着疯狂的血眸,紧绷的唇瓣失了血色。
“孤对你不好么?”僵硬的质问声在狂做的风中凌乱,他高大的身形一晃,若不是拉着马缰,怕已掉下马来。
“为何要欺骗孤?你要什么,你说便是,就算你让孤将索绮放出来,孤也可以答应你,甚至他想要这王位,孤都可以拱手相让,可是……为何,你却要以这种方式离开孤?”
苍桑的双眸失了以往的深邃和犀利,憔悴的面容似白纸失了血色,望着那站于风中的红衣女子,吐出的话语无比凄凉,苦苦恳求得让人不忍。
迷离的桃花眸里神色莫测,凌乱的发丝几乎遮盖了整张脸庞,木然地看着那不可一世的帝王的祈求,朱唇微动,悦耳如甘泉的嗓音却残忍无比。
“王还是放我离开吧,若硬是强留于此,结果只是一口薄棺。”
坚毅的双眸一缩,索冥一阵重咳,血液从嘴边滑落,他却无暇顾及,生怕一个不慎,她便会从他眼底溜走,就如方才般。
“咳咳……孤不会逼你做什么,只要你能让孤每日看到你,就算你要嫁给索绮孤都不会反对!”只要看到她,他什么都能答应!
这样的东夷王不是她所熟悉的,尹子鱼错开对视的眼,幽然叹息,望着接近黄昏的天际,“王,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我不是她,亦不会有她的感情。”
“父王!”索玛一声惊呼,带着哭腔的声音惹人怜惜。
尹子鱼循着索玛的目光看去,便见索冥身形不稳,差点跌落马背,幸得旁边的侍卫眼疾手快,将他扶住,安置在马背上。
若她以前还对东夷王怀着鄙夷和反感的态度,那么,今日的东夷王,便会让她同情。
手臂上一重,尹子鱼不解地敛眉,便见索玛泪流满面地跪倒在地,苦苦地哀求着她:“安安,求求你,不要离开父王,都是我不好,以为你喜 欢'炫。书。网'父王,呜呜……安安,回去吧,不要离开父王!”
尹子鱼正欲说什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出乎所有人预料,在一干震惊的目光下,尹子鱼只觉腰上一紧,人已被腾空带起。
黑色的汗血宝马凌空出现,踏起一地的尘埃,马背上,黑衣冷峻的男子面色阴鸷,寒瞳里翻滚着怒涛,双臂间,禁锢着的是那火红的身影。
尹子鱼疑惑地望向身后,入目的便是那熟悉的黑衣,“爹……”弱弱地唤了声,却可以肯定他听见了。
凌厉的瞳眸从对面那对人马上移开,低首,对上尹子鱼躲闪的双眸,尹刚冷哼一声,未多加多言,便再次与索冥的人马对峙上。
索冥看着骤然出现的男子,浓眉紧皱,眉宇间是愤怒的风暴,憋着喷涌而出的滔天大怒,恨恨道:“阁下哪位,为何这般无礼抢人?”
面对索冥掷地有声的质问和责怪,尹刚寒彻的冷瞳一眯,阴寒地盯着索冥,半响后,冷硬的唇线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尹子鱼有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她的冷面父亲么?眨眨眼,还是那副模样,给刚毅冷峻的五官平添了几分琢磨不透的邪气。
尹刚挑衅的举止无异于一枚重型炸弹,将还算平和的氛围倏然变得僵持不定。
“放开孤的女人,否则……”
“否则如何?”尹刚高扬着音调,突然打断索冥的威胁,重哼一声,“我的人,何时成了你的女人?!”
我的人……三个字如地雷在索冥脑中炸开,索冥一震,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望向那蜷缩在男人怀中的红衣女子,眼中有苦涩也有惶恐。
“安安……”凄凉的男声在风中支离破碎,专注的目光隔离在狂舞的墨发间。
“她不是安安。”尹刚长臂一揽,将尹子鱼彻底藏入自己的怀中,用披风遮住,冷眼看着那逐渐迷失了理智的男人,淡漠地开口。
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目光恍惚地盯着那埋首在黑衣男人胸膛前的女子,面色狰狞起来,醋意夹杂着愤怒朝着尹刚扑面而去。
“胡说!她不是安安是谁,你休要诓孤!”
