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解公子衣》第28章


“商陆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了商陆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了商陆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了!”
小的时候父皇培养我学琴,学琴的时候需要唱几句,听过我唱歌的人都夸我音色很特别。
所以大半个王府都听到了。我亲眼见着好几个爱慕商陆的婢女花容失色,“砰”,你看,又打碎了一个花瓶。
商陆的脸色很不好看。
我脸不红心不跳:“少了一颗牙的男人,怎么能算完整呢。”
他冷笑一声,忽然站起来,四处转了一圈。
我们所处的是商府较偏的一个小花园。老管家深明大义,开源节流,把这个花园弄成了一个趣味盎然的菜园。
菜园里有什么?丝瓜、黄瓜、南瓜、茄子、萝卜。
我看到商陆弄了把铁锹扒拉,然后扒出一个脱水的空心萝卜。
他把这个干瘪的萝卜送到我面前来晃动:“你要再敢说,今晚上你就是这个样子!”
脱水……我一个寒颤,诚恳地看他:“我不说了。”
可是那晚上,我还是变成了一个脱水的空心萝卜。我艰难地推开他在我身上乱动的手,破口大骂:“商陆,你说话不算话!”
他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大猫,眯起眼睛来:“难道你认为自己是萝卜?难道你不认为自己是一只土豆吗?”
我倒在床上,血溅三尺。
那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我大概就和商陆这样过下去了。我装作三年前的事我忘却了,他装作三年前的事没有发生过,我们粉饰太平演这场戏,也许一演就是一辈子。
可我还是太过侥幸。
后来我才知道,再小的疙瘩和种子,总有一天也会破土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我翻了翻日历,明天是个好日子。宜嫁娶、宜耕作、宜动土、宜搬迁,我父皇曾说:“小茴是天上神仙送给朕的,小茴你看,你的生辰,万事皆宜。”
是的,明天是我的生辰。
我已经有三年拒绝去过生辰,我拒绝回想拒绝庆祝,抗拒得恨不得日历上这一页能消失掉。
万事皆宜,哈,所以死一两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会忘掉我生辰那天我父皇和弟弟被囚的宫里的那场大火。
我从我生辰所在的这个月开始就莫名焦躁。类似于看到商陆想咬他,看到商清珏想抽他的这种。
商清珏抱怨他的不公平待遇:“凭什么我大哥只要被你咬一口好了,我却要被你抽一顿!大不了我把我的脸给你咬好了!”
这话被商陆听到,商老爷的脸立刻黑了,商清珏又挨了一顿抽。
商清珏遭受的不幸虽然让我高兴了一阵子,可随着生辰越来越接近,我还是愈来愈暴躁不安。
我现在无比怀念起那个东西来。
我趁商陆不在府的时候去了一趟霸气寨,找白蔹要那东西。
白蔹磕着他的烟斗,深深地看我一眼:“你非得要吗?哪怕吸烟草都比那个好。”
“我很需要。没它我熬不过去。”
“我当初真是错了。怎么会傻到给你那个。”
我笑笑,白蔹和商陆不一样。商陆如果不肯给你什么,折断他全身每根骨头他也不会给;可白蔹不同,他泰半时间都会顺着我。
很难说这样好不好。不过眼下我确实很需要。
我这一趟去的快回的快,所以没被商陆发现。
这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背着商陆面朝墙壁,打算靠“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这个经久不息的经典故事来麻痹自己,并且希望自己能一觉睡到后天,把明天睡过去。
我想商陆总不会傻逼到旧事重演,把明天再轰轰烈烈来一遍吧。
第二天我很心不甘情不愿地醒过来,打算在床上装死一天。但被美貌的丫鬟妹子温柔又不屈不挠地叫醒了。我环视四周,没见商陆,于是顺口问了一句:“王爷呢?”
“呵呵,王妃忘啦?”那妹子掩口轻笑,“今儿是王妃生辰,王爷大早就去做寿面啦。”
我那时正在下床穿鞋,闻言像一盆冰水浇头,一个不慎,脚趾折了一下。
我忍住钻心的剧痛,却忍不住排山倒海而来的回忆。
一个人孤独的等待;丑八和宋子远最后的脸;父皇和云二的死;长公主跋扈的眼;商陆的失约和冷眼旁观……所有这些被我刻意遗忘掉的东西因为这个生辰,因为这个该死的寿面!全记起来了!
