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念》第119章


她与胤礽相交并不深,对他的认识一直停留在多年前自己还是一个小姑娘时,那个面目清俊,满身贵气,踌躇满志的成熟男子。他们最多的交流怕是还是那晚他送她回宫时在马车上的谈话。
而后在宫里虽免不了碰面,却只是点头而过。
只因那时,她的一颗心,全在胤禛身上。
而在多年后,当她重回紫禁时,偶然一个驻足赫然发现,那个当年全身散发着耀眼光环的男子已微微发福,目光也不再是充满自信的。不止一次听闻他如何暴虐,如何辱骂甚至殴打官员。
她知,这些年来,反太子党派已慢慢崛起,羽翼正丰,全都在默默等待一个时机,也许早在当年索额图倒台时,他们早已从中看到了希望,取而代之的希望。
眼下,一场蓄势待发,逐鹿中原之战即将缓缓拉开序幕。想到此,她不寒而栗,不管他们有着怎样的身份,不管他们属于哪个党派,身处哪个阵营,都是她自幼的玩伴,是呵护她的兄长一般存在的人。她不希望任何一个有所损伤,却又无能为力。
最残忍的,莫过于此吧。
“托雅!你又走神了!”
嘉滢牵着马走到走过来,往日苍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着了身浅紫色的骑装,倒显得俏皮可爱。
过了正月,嘉滢的身子好了许多,不再像以往一样常常病倒。康熙知道后很是欣慰,又不断叮嘱太医按时来请脉。
四月里,康熙巡幸畿甸回来,科尔沁台吉多尔济护驾回京,康熙对其赞赏有加,有意招为额附。是以,皇子们都常常邀请多尔济这个未来妹婿饮酒游玩,且因多尔济生性豪爽,年纪又与胤祥胤祯相仿,是以同他二人最为交好。
这一日,天气正好,一行人都聚在了胤禛在京郊的别院中。早在十日前,他已发了请柬到各府,那拉氏又邀了嘉滢前来。而宝音托雅,不过是被嘉滢拉来作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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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雅,十三哥说你的马骑得好,你来教教我。”嘉滢捋着马儿光滑的皮毛,满眼都是对纵马奔驰的向往之情。
她笑了笑,抬眼却见胤祥、胤祯和多尔济三人同骑着骏马从后面赶来,忙回道:“我也就是个半吊子。若论骑术,当之无愧是台吉莫属。”
最后一句显然被那三人听到,胤祯一马当先,率先勒住马缰,胤祥和多尔济随后上前,嘉滢一见到他们,立即红了脸。而一向豪气的多尔济也不再似平日那般爽朗地放声说笑,眼中难掩一股柔情之色。
只闻胤祯一脸沮丧地朝嘉滢道:“托雅说得没错,适才我和十三哥同多尔济小试了一场,不愧是草原上的雄鹰,令我和十三哥甘拜下风。”
宝音托雅怔了一下,不解地看着胤祯。他们兄弟二人自从随驾康熙以来,无论是巡幸畿甸还是木兰秋狝,都能将那些蒙古亲贵们潇洒漂亮地赢回来,若说赢不了多尔济,定是放水了。然这个做法胤祥或许会做,而那个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的胤祯……
她摇摇头,继而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觉发现,那个一直霸道外露的胤祯原来已随着时间的磨砺一点点内敛了起来,眉宇间多了一份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是成长的代价吗?她欣慰的同时却又后怕起来,眨也不眨地目光迎上胤祯的。他微一愣,旋即下马,走到她面前,压低了声音道:“别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这可是在四哥的别院里。当然你若是回心转意了,我也愿意陪你疯狂一次……”
未及他说完,她忙转身背对他,又悄悄瞥了一眼另外三人。幸好,胤祥和多尔济在同嘉滢讲解骑马的要领,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听到胤祯在身后轻轻一叹,随即又说:“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的。”然后便飞身上马,扬鞭道:“多尔济,适才没尽兴,咱们再赛一场如何?”
“十四阿哥好兴致,多尔济定当奉陪!”
“托雅,咱们去看他们赛马如何?”见三人策马远去,嘉滢忙拉住她问道,饱含期待的眼神灼灼闪耀。
宝音托雅微微一笑,果然这紫禁城里最娇嫩的花也有长大的一日,春心萌动,便如潮水,一发不可收拾。
“也好,今儿格格就别学骑马了,咱们看他们赛马就好,反正来日方长,科尔沁的大草原可是你等着纵情驰骋呢!”
