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灯》第62章


“已经有五年了……”左重明一顿,微微有些失神,“‘诗箫剑酒花’成立也有四年了,这四年来你们六个尽心辅佐我,但我从来不安排你们相互见面,你可知为何?箫?”
意九曲偏头想了想,软声道:“公子自有公子的安排的。”
第二十三章·未完
第二十三章(2)
意九曲偏头想了想,软声道:“公子自有公子的安排的。”
“箫,这几叠文书如果我推倒了其中一叠会如何?”左重明指了指桌上的文书,不待意九曲回答,便说下去,“或多或少会带倒旁边的几叠文书,我不希望因为一颗棋子而影响了整局棋。”
意九曲一怔,不错,“棋子”,在外人看来神秘的“诗箫剑酒花”不过是左重明手下的棋子罢了。她跟了公子五年,到头来,得到的也不过一个代号“箫”。
左重明静静地看着意九曲的神色,半响轻声道:“没想过要离开我么?”
“离开?当年奴家可是心甘情愿地跟着公子的。”毕竟在风月场里游走了近二十年,短暂的失落后,意九曲已是纤腰一扭,软软弱弱地坐在床沿上,脸上纹着的蝴蝶翩跹欲飞,“只要公子不嫌奴家,奴家就一辈子跟了公子。”
左重明抬眼看向意九曲的眼睛,那眼中满是信任与依赖,左重明微微一笑:“想看看‘酒’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意九曲一愣,已听得空气中一串泠泠的笑声:“主人,胖和尚过来了。”
话音落,便有一和尚撩开帐帘,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带着一身酒气。
“你又喝醉了。”左重明微微蹙眉。
“人生能几?便是尊前同一笑……”归无酒迷迷糊糊地吟着诗,酒意朦胧的眼睛无意瞥过那橙衣女子,忽然眼睛一瞪,酒已醒了大半,“九曲娘子?你怎么在这里?!”
意九曲也是“腾”地从床上站起来:“你你你……你就是‘酒’?!”
“是啊,我是‘酒’。”归无酒摸摸鼻子,有些不明所以,“你又是谁……”
意九曲翻了一个白眼,扁扁嘴吐出一个字:“箫。”
“……你就是箫?”归无酒看了看意九曲,又看了看左重明,眼神古怪起来。
“怎么了?你们不是早就相识么?不过不知道彼此身份罢了。”左重明眼皮一跳,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
归无酒苦笑了一下,他当然认识这个女人,她在风月场里如鱼得水,消息灵通得令人咂舌,他经常到她那里将最新的消息传给左重明,不过如果早知道她是箫,他也不会……
“归无酒!”那边,容颜姣好的女子声音冷得结成了冰,“你这假秃驴,每次来我这儿都把我收藏的酒一扫而光,还毫无廉耻地抹抹嘴就走人!你今儿个要不把接下来三个月的俸禄乖乖给姑奶奶奉上,要不把喝下去的酒都给老娘吐出来!”
归无酒下意识地护腿了一步,他虽不知意九曲武功如何,不过九曲娘子的雷厉风行是人尽皆知的,她曾一声令下,硬是将一个对她死缠烂打的男子撵出门去,那个男的命大没死成,不过据传这下半生算是废了。
“赊人酒钱可不对啊。”左重明头一次不想掩饰自己的情绪,扑哧笑出声来,“酒,若不你就拿出三个月的俸禄抵酒钱好了。”
“都是陈年好酒,三个月怎么够?六个月!”意九曲得寸进尺。
归无酒头一次懊悔这半生都在醉酒中度过,倒不是他心疼钱,只是……他就算是个出家人那也是个人啊,六个月俸禄没了,让他这半年吃什么喝什么去?
“罢!罢!罢!”在九曲娘子恨不得剥人皮与左重明浅笑着看不出情绪的目光的夹攻下,归无酒颓然连叹三声;席地就坐下来,打开酒瓶子便欲饮一口。
左重明伸手一弹,隔空便似有利风划过,归无酒的酒瓶子便偏了几寸,酒都洒了出来。
“你伤未愈,近日就少喝些。”左重明微微蹙眉。
归无酒一愣,抬手按上肩膀的伤口:“启戈当真下得了狠心,亏了当年我与他父亲还算知交。”
“无毒不丈夫。”左重明唇边含了一丝浅笑,“如若他做事不这般狠绝,我也不屑与他一战。”
归无酒闻言有些讥诮地一笑:“世人……”只说了两个字,归无酒忽然又不再言语,只低头摩挲着酒瓶子。
左重明逗弄着怀里的黑猫,静了半晌,忽而道:“对待启戈这样的人,我也不敢大意。你们‘诗箫剑酒花’佐我四年,衷心耿耿,我想也适时让你们互见一面了。”
意九曲与归无酒皆是一愣,这话的意思……他终于决定信任他们了?
