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守则》第179章


孟瑶道:“剃头担子一头热的事,大姐奉劝你还是别做了,莫到头来同大姐一样。”
孟里听着有些不对头,蓦地抬眼,问道:“大姐,甚么叫同你一样?你与姐夫不是郎有情妾有意么,怎地就成了剃头担子一头热了?”
孟瑶心想,她为了贺济礼,时时操心,处处忍让,而贺济礼却拿通房有孕来回报于她,这难道还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不过孟里毕竟是个未成亲的男子,自家通房丫头有孕这样的事,孟瑶不太好意思与他讲,因此只敷衍道:“只不过一时感慨罢了,没有甚么。”
以孟里的精明,自是不信,但任他怎么问,孟瑶就是不说,也只得罢了。姐弟俩又讲了些闲话,孟里留饭,孟瑶便道:“怕是不止要在你这里蹭几顿饭了,我准备带着小囡囡在你这里住几天。”
果然是有事,不然无缘无故回娘家小住作甚,不过也不尽然,还有一种情况……孟里突然间就又惊又喜,探着身子问道:“大姐,可是你又有了,所以要回娘家来安胎?”
第一百九十三章 谁的种?
孟瑶眉眼一垂,黯然神伤,孟里便知自己不仅猜错了,而且话语恰中了孟瑶伤心之处,他晓得孟瑶脾性,此时若出言安慰,少不得要使她落几点泪,遂装了从没提起,只唤了门外侍立的小丫头进来吩咐道:“快些把大小姐的房间打扫干净,再叫厨下做几个大小姐爱吃的菜来。”
那小丫头甚是伶俐,笑道:“大小姐的房间,奴婢们是日日打扫,从不敢怠慢的,大小姐随时可以过去住。”
果然孟瑶的脸上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孟里高悬的一颗心也因此稍稍放下。
孟府乃是孟瑶娘家,她从小在这里长大,熟悉得很,因此也不叫人引路,自起身朝昔日闺阁而去。但孟里却待她一出书房门,便朝方才那小丫头努嘴道:“跟去服侍,顺路叫大小姐跟前的知梅来说话,记得悄悄的,莫让大小姐知晓。”
那小丫头眼睛听明白了意思,眼睛眨了眨,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知梅便匆匆而来,向孟里福了一福,道:“里少爷找奴婢来,可是为了我们大少夫人的事?这个奴婢却也是不知,只晓得是陆娘子来找过大少夫人后,大少夫人就这样了。”
孟里问道:“陆娘子是谁?”
知梅答道:“陆娘子即我们家二少爷前头的娘子。”
孟里便知是被贺济义休掉的二妮了,奇道:“她有甚么事值得让大姐心烦?”他思来想去,大概问题还是出在贺济礼身上,不然孟瑶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讲出一些莫名其妙伤感的话来。遂问知梅道:“今**们家大少爷,可曾与大少夫人吵过架?”
知梅仔细想了想,摇头道:“不曾。”
孟里听她这样讲,又没了头绪,他思索一时,对知梅道:“看来此事只有你口中的陆娘子和我大姐知道了,如今我大姐不肯开口,那就只剩了陆娘子这条路。”
知梅问道:“里少爷是想去找陆娘子问个究竟?”
孟里摇头道:“我是想去,但我乃男子,去找一个被休在家的女人,别人看了像甚么样子,我看此事还是你去最为妥当。”
知梅一福身,道:“谨遵里少爷吩咐。”
“你是个忠心的。”孟里冲她点一点头,放她去了。
知梅回到孟瑶昔日闺阁,孟瑶正对着窗前的几竿竹子发呆。她端了盏茶放到孟瑶手边,轻笑道:“这竹子除了绿,还是绿,有甚么看头,大少夫人何不到院子里赏菊花去?”
此时正是夏末秋初,院中菊花开了不少,或金黄灿灿,或粉白盈盈,还有许多小雏菊星星点点点缀其中,很算得是一副美景。然而孟瑶兴致缺缺,懒懒地“嗯”了一声,却并不动身。
知梅见她神游天外,趁机道:“大少夫人,奴婢来得匆忙,忘了带日常换洗的衣裳,大少夫人请允奴婢回去一趟。”
孟瑶还是“嗯”的一声,目光未从竹子上挪动半分。
知梅暗暗一叹,转身出门,嘱咐丫头婆子们好生服侍,随后从自己带来的包袱里取出两色针线,出门朝二妮店中而去。
二妮的店仍在州学门前,黑底金字招牌不算大,生意却尚好,知梅是来过的,进去后向掌柜的打了声招呼,便径直朝后面去。二妮正在堆货的房间里转来转去,看似十分焦急。知梅唤了一声,上前行礼,取出带来的针线活计,笑道:“闲来无事,做了一方帕子,一只荷包,带来与陆娘子耍,还望陆娘子莫要嫌弃。”
二妮此时却没心情看针线,接过来道了声谢,便搁到一旁的架子上,急急问道:“知梅,我这里正有事要同你家大少夫人讲,她却怎地回娘家了?”
