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殇》第486章


贺琏也看出了衣凰的用意,吃了一惊,喝道:“衣凰!”纵身上前就要阻拦,却是晚了一步,只抓住了衣凰的一只鞋子。
而那到素白身影凌空一跃,伸手向那颗正急速旋转发光的玲珑珠跃去,继而伸手将其揽入怀中,使出全身内力,硬是将它从正中间的光芒中拔了出来。
炫彩光芒骤然一暗,混沌天地打开,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突然变得正常的一切。
蓦地,只听头顶上方传来一道闷哼之声,那玲珑珠在她胸前急速一闪,继而爆开,光芒四射,灼遍她全身——
她说的,七星玲珑阵有破解的办法,便是寻一个人从外面破阵。这个人必须轻功极好,内力深厚,最重要的是,要能舍得自己的性命。七星玲珑阵一旦启动,玲珑珠便会不停转动,不会停下,直到阵里的人全都死去。若是破阵之人从外界强行破阵,必须以肉身将玲珑珠压住,停止它的转动,而玲珑珠也会爆开,里面所带煞气便悉数冲入破阵之人体内。
白色身影剧烈晃动了两下,而后急速下坠。
“衣凰!”苏夜涵惊喝一声,纵身跃上前一把接住从高空坠下的衣凰,脸上方才的镇定与冷漠豁然全都消失不见,有的只是惊惶、是害怕、是怔愕。
所有人齐齐下马,惊道:“娘娘!”
琅峫脚步顿然一滞,看着倒在苏夜涵怀里的衣凰,看着她原本白色的衣衫上渐渐印出的殷红鲜血,他顿然明白过来发生了何事。
“衣凰,看着我。”苏夜涵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放得平稳,抓住衣凰冰凉的手,“我是玄凛……”
“玄凛……”衣凰缓缓抬起手,轻轻抚上苏夜涵的脸庞,“你瘦了……”
苏夜涵心下狠狠一阵刺痛,缓声道:“你现在不要说话,杜老已经醒了,我这就带你回去……”
衣凰的脸上不见丝毫痛苦之色,她只是紧紧抓住苏夜涵,淡淡一笑,道:“玄凛,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可还记得?”
“我答应过你很多事情,等你治好伤,我们可以一个个比对……”说罢,他便要将衣凰抱起。
“不,我怕我等不到,你现在就说吧……”衣凰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浅笑,“玄凛,你可还记得你说过的歌离谷?你答应过我……若有朝一日你放下手中权势,便……便与我一起隐匿谷中……你说,谷中很安宁很平静……你还说,会补我一个平凡的婚礼……”
苏夜涵瞪大眼睛,道:“我记得,我都记得……你醒来,我们一起去,你要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闻言,衣凰忍不住咧嘴一笑,笑容苍凉凄冷,直到这一笑,她方觉身上有些疼痛,而这疼痛将她从约定的回忆之中拉了回来。
“三天,你做到了,我也做到了……”
【大结局】天长地久有时尽,劝君莫相思
六月,百花竞开,争相斗艳。
帝都兹洛城依旧繁花似锦如初,多年来几乎未曾改变过。只是那让人津津乐道的白玉兰却已经凋零。
若是四月游帝都,便是最佳之时,白天不热,夜间不冷,玉兰正闹,清香撩人。最重要的是关于白玉兰的那个传说,有关祖皇帝与赫连白玉赫连皇后的传说。
都说这苏氏子弟重情难舍,偏生为帝王之家,便是苦了那些虽满腹才华、却只一心想要携心爱之人游览世间的皇室子弟。
听闻近日江月船坊的生意做得很是不错,只因为那里的老板陌先生与其夫人弹得一手好琴,每每闲时,便会抚上一曲为客人助兴,更重要的是,那位陌先生与先皇的澄太子长得极为相似,众人纷纷前往,想一睹尊容。
坊间的各类传闻通常到了宫门便止步,只是近日来这位监国的洵王殿下道是挺有心思,对这些传闻很有兴趣,每日都会让内监将内容整理妥当了呈上来,供洵王殿下阅览。
弘文馆,每到了夏日便比其他殿阁清凉许多,去年监国之时,他便是在此度过,今年亦是如此。
面前奏章堆积如山,却不见苏夜洵脸上有一丝不悦与焦急,每一份奏章都看得极仔细。伺候的小太监见了,心中对这位洵王的敬重不由得有多了几分。
不经意间,去取奏章的手按在了一旁的一本鎏金封面的书册上,苏夜洵取来打开一看,脸色顿然沉了下去。
