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来仪》第55章


街上的人纷纷侧目,都在议论太守大人竟然也跑这来看病了,可他看上去身强力壮的。
时葵杉从略过他,直直往外走去,他看着她素净的脸庞滑过身侧,剩一个绝强的背影,沉默着跟了上去。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看见一个痴傻的乞儿伏在路边,葵杉从她身边经过,那乞儿忽而抬起头来,对着她咧嘴笑,葵杉不经意瞟过,一时怔住,这不是那紫衣丫鬟吗?她怎么会成了这般模样?
见她眼眶下有一圈青色,葵杉心念一动,蹲下身,搭上她的手腕,果然,是中了蛊,西域的蛊,中原并不常见,她只随着师父见过几例,相当难缠。
太守府中的丫鬟,怎么会中了蛊毒的,葵杉皱眉思索着,不提防,这痴傻儿伸着尖细又脏污的手指就朝她脸上抓过来,她躲闪不及,眼看着那只手迫近自己,突然身后一股力量生生拽开了自己,那痴傻儿没抓到,还流着口水笑着。
葵杉回头一看,竟是凤皇儿,人来人往的,她下意识地甩开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退后两步距离。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一直跟着自己的?葵杉忽然就有些怒气,撇过头就走,不去理会他。
他阔步赶上她,牵上她的手,在她耳侧低低地道,“葵杉,我饿了,你陪我去吃饭吧。”她浑身一震,是有多久,他没再唤过自己的名字,他的葵杉,他一个人的葵杉,只为他而活的葵杉,他说不要就不要了。
“回府去吃吧。”她挣扎着要把手从他的大掌中抽出来。他握紧,不肯放,凤眼里光彩流动,她不敢去看他。
“陪我去吧,我今天一天没吃饭了。”凤皇儿的声音里,掺了一丝隐隐的脆弱,她竟再也狠不下心来拒绝。
小小的酒楼里,葵杉做贼一样地跟着慕容冲进来,遮遮掩掩地坐在了最里桌。
点了几个小菜,慕容冲好笑地看着忸怩的她,心情难得地轻松下来。
上午处理完衙门的事情,他特意绕远了去她的医馆,恰好听见了那大婶喊出来的话,他蓦然一怔,在人群之后,仔细看她的反应,她却是淡淡的,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愁眉苦脸,他突然心中一慌,害怕她不再像当初那般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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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同食同寝
她爱他,他一直知道,无法忘怀的,是她当年决然的离开,在自己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毅然决然地背弃了自己。
可是在刚刚那一刻,她对待病人的冷漠,对七白怀孕的沉静,让他心生寒意,无法再将她置之不理。
眼看他将饭菜一扫而光,虽然亦是举止优雅,但全然没有平时那么高洁光辉的形象,葵杉瞪大眼睛,开始相信他是真的饿了。
“吃完了吧,我走了。”她站起身来,走出了两步,又停住,转过头来,对上他一直看她背影的凤眸,随即又疾速别开目光,“还没恭喜太守大人,即将喜得爱子。”
他不说话,一直惶然的心,忽然就静下来了,眸光似水草,缠在她的周身,可是她已经再次转身,脚步未曾停歇地离开了。
早春的夜晚,葵杉睡得正熟,无梦无思,却突然一下子惊醒了过来,睁开眼,房间里还是漆黑一片,夜的寂静,如同说不出话来的聒噪者,古怪地沉默着。眼睛有些酸痛,她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浅啜几口,又摇摇晃晃地躺回榻上,翻来覆去,意识却逐渐清醒,有种诡异的感觉压迫而来,直觉黑暗中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莫名地,似曾相识的感觉袭来,是凤皇儿,他竟然这么晚会在她房里,又一声不吭的,想起那日,他拉着自己陪他去吃饭,像个被抛弃的小孩。
背过身去,面朝墙里睡,葵杉不去理会身后隐匿在暗夜中的眼睛,然而,双眼睁了又阖,阖了又睁,反复几次,她实在忍不住,坐起来,点燃了烛火,一室明明灭灭的光辉中,果然见到慕容冲斜倚窗台,表情浸在湿润的月光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
“你——你在这干嘛?”葵杉披了外衣,走向他,却见他只身着单衣,天寒露重,一袭黑装,愈发显得惹人心怜。
“葵杉,我睡不着,就想来看你。”他的指尖抚上她的面颊,冰凉袭向她,葵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抬手握住他的手,冰冷如雪般。
直接忽略他的话,她朝她吼,“你笨啊,这么冷的夜晚,怎么不多穿点。”
他不说话,仍旧是如水的目光,雾蒙蒙的眸子,掺了忧伤,在她周身蔓延开来。
逼急了,她开口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忽冷忽热的,好不容易自己下定决心,远远地看着他幸福就好,怎么他还来招惹自己。
“我不想怎么样,你陪我睡会吧。好累,白天衙门还有事。”慕容冲的神色忽然松弛下来,极其疲惫,近日饮食、睡眠都不甚好,所有的心思都在她身上。
她还没来及吭声,就被慕容冲打横抱起放到床上,葵杉试图挣扎,发现完全是徒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少年,曾经在紫荆花树下向她示爱的单薄少年,已经长成为如此魁梧高大的男人了,她究竟,错过了多少?