知梅是来打听事情的,因此便没瞒她,佯装生气讲实话道:“陆娘子还问我?我倒要问问陆娘子,究竟同我家大少夫人讲了些甚么,令她突然之间就回娘家去了。”
二妮惊讶道:“她真是为了傻姑娘有孕的事生气了?”她叹了口气,又道:“我也是女人,哪里不知道遇上这种事,任谁心里都难受,可我就是不明白,傻姑娘是她亲自挑的人,如今有了喜,她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至于闹到回娘家呀?”
知梅却是知道底细的人,闻言震惊非常:“陆娘子,你说甚么,傻姑娘有孕了?这是甚么时候的事?”
二妮看向她的神色有些异样,道:“你怎么同我大表嫂一样,听了这消息吃惊得跟甚么似的,傻姑娘是我大表哥的通房丫头,她有了身孕,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
这其中的缘故,知梅怎能讲与她听,只得支吾道:“傻姑娘好些日子不在家里住,所以乍一听说她有孕,奇怪罢了。”
二妮拉了她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面色严肃地道:“听你这话,竟是疑心傻姑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大表哥的似的,我可告诉你,我已经问过傻姑娘了,她说这孩子,真真确确就是我大表哥,你家大少爷的。”
知梅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已不知说甚么好。
二妮继续道:“我本来想去和大表嫂讲一声的,但却听说她回了娘家,没见着人,刚才正着急呢,可巧你就来了。知梅,你回去好好劝一劝我大表嫂,叫她把傻姑娘接回去罢,不然叫外人晓得,影响她贤惠的名声。”
知梅沉默片刻,道:“此事岂是我一个奴婢劝得的,只能如实转告大少夫人了。”
二妮叹道:“傻姑娘也是傻,我问她为甚么不自己去跟大少夫人讲,她说怕被大少夫人责骂,这妮子,难道不晓得,她越瞒着,大少夫人只会越生气吗。”
知梅勉强扯了扯嘴角,道:“各人有各人的想法罢了,我这就回去告诉大少夫人。”
“这事儿要紧,我也就不留你了,代我向大表嫂问好儿。”二妮将知梅送至门口,道。
知梅心内焦急,一出店门就雇了顶轿子,催着轿夫赶至孟府门前。她一路小跑着到了后院月亮门,有名小丫头在这里等着,一见她便道:“知梅姐姐,我们少爷正在书房等着你呢。”
知梅点点头,随她到了书房。孟里正在书案前踱来踱去,一见她便问:“如何?”
知梅喘着气,将事情一五一十讲了一遍。孟里身为大户人家的少爷,自是晓得这庶子生在嫡子前头,会造成甚么样的景况,不禁拍案恨道:“这贺济礼,忒不成样子,我大姐还年轻,焉知她就生不出儿子?”
知梅垂泪道:“里少爷,此事该怎么办?陆娘子让我赶紧告诉大少夫人,让她把傻姑娘接回去待产呢。”
内宅的这些事,孟里却又不懂了,不过按照常理,傻姑娘既是有名分的人,就断没有让她在外头生下孩子的道理,不然通房成了外室,倒要孟瑶受人诟病。他搔头想了想,道:“你还是去跟我大姐讲一声罢,她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不会因为一件小事就乱了方阵。”
有关子嗣,不论豪门还是寒户,都不是小事,知梅心内明了,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孟里则唤人来换了一件圆领葵花袍,带上乌翅帽,蹬上粉底皂鞋,坐了八人大轿,摆着官威朝贺府而去。
且说知梅回到孟瑶住处,孟瑶仍呆呆地坐在窗前看那几竿竹子,知梅暗叹一口气,上前轻声唤道:“大少夫人。”
“回来了?”孟瑶无精打采地问了一句。
知梅上前几步,贴着她的腿双膝跪下,泣道:“奴婢该死,擅自去找了陆娘子。”
孟瑶心内一震,知梅去找陆娘子,虽说是擅自外出,可并非甚么大事,此番她却哭着请罪,必是与傻姑娘那事儿有关。孟瑶稳了稳神,叫知梅起来,苦笑着道:“有事就说罢。”
知梅站起身来,小声将傻姑娘承认怀了贺济礼孩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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