这本册子他刚刚取出来反复看了一遍,竟是忘记放回去了。
那册子里倒是没有什么惊天秘密,数来数去不过六个字:今生三世休战。重要的却是那下面的玺印,乃是出自突厥。
微微阖眼,那天的事情却依旧历历在目。
彼时衣凰被爆开的玲珑珠震伤,且血流不止,不管是立刻将她送回城还是从城中召来个好大夫,皆已经来不及。
众人皆惶恐,却又手足无措。贺琏上前给衣凰为了药丸,却也只能简单止血。
念及贺琏,众人豁然间对那段时间大宣军总是不能尽力战斗一事总算明白过来,依苏夜涵所言,问题出在指挥布阵的将领身上,那人不少卢恒、不是阿于藏锋,而是贺琏。便是其后苏夜涵一行人追至半途中看到的那些死于伏羲九星阵的大宣将士,也是拜他所赐。
那日,他立于衣凰面前,仰天长啸,道:“我输了,可是我不是输给你苏氏一族,而是我赫连一族,我输给了夙瑶,输给了衣凰,也输给了衣凰的孩子。”
他说着坐下身来,满眼悲痛地看着衣凰,“你可知,我曾进宫去看过你,只是你身体虚弱,未能发觉。我看到你的孩子,豁然就想起了夙瑶。这个孩子身上流着你的血,而你的身上流着夙瑶的血,夙瑶的身上流着我赫连一族的血!这个孩子,天朝未来的皇帝,他的身上流着赫连一族的血。到那时我就知道,我彻底输了,我没有了再继续这么自我折磨下去的理由……”
言罢,他以手扶额,泪洒衣襟。
“阿弥陀佛……”就在众人不知所措、惶惶等待之时,一道清幽醇厚的嗓音传入众人耳中。那嗓音如鼓如钟,让人一听便觉心下一阵清明舒畅。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来人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初见之时他尚且在距离衣凰三丈远之地,不过眨眼间,他人却已至衣凰与苏夜涵身前。
“这孩子伤得不轻。”他看了看衣凰,嘴上虽这么说,却也并未说不能救。
苏夜涵不认识他,甚至连他的年龄都看不出来,只是看他神态似仙,眉眼开明,便想他是不是能救衣凰,当即喜道:“大师能救我妻子?”
不想那人却摇摇头道:“老夫何必救她?就算她能醒来,还是一样要随你受颠沛流离之苦,受身心煎熬之苦,受担惊受怕之苦。我若救她,便是害她。”
苏夜涵顿然听出他话中之意,将头垂得低低的,抱着衣凰跪立,深深拜道:“求大师救我妻子。我已决心带她离去,去完成我答应她的事情,今后这一生,再也不会让她受这世间的分别、担忧、惊怕、颠沛流离、身心煎熬之苦,若有违背此誓,弟子愿以自己之命作偿!”
听出这老者话中之意,他能救衣凰之命,方才还扭打在一起的琅峫和阿于藏锋齐齐住手,跃至跟前,竟是齐齐跪了下去,“求大师救人!”
那老者倒是稍稍愣了一下,回身看了二人一眼,道:“这位是她的夫君,你二人又是谁?”
不想,二人竟再次齐齐抬头凄凄一笑,道:“世间痴儿。”
琅峫痴的是那并州城外农舍里的十天相聚,而阿于藏锋痴的,不过是那晚在南山下的惊鸿一瞥。
老者凝视三人片刻,继而捋着胡须呵呵一笑,点头道:“不想老夫活到这个岁数了,竟能得三王齐拜,老夫虽然知道你们这一拜不是为了我,但是现在老夫倒是有些心思要救这孩子的命。只是这孩子生来受尽苦难,又是个大慈大悲之人,即便为人夫者愿为她退隐于江湖,可这世间纷扰若在,亦难平息。”
闻言,琅峫顿然道:“今我阿史那琅峫愿对头顶三尺神明起誓,这一生、往三世,愿休战不伐,只求大师能救人一命。若违此誓,愿以自己之命作偿!”
阿于藏锋紧接着道:“今我阿于藏锋愿对头顶三尺神明起誓,阿于后辈永不兴战,只求大师能救人一命,我愿舍去此命。”
“好!”老者连连点了点头,缓缓蹲下身去,伸手探上衣凰的腕脉。
半晌过后,他看向苏夜涵道:“我若救她,则你必将失去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为代价,权势、帝位、财富……”
“呵!”苏夜涵顿然笑出声来,笑得凄冷,“这些东西原本就不属于我,我只要她留下。”
闻言,老者不由摇摇头,道:“罢了罢了,老夫若是不救,此生难安。只是……玄清这孽徒,自己一身业障未除便落了清静,却反倒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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