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呸!》第57章


阿彰两眼茫然地拿起桌子上两只筷子,又茫然地放下了。
我神思微恍惚,突然想到一些梦,竟有一瞬以为是沅沅坐在我身旁。若是……
可世情最容不得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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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儿,早点都端了上来,我的确是饿了,便也不客气地吃起来。阿彰看着我这吃相,眨眨眼道:“婶娘吃得不文雅……”
我被点心屑给呛了一口,咳了一阵子,看他道:“小孩子知道什么叫文雅?”
阿彰努努嘴:“讲书说过的……”
我揉揉他脑袋。
赵偱将水递了过来:“你今日胃口倒难得好。”
我喝了水顺口气,又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道:“饿了自然胃口好。”其实这两天才真正想明白,吃饭时最忌讳想着旁事,何必与自己过不去?明日都不知会怎样,能好好吃的时候,为何不好好吃?
吃完早茶,阿彰便跳下椅子,还将椅子往窗子边挪了挪,又爬上去,趴在窗边上似乎想看外边的雪。屋子里这暖炉烧得太旺,反倒让人觉得有些干热,我便索性起身半推开一扇窗。外面的雪下大了,略看纷纷扬扬,细看则反倒察觉到雪花不急不忙地往下落,显出这冬日时光的漫长来。
我倏地眯起眼,将半边窗子索性全推开了。铺子大门朝南,这窗户则是朝北开,隔着一条大道便可看到我家院落。阿彰趴在边儿上说:“婶娘你瞧,这里能看到旁人家的院落呢。咦?门外头怎么有兵?”
我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赵偱,他缓缓道:“雪花儿都被风给吹进来了,差不多就关窗罢,别冻着了。”
不出所料,国舅府如今被守得死死的,出入艰难。我蹙蹙眉,阿彰在一旁突然道:“婶娘你也……”他声音低下去:“皱眉头。”
能不皱眉头吗?我爹这件事,要是查不清楚,皇上宽待了,想必又有人要上折子说皇上念及这一层血亲包庇了;可若严惩,又……
我关上窗,将阿彰从椅子上抱下,便又重新坐了回来。
我看着赵偱问道:“这间铺子的东家是谁?”
他淡淡回:“林都尉夫人家的产业。”
林都尉?便是赵偱身边的那员副将?我疑道:“这么巧?”
他答得轻松:“是很巧。”
“那顾掌柜难道与林都尉也是旧识?”我细想一番也只有此种可能,林都尉比赵偱年长,跟着赵老将军打过仗,也算得上是有资历的副将了,既然顾掌柜算得上是老将军部下,他们两人有交情也不奇(霸…提供下载…)怪。
我见赵偱微颔首,转瞬便又听到了敲门声。
方才顾掌柜走时将门给带上了,此时想必又是他罢。赵偱道了一句“进来罢”。我便应声转头看去,然来人却让我惊了一惊,竟是林都尉?
他匆匆关上门,赵偱说:“坐!”
林都尉短瞥我一眼,赵偱又道:“无妨,说罢。”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递给赵偱,赵偱速拆开封口,取出信来从头到尾迅速浏览了一遍,抬眼看我道:“你看看罢。”
我早已瞥见封口处的四灵印,那是我父亲的一枚图案印章,极少用。
我接过信的手微抖,逐句看到末尾处的“安好”两字时才松了一口气,我将信纸拍在桌上,诧异问道:“怎么送出来的?”府中守卫如此森严,便是为的不能与外界来往通气啊!
“看完了?”赵偱反问。
我点点头,便见林都尉拿过信立刻起身走到暖炉旁,我刚“哎”了一声,那信便已落入了烧得正旺的炉火中。
父亲在信中说得很是详细,将那日扣留以及朝中动向皆一一分析,并亲自报了平安。虽然目前仍被禁足,可至少事情也总有些眉目了,我一颗悬着的心能暂放一放。
赵偱不急不忙道:“此事目前交大理寺审理,大理寺那里可以关照,且邹家的手想伸长也有些困难。”
我知道,我知道……这件事若直接丢给刑部审,恐怕我爹要平白吃许多亏。先不说邹家在刑部有多少爪牙,去一趟刑部衙门是免不了皮肉苦的。可……
赵偱继续道:“决狱之权虽在刑部,但若是与大理寺意见相左,最后是可以上请圣裁的。若是到这一步,连永,也许需要你去求一个人。”一旦走完所有程序到圣裁这一步,便不可再翻案了。即便那时再有反对意见,都是无效的。
他看着我,眼底是我从未见过的情绪。我慢慢说了三个字,却未出声。他看着我的口形,默默点了点头。
温太后。
可娘亲不是说她根本不想帮衬娘家吗?