偏过头,想跟他讲话,已经替自己掖好被子的他,却已经沉沉地安然睡去,她的目光画过他的眉眼,想象着那紧阖着得眼皮下,原本清亮,现在却是镜花水月一样看不真切的眸子,心里酸楚。
月光柔柔地洒在窗棂上,葵杉的目光越过熟睡的慕容冲,望着月色出神,只要他好,她怎样都无所谓。
再醒来的时候,一睁眼,便撞上慕容冲剑眉下那对细长的桃花眼,她迷迷糊糊地露出一个笑容来,凤皇儿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个吻,把她揽入怀里,她乖顺地依偎进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这么久以前,第一次,两人之间的氛围如此静谧而和谐,放佛过往彼此相互给予的伤害都似昨夜华美的月光消失无痕。
昨夜睡得不好,葵杉昏昏沉沉地又跌入了梦乡,朦胧中,依稀感觉到他起身,再替自己改好了被子,随后便是寂静无声了。
此后的夜里,葵杉总是在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有人爬上了自己的床,然后把自己拥入怀里,下颌抵在她的头顶,恰如过往无数次慕容冲抱着自己的方式。
为什么每夜都要自己陪着睡,家中还有怀孕的娇妻,葵杉始终没问凤皇,这其中理由,只是心疼,他说自己睡不好、很累的样子,因此也不再抗拒他。
又过了一段时日,葵杉又发现,秦府的饭桌上多了一个人,一次两次还说得过去,但自从每次吃饭都能看见凤皇儿时,她始终忍不住问秦浅,“太守大人每餐都同我们一起吃饭,那他夫人怎么办呢?”
秦浅夹了菜给连槿笙,眉都没抬一下地回道,“这只能说明,咱府上伙食好,是他那破旧的太守府比不上的,冲,要不,我建议你,把七白嫂子也接过来吧。”
慕容冲狠狠剜了下秦浅,葵杉疑心自己看错了,凤皇儿怎么会做出这么孩子气的举动,定睛再看,他仍是面容平静、动作优雅地进食。
随他去吧,她摇摇头,举筷伸向面前诱人的红烧鹅肝。
后几日,看病的大婶昨日特意来谢自己,说她的病已经痊愈了,而且身体比以前强壮的多,讲着讲着,又碎嘴说,前段时间太守府中的下人都惶惶不安,太守大人经常就是不吃饭,晚上也不睡觉,挑灯看书,七白劝过几次,无奈就是劝不动,这些日子还好,从衙门回到府上,偶尔还会吃点东西,晚上书房的灯也是灭的。
葵杉听后笑而不语,随即又想到怀着孩子的七白,心思又絮乱起来。
九个月后,三七八年初,七白顺利产下一名男儿,取名慕容盛,字道运。
上下官员,亲朋好友,前去贺喜者,络绎不绝,连苻坚听闻都派人从长安送来贺礼,众人纷纷猜测,这是秦王还念着和凤皇儿的旧情。
慕容冲含笑从送礼的使者手中接过红绸包装的礼盒,恭敬地谢过,待到宾客都散去之后,他沉着脸,拆开了盒子,面色一僵,里面都是他过去在秦国王宫穿过的衣裳,苻坚竟卑劣至此,送来这些,是还想提醒他什么。
他冷笑一声,将衣裳连同盒子扔到炉火中,看着它们一点点化为灰烬,青烟弥漫中,他的眸子突然闪现出妖艳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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