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珪月长明》第87章

她见我还是不搭理她，恨恨的睨了我一眼。便将手上的书信递给了李元吉，蹑嗦道：“王爷，妾身不敢多言。这是王妃吩咐下人去送的情信，王妃硬要狡辩这信是写给您的，可妾身知道不是，还是您自己看吧”李元吉接过信纸，层层打开，面上的神色从最初的困惑转换为悲戚。他心里又何尝不明白这封信的收信人该将是谁，可是如今的我早已不怕被他知道。从他在悬崖边暗袭李世民的那一刻起，我便对他彻底绝望了。如今他若因为这封信要追究我的罪责，我也是无话可说。
可是他却没有，他只是将信放在桌上。回眸狠狠地打了芙姬一个耳光。芙姬不可置信地李元吉，惊呼一声，“王爷？”只见李元吉面露愠色，“这是王妃写给本王的情信，你身为姬妾如何僭越王妃偷看她给本王的书信。以下犯上目无尊长，你该当何罪？”
第二卷　倾世齐王妃　第九十九章　一岁一枯荣
第九十九章　一岁一枯荣
芙姬没有料到李元吉竟会反过来责怪自己，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一反刚才咄咄逼人之势态。蹑嗦道：“王爷…妾身真的不知…”李元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可怜兮兮的芙姬。面色一转，手臂一挥。将她甩至我的身边，凝眉道：“既然你以下犯上开罪了王妃，如今我就将你交给王妃处置”说罢便欲转身离开，“等等”我道。起身，不屑的看了一眼面色凄凄的芙姬，伸手将她一推，又回到李元吉身边。
逼迫自己静下心神，微微含笑道：“她也是无意，王爷若想处置便自己带回去处置，我是没有闲工夫花时间在这些不相干的人身上。只是快将海棠放出来便是。”李元吉旋即一怔，便再也不曾多看我一眼。带着芙姬从我房中离去，只留下桌上我写给李世民的书信。
我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向桌子，伸出手微颤着将信拿起。　为什么，为什么连我最后要向李世民表明心迹的机会都要夺去。泪水不自知夺眶而出，我恨恨的看着如今萧条空寂的桧木门。芙姬，不是我不处置你。而是你的罪过实在太多，我不愿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你。杀死秀儿嫁祸给绛雪，在我安胎药中下奎宁，又在我承裕满月酒之时给我的孩子下怡然香，若不是郑萧萧发现得及时，恐怕我的孩子早已命丧襁褓。
将指尖深深扣入手掌之中，不觉丝毫疼痛。只恨得牙痒痒。从前是我没有能力去扳倒她，而如今仅凭她偷看我书信的缘故又如何能重重的处置于她。索性将她交给李元吉发落。我自是知道李元吉不会对她重罚，毕竟芙儿是跟了他时日最久的姬妾。日久生情，也是情理之中。
正如此思量着便看见几个太监推开我房间的桧木门，吱呀一声，从房外丢进来一个人。“啊”我大声惊呼，只见此人已经被鞭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门外的杜飞双听到如此动静连忙推门进来，“王妃，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惊骇不已，颤抖着将手指指向房中那个血肉模糊的人。杜飞双凝眉细看，惊叹一声：“这不是海棠姑娘吗？”海棠？我一步一步走上前去，仔细打量，虽然已经被鞭打得血肉模糊，却还是能看到此人身上所佩戴的生肖羊的玉佩。这是海棠生辰的时候我特地挑选来送给她的，如今，竟也被鲜血染得通红
“海棠？你说这是海棠”我面色发青，周身颤抖不已。我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一直陪伴于我身侧，机灵慧敏的海棠如今竟会被人打成这个样子。蹲在地上将地上的人抱起，搂入怀中。声音颤抖不已，“海棠，你还好吗？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泪水喷涌而出。