她说笑着骑上嘉滢牵来的马,又伸手拉嘉滢上来,她早已羞红了脸,装作不懂话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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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赛马,看热闹的自然是女人们,福晋们虽都穿着颜色艳丽的骑装,却只是悠闲地骑马聊天。
而郭络罗氏,依旧是一身火红色的骑装,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之上,映着身后的蓝天白云以及碧绿的草地,从远处看便是一幅夺人眼球的鲜丽画卷。纵使这么多年过去,并未让这个飞扬的女子有一丝一毫岁月刻画的痕迹,仿佛永远都是如此明亮耀眼。
她暗叹了一声,引马走向正同十二福晋富察氏闲聊的兆佳氏。生育了孩子的兆佳氏已完全腿去了少女时的青涩,想来,胤祥定是个体贴的丈夫,二人自是琴瑟和鸣。
内心突然闪过一丝茫然,她不知自己为何掺在这些人中间,嘉滢虽未出阁,俨然和多尔济也是一对。而其他人则是皇子和福晋夫妻成双,唯独自己,是一个人。
想着,她抬眼四下去寻胤禛,并未瞧见他的身影,又暗笑自己痴傻,即使他在这里,跟在他身旁的也是那拉氏,永远……不会是自己。
正想着,那拉氏持着她那永远不变的笑脸走过来,招呼她们去亭子里用些点心。
“那些爷们在赛马,咱们去亭子里坐坐吃茶岂不更好,若是累了就进屋暂且歇歇。过了晌午还有昆班来唱戏,都是京城里的名角儿。”
“呦,四嫂还请了戏班?真是难得,往常四哥请客,可是都没请过什么戏班子呢。我家爷说四哥不好这口,也不知今儿是谁的面子这么大。”八福晋骑着马走过来,接过那拉氏的话,眼风不时地往宝音托雅身上飘去。
那拉氏自当作没看见般,只是笑道:“自然是科尔沁台吉的面子。台吉远道而来,是最尊贵的客人,咱们当然不能怠慢了。且日后还是大清的额附,十格格打小便是在额娘跟前长大的,爷身为兄长,自是要多关心咱们这位未来妹婿了。”
一句话便将嘉滢划到了胤禛的名下,这些男人背后的女人们自然不可小觑,科尔沁的政治意义对于这些颇有野心之人意味着什么,想必每个人都是清楚的。
宝音托雅不喜搅进这些明争暗斗里,正准备下马同嘉滢和兆佳氏去亭子那边,郭络罗氏却不容她轻易离开。
“托雅格格既是八额附的妹妹,想必也是骑术精湛之人。往日里几位嫂嫂弟妹们承让舒兰,没有机会真正赛一场。不知今日格格可否赏舒兰一个面子呢?”
闻言,兆佳氏想到了那年在南苑发生的事,忙拦道:“八嫂,我看就不用比了。谁不知八嫂自小得蒙安亲王爷亲手教导,这骑术别说咱们妯娌,就是爷们也都汗颜,格格定不是八嫂的对手。”
郭络罗氏却是挑衅地一哼:“是不是,也要比了才知。格格莫不是怕了?想来也是,翁牛特部不过是一个小小部落而已——”
“八福晋既然如此有兴致,托雅自是不能推脱。”宝音托雅咬牙应承了下来。
她可以忍受郭络罗氏对自己的傲慢无礼,然若有人对翁牛特部出言不敬,却是她绝不容许的。且她的身上毕竟流淌着赫舍里家族的血液,先祖的功绩与荣耀她虽不会当做炫耀的武器,却也不能令之蒙羞。
“格格好爽利,”郭络罗氏一笑,指着前方隐约可见的一支旗杆道:“就已那旗杆为界,谁先到谁便是赢家。”
说完,未等宝音托雅准备好,郭络罗氏已是一扬鞭,夹紧了马腹扬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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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音托雅只学了不到四年的骑术,自是不能同会走路时便学骑马的郭络罗氏相比,一开始便落后了一截,然她也不肯放弃,狠狠甩着马鞭紧紧追着前方的人。
眼见已能看清前方那些纵马驰骋的阿哥们,听见他们说笑的声音,旗杆也越来越放大,而她距郭络罗氏还是半个马身的距离。
郭络罗氏火红色的骑装映在骄阳下,晃花了她的眼,突见她转过头朝自己得意的一笑,眼见胜利在握,宝音托雅垂下头,握着缰绳的手不自然地攥紧……
这边,胤禩和胤禛、胤祺正在看胤祥三人赛马,忽见郭络罗氏纵马跑了过来,紧接着后面是一抹月白,众人自知那人是谁,正心下疑惑,落后的那匹马上却突然没了人影。
郭络罗氏离目的地只有一步之遥,感觉到身后的异样,不觉回过头,却是只见马而不见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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