左重明说完这一句,却是沉默下来,似乎在侧耳倾听着什么,半晌,他忽然一勾唇角:“开始了。”
——开始了,并且是始料未及的开始!
当祈城的守城还忘形于祈城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敌军的虎狼之师已无情地逼近了尚未准备的祈城。
那些火苗本是隐隐约约在山头燃起的,有人见了,也只当是山中猎户又在烤食吃,于是那火苗便一小撮一小撮在山头亮起,星星点点,影影憧憧,只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便缀成了一长串火龙。
“走水了!”最先发现火情的是住在山腰上的老挑夫,他今天起晚了,匆匆走出门时便觉一阵热浪袭面而来,眼中所见皆是血样的红色。
老挑夫不由自主向山头望去,只见那红色如血水般滚滚落下,借着风势呼啸而来,他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撒腿而跑,几乎是从山上滚落下来。
“走水了!”
“走水了!”
凄厉的呼喊瞬间在祈城蔓延开,妇女的尖叫,小孩的哭喊,像是生生要撕裂祈城,尖厉刺耳。
年轻的男子连忙打水救火,可这火借了风势,又加之秋冬之际气候干燥,竟是从山头一路呼啸而下,毫无阻挡。
那些冲在前面的男子还来不及将手中水泼出,便已被火舌吞噬。后面的惊叫连连,转身便跑。
一时祈城三面是火,红焰灼灼,浓烟滚滚,人们早已顾不得财物,只管向城门涌去,有人被烟呛了,脚步微微一停,后面的人便疯狂涌上来,而那些不幸摔倒的,根本来不及爬起,就被人踩成了肉泥!
几个时辰前还愉快热闹的祈城,这一刻的情景不啻于人间炼狱!
山头上那蓝衣之人迎风而立,长眉微锁,目如沉水。
他的身后,零零散散站着些穿着厚重恺甲的士兵,倒是他颀长的身影显得单薄了。
叶舟轻默然站着,许久才收回目光 ,轻轻叹息一声。
“叶公子?”一个士兵上千一步。
叶舟轻摆摆手,转身从士兵背囊里抽出一箭一弓。然后他搭箭、屈臂、拉弦,轻轻松开,那箭便直直射出去,于半空绽出一朵蓝紫色的花来。
城中逃命的 百姓自是无暇去看,可随着那烟花绽开,城外忽然鼓声大振,气势如虹。
那鼓声密集而有力,竟隐隐盖过了城中震天的哭喊声。
从山头看去,可以清楚地看到人群齐齐一滞,不知是谁 绝望的喊了声:“是启戈!是启家军!”
那一刻,祈城守城郭建义刚刚从芙蓉帐里醒转,身边的美人娇嗔了一声:“外面怎么那么吵……”
话未说完,一个衙役跌跌撞撞的摔进门来,已是脸色煞白:“大……大人,启戈攻城了!”
当郭建义衣衫不整地从家中出来,大火已是侵占了城中百多间房屋;当他匆匆赶到府衙,衙中早已空无一人,那“明镜高悬”的牌匾落在地上,被人踩成了好几块;当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城墙,城上已满是丢弃的盔甲,余下的士兵也是瑟瑟发抖,目光灰败。
战未开,人心已散!
郭建义呆立着,就在前几天他还做着利用祈城地势撑到左重明的援军到来的美梦,而今日,启戈已攻至城门!
“大人,您终于来了!”
忽然,一个身披恺甲的男子一步跨到他面前。
郭建义一怔,这才看清原来是城中领军秦冲海。
秦冲海四十上下的年纪,高大强壮,脖颈处横了一条疤痕,一眼便知是个武人。
“原,原来是秦领军,你……”郭建义话未说完,秦冲海已将他推至城墙边:“大人你看!”
郭建义睁目看去,城下整齐地列着一方阵队,一面烈烈作响的战旗上大书一个“启”字。那些士兵都穿着乌金色的恺甲,在偏午日光下泛着泠泠的光芒,而阵前两人两马并辔立着,一人玄衣黑马,目光冷峻,那人应该就是启戈,而另一人雪衣白马,蒙了面纱,只一双凤眸清泠泠地看着城上,郭建义猛然一惊——那竟是个女子?!
城下一千人马寂静无声,只方阵中一个力士正擂着战鼓,鼓点促密如雨,一声一声瓦解着祈城将士的斗志。
郭建义一个踉跄,差点软跪下去——只这千余人,便有如此气势!
“这……这这,我们要怎么办?”郭建义已是慌了神。
“当然是死战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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