我承认我很没出息。时隔三年,可每到这一日,我就像要再重新经历一次往事一般,颤抖和恐惧。这种感觉完全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有所减弱,反而历久弥新。
我对自己说:“没事、没事、没事。”这是我的法宝,也是我逃避的一种办法,每逢遇上重大挫折我就这样对自己说,好像真的可以没事一样。
我穿好鞋子,冲出府去。门口碰到商陆,他摊着两只都是白面粉的手,沉沉地看我:“你去哪里?”
身后的丫鬟跟出来,没眼色地恭维我:“王妃好福气,王爷为了给您做寿面,忙活了一早上,这厨房都快被掀了。”
我握紧拳头:“我不过生辰。”
商陆看着我,声音忽然低微下去,他说:“寿面快做好了。”
我提高嗓门朝他大吼:“去你|妈|的寿面!我不过生辰你没听到吗!我早没有生辰了!云小茴没生辰!”
丫鬟被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我。
商陆朝我走了一步,像是要说什么,但最终手足无措地立在那里,白面粉让他看上去很滑稽。
我受不了了,转身便走,走到一半,回头冲还在原地的商陆叫:“今天你不准跟来!如果你跟来,我……”我结巴了半晌,想不到可以威胁他的地方,最终只得说:“如果你跟来,我这辈子都不再认识商陆这个人!”
商陆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了,他才说:“那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吃寿面。”
他没有说府里,他说家里。
可是这个词此刻听上去很讽刺。
我转头就走,雇了马车头也不回地朝霸气寨一路狂奔。
白蔹见到我时吓了一跳:“你……”
我朝他摊手:“给我莎绥草!”
我第一次服用莎绥草是来霸气寨的第一年。那年到我生辰的时候,我像一只疯狗一般惴惴不安又癫狂,一下子想冲到白玉京去,一下子又想自刎去陪我父皇和云二。
白蔹没办法安抚我,又看不下去,给我嚼了一片莎绥草的叶子。这种神奇的植物很有效地让我安静下来,我开始暂时忘掉很多东西,并且飘飘欲仙。
所以我后来,每年生辰的时候,都会依赖于莎绥草,让我挺过去。
白蔹叹了口气,把一片干莎绥草的叶子泡了茶给我喝。我有些不过瘾,还想要一片,没想到他的态度却无比坚决:“就一片,这是底线。这东西吃多了不好,会上瘾。”
我慢慢地啜完那杯茶,心情平静了很多。
白蔹这才坐下来,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和我谈心:“小丢,你这样不行。你得面对它,正视它,解决它,放下它。”
我不理他。
他又问:“商陆还不知道你依靠莎绥草吧?”
我烦躁地打断他:“别提他。”
“你回去,你给我回东川王府去!我不信商陆会由着你乱来!”白蔹鲜少用这样严厉的语气和我说话。
我顿时悲从中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连白蔹都不待见我了。
我梗着脖子:“我不回去!你收了商陆什么好处,连你都不收留我了!”
白蔹本来回头要走,听到这话,轻轻地说了一句:“你以为我想吗。”
我奇(霸…提供下载…)怪了,既然你不想,你干嘛赶我走。
可没等我把这句话问出口,他就走了。
我十八岁这一年的生辰,一个人在霸气寨坐了很久。商陆说他等我回家,哈。
我想笑,笑不出来。
正文 二十五
后来我还是回东川王府了。因为显然霸气寨丝毫没有给我以回娘家的温暖感觉,包金刚送我走的时候嘲讽我:“你这就是作,至于么,这么矫情。”
我没有同他争辩。如果放他到我这个情况下,也许他的反应比我还激烈。
我默默走出寨子,门外一辆马车静静停在那里,不知等了多久,车顶一层寒霜,车身明显的东川王府造制。
我抬头看天,东方一丝鱼肚白隐隐泛起辉光,天要亮了。
商陆没有在车上。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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