“诓你?”尹刚嘲讽地斜睨着愈发疯狂的索冥,大手一转,双指间,一块美玉骤现,长臂一挥,疾速朝着索冥飞去,“还你!”
本能地伸手抓住,索冥松开拳头,望着那不能再熟悉的玉佩,还有上面他亲手雕刻上去的字体,哽咽地说不出话。
桃花林间,一对热恋中的情人亲昵地相依,躺坐在树下。
“永远不准拿下来!”英俊的青年将一块上好的蓝田玉,细心地挂在少女如玉的脖颈上。
白衣少女娇羞一笑,使得一林的桃花瞬间失了颜色,倾国倾城,柔荑爱惜地拂过玉上的纹路,郑重地颔首,应下一生的许诺:“只要我活着,绝不拿下这块玉佩。”
往事如洪水涌进脑海,索冥本挺拔的身姿刹那间似苍老了十岁,无力地闭眸,似要避开记忆中那女子痴心而信任的凝望。
“她……还在么?”唇瓣挪动,喉结滚动多时,才嘶哑地吐出几字,却已用尽他所有的力气。
尹刚冰冷的眸子一直盯着索冥,听到他的询问,无情地直言:“死了。”只是,那暗沉的幽眸中隐藏的除了嫉妒还有什么?淡淡的惆怅么?
听此索冥面色苍白,自嘲地轻笑出声,“她可恨我?”
“不爱也不恨了。”似是想起亡妻临死前的悲凉惨状,尹刚眯起的眼眸磨去了凌厉,至于岁月堆积下的苍桑。
“不爱也不恨……”索冥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让他的心沉至深渊的绝情话语,瞳眸抬起,看着那躲藏在他人怀中的熟悉脸庞,手臂不自禁的伸出,“安安。”
夕阳的余晖照射在她绝美的侧颊上,她微一偏头,不理会他的叫唤,而是更加挨近那如神祗般冷峻的男子。
郎才女貌,多么登对的一对啊!
布满血丝的幽深眸子被那温馨的一幕刺痛了眼,一颗心似迅速冻结成冰,又疾速地皲裂开来,碎了一地。
洞房花烛夜,她一身红装,红唇微启,桃花眸风情流转:“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桃花树下,她坐而弹琴,他立而吹箫,四目相对,是道不尽的深情。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连他自己都无法再理清,就在她离开的那夜,他彻夜失眠,才明白,那个人,已深入骨髓。
夕阳下,他们相拥的情景更加刺眼,索冥控制不住心魔的狂怒,身形一晃,甩开侍卫的相扶,长鞭使劲抽向马臀,血痕隐现,流苏马嘶吼着疾奔起来。
“安安……”嘶吼的喊声还未结束,一阵尖锐的马鸣冲破天穹,一泓血流自流苏马咽喉处喷出。
银光闪逝,锋利的银箭划破空气,如闪电般射向目标,远处,一匹褐色骏马上,身着银铠的冷面男子,稳稳地放下手中的弩弓。
“父王!”索玛率先惊恐地叫喊出声,想要奔向那被宝马掀翻在地的索冥,却被反应过来的将领急忙架住。
“公主,去不得!”
“放开我!放开我!”索玛惊慌地注视着躺在地上微微颤抖的身形,双手死命地挣扎,似想到了什么,忙转向那黑衣男子的怀中,“安安,求你,求你,救救我父王!安安!”
尹子鱼震惊地看着地上那不断从索冥身下扩散开来的血河,身体战栗地扭头看向尹刚,他只是冷冷地看着索冥,眉头,自始至终都未拧过一下。
“尹七的箭法毋庸置疑,一箭毙命。”冷酷的话语低沉而冷彻人心,久久在上空盘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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