只听见怀中之人声音微乎其微，“王妃…恐怕奴婢今后都不能侍奉在您左右了。”顿了顿，又用尽全身的力气对我说：“王妃，奴婢对不起您，奴婢要离开你先走一步…”从穿越至今，我没有哪一次比现在更加不舍。我嚎啕着抱着她，拼命的摇头。“不要，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海棠…海棠”可是任由我怎么呼唤，她都再也无法听到。她躺在我怀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你是累了对吗？陪伴了我这么久你终于要离开我了。你从来都只是为了别人而活着，如今你累了，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我就这么久久的抱着她，眼神空洞无物。嘴角轻翘，好像在嘲讽这个世界的无情。杜飞双见我如此，低低的唤我，“王妃…你不要这样，海棠姑娘泉下有知也不会安心的。”我用极缓的速度撇过头来看她，只见她眼睛红肿，稍稍啜泣。对啊，才与海棠相处了这么短时间的人都会难过落泪，那芙姬的心究竟是用什么做的，竟能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将人活活的打死眸中的腾腾黑色愈见深沉，不忍地瞥见海棠临死都用手紧紧的攒着我送给她的生肖玉佩。更加难过，心中悲凉万分，无以排解。
只恨，只恨我没有早早的除去芙姬这个蛇蝎女子若有一天她落在我手上，我一定叫她求生不得，求死无门心中暗暗发下毒誓，若是不能帮海棠报这个仇，那么我便无颜再活在这个世上。
眼角恨意滋生，手掌拳拳紧扣。正悲痛之际，门外传来了宇文月的声音。她疾步走入我房中，见我如此颓败之象，又见我怀中血肉模糊之人，吓得瞪大眼睛用手捂住嘴唇。又慢慢走近我，不忍道：“妹妹这样，泉下之人如何安息？”我鼻尖一酸，抬眸凝望于她。“姐姐，这是海棠…海棠就这么被人活活打死了”我的声音凄苦如酶，梗咽着不能自拔。宇文月见我一副沉痛表情，怆然一叹。“自古以来后宫争斗不断，被血祭的人又何曾少过？”
后宫争斗，如今我们才只是一个小小的齐王府，便死的死疯的疯。甚至连疯了的人也不被放过。这样的生活值得吗？那又为何有如此之多的女子挤破了头皮想要入宫为妃？我不能理解，也不愿去想象如此残忍暴掠的生活。
海棠是日日夜夜与我相处在一起的人，要我忘怀谈何容易？她不比沅沅。沅沅死的时候我虽悲痛万分，却不似如今。就像被人割下了我的左膀右臂一般的难受。“姐姐，海棠是因为我而死的是我对不起她我曾说过，以后一定给她找一户好人家让她安安生生过日子，可是如今…你要我如何不难过？”我不是生来就是这里的人，我是现代人。我无法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死去却毫不动容。
我垂下眼睑，神色悲戚。想起海棠的音容笑貌，与我调笑打闹。如今却冰冰冷冷的躺在我怀中…这样大的差别，叫我如何不恨宇文月见我如此，也不再劝我。只别过脸去，“那妹妹总要让海棠入土为安吧这大伏天的你就这么抱着会感染上尸毒的”我缓缓沉痛的点点头，海棠是因我而死，芙姬的目标永远都只是我而已。如今她见情信的事情没有为难到我，便要将海棠活活打死来向我示威。
我将海棠轻轻放置在地上，起身对宇文月道：“还请姐姐帮我处理后事，只怕妹妹如今头脑不清楚误了事情。”宇文月会心点点头，复吩咐太监进来处理后事。我看着海棠的尸体被人抬出去，脑中浮现了无数与她相处的回忆。从初时她与杜鹃一同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她凌厉果断的性子，不畏强权的态度。都让我对这个小小的丫鬟刮目相看…想到最后，我唯有别过头去不看她，却早已泪流满面。身旁有一人轻轻扶住我的肩膀安慰我，我转首一撇，竟是杜飞双，杜飞双见我回眸看她，只点点头示意我不要太难过了。
复看着宇文月道：“海棠跟了我五年，这五年里与我情同姐妹。虽我口中不曾提过，但是心中却时常这么想。还请姐姐一定要厚葬海棠…”我拿出帕子拭着眼角的泪水。宇文月黯然一笑，轻声道：“妹妹放心，我会的。妹妹今日受了惊，就留在绿茵阁里好好休息吧本宫会帮你办好的。”我点点头，垂着脑袋在杜飞双的搀扶下回到榻上歪着。
宇文月带着琴韵出去，我神色黯然，声音缓缓沉痛。“飞双，你知道吗？海棠的武功高强，究竟有谁能将她活活打死？”我回忆着从前齐王府中的高手，武艺能与海棠抗衡的，恐怕只有李元吉的部下王谦杜飞双目光凝聚，蹙眉深思。“海棠姑娘看起来不像那么容易屈服的女子，就算是芙姬如何逼她她也不会将王妃供出，只是不知道何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将她…”杜飞双说到一半，不忍再说下去。我只将手轻轻搭在她的手上，“你说的对，海棠一片忠心，到底是我对不起她，若不是我叫她送信，她又怎会落在芙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