赵偱方才说“也许”?
他接着道:“又或许,不需要你去求,只需要——顺其自然。”
是啊,她哪里只顾自己没有帮衬?虽然这些年我父亲矜矜业业到现在了才爬到尚书的位置,我的弟弟们,也未因是皇亲国戚有任何优待之处,可……这难道不是另一种护佑吗?不骄纵,更稳当啊。
先前我曾与我娘亲闲谈时说过,为何温太后偏偏要关照我的事。我娘亲只说那是因为我的婚事是她定的,因此后来发生这么些事,难免照顾些。可当真只是如此吗?这关照——有些太过了。宋婕的事,我到此时还心有余悸。其实说起来,宋婕这样的人,后宫想除之而后快的数不胜数,实在不必太后出面。可为什么如此着急?那场局虽然看上去一直是皇后在主导,可我知道……这应当是太后布的局。
我细想一番,才惊觉——并非她没有帮衬之意,而是还未到帮衬之时。是啊,刚出事什么都没有审,便出手相救未免太此地无银三百两。倒不如顺其自然等这件事走到最后一步。现下要做的,不正是减少这个过程中可能会遇到的痛苦吗?
我先前误以为我爹会是牺牲品,可如今看来,却很有可能是上面想借此事,大作一番文章,削弱邹家一派的势力。
朋党争虽然忌讳,却能制衡。若是失衡了……
联系起近期朝中动荡,我想很有可能这朝争已经失衡了。因此,此时参我父亲的折子应当比请愿的折子不知要多了多少。那么,若是这一派继续这样疯咬下去,难免会落得,咬人不成,反被咬的结局。
“连永。”赵偱伸手叩了叩桌面,“走神了?”
我回过神来,看着他的眼睛道:“不是,我想通一些事。”比起刚刚获知父亲出事时,我已经不慌了。
他偏过头,与林都尉道:“你方才是说,李子没有走?”
【五一】缱绻(下) 。。。 
林都尉点点头:“现下他以大宛王族的身份请求入宫觐见,上头还没有批复。宋婕的事是内审,按说不可能这样快传出去。”
赵偱轻蹙起眉,思忖片刻道:“我会看着办。”
林都尉微微颔首,又与赵偱低语了片刻,我看似乎是不大想让我知道的事,便索性抱着阿彰又重新到窗口,推开一条缝来看外面的大雪。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我微微眯起眼,大雪下的国舅府安安静静,似乎随着西京城的这场大雪沉睡了下去,游廊里走过一名婢子,拐个弯便不见了。阿彰猛地打了个喷嚏,我连忙将窗子关起来,回头看一眼,林都尉已经起身打算告辞了。
赵偱低头轻咳了咳,亦起身送他走。
过了会儿他又进屋,拿过搭在椅背上的斗篷,问我道:“是想回府还是想出去转一转?”
我低头看看阿彰,他仰着脑袋瞅着我道:“婶娘……出去玩玩吧……”
“冻坏了怎么办?”
他嘟嘟嘴:“就玩一会儿……”
“走罢。”赵偱将斗篷递过来,“先带你去一趟集贤书院。”
我这才想起来,我这集贤书院的差事还未辞掉。我蓦地想起成徽说的“可迁调不可请辞”,这又是什么意思?他说修国史是铁板钉钉的事,却又让我去江南府修府志?
出了店门,外面的雪下得愈发大,我接过顾掌柜递过来的伞,赵偱索性将阿彰抱起来,看我道:“你打伞?撑高一些。”
马车早就回去了,伙计牵了两匹马过来,赵偱将阿彰抱上马,又牵过另一匹马的缰绳,与我道:“上马吧。”
我不自觉往后退了小半步:“开什么玩笑……”
他正色道:“没有开玩笑,我说要教你骑马的。”
“今天?”距离上次他说要教我骑马,已经有一年了吧?今天下这样大的雪,怎么心血来潮要骑马?
阿彰趴在前面那匹马的马背上,扭过头来朝我嘟囔道:“婶娘……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赵偱看回去,无奈笑了一笑,对我道:“没事,你只要能上马,我帮你牵着缰绳,不会摔下来的。”
我犹疑地看他一眼,最终还是上了马。我一动不动地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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