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灯》第74章


“怎么会这样?”叶舟轻脸色一变,只觉掌中那只指骨分明的手凉的似冰玉雕成。
“……没用的。”薛倾姒紧闭着眸子,唇角却牵出一抹极浅的笑,“如果有用,师父早为我治好了,咳咳……没用的……”说那一句话,似乎耗尽了她所有力量,说完,薛倾姒便沉默下来,呼吸也变得极轻极淡,若不是她额上一直有冷汗渗出,让人几乎以为她已经睡着了,许久,她才睁开微湿的眸子,看向叶舟轻:“抱着我好么?”
第二十六章·未完
第二十六章(2)
说完,薛倾姒便沉默下来,呼吸也变得极轻极淡,若不是她额上一直有冷汗渗出,让人几乎以为她已经睡着了,许久,她才睁开微湿的眸子,看向叶舟轻:“抱着我好么?”
叶舟轻一怔,然后轻轻将女子揽入怀中。
她的身体冰凉之极,叶舟轻不由得微微一颤,他下意识地将女子抱紧了些:“对不起……”
怀中的女子静了会儿,轻笑道:“为何要道歉?”
叶舟轻闭上眼睛,鼻间满是女子身上清冷的体香:“我明明知道……当初我应该强行拖你回去的。”
薛倾姒微微一笑:“你……咳咳……拖的回去么?”
叶舟轻一怔,有些负气地道:“那就把你打晕了扛回去。”
薛倾姒沉默了一下,笑起来:“叶船夫,我俩武功相当,若真打起来指不定谁把谁打晕……咳咳……”
“别说话了。”叶舟轻一手揽着薛倾姒的肩,一手轻轻拍她的背。
薛倾姒咳得整个人都蜷缩起来,下意识地将头垂在叶舟轻胸前,叶舟轻不由微微蹙眉,薛倾姒身上一直弥漫着一丝清冷的幽香,并不浓郁,只是隐隐约约,像初春微凉的雨线。
那种体香他自是熟悉,不知不觉中他与她相识已有三年,三年里两人也并不常见面,若薛倾姒突然来找他那定然是她没钱可花了,或者与人打架受了伤就笑嘻嘻地跑到他面前说一句:“叶船夫你若不把我治好江湖里可就少了一代女侠了!”然后安心昏死过去。
只是无论何时见到她,她总是嘻嘻哈哈,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地做一些“惊天动地”又“无关痛痒”的“小事情”。三年里,他早已习惯了那般的薛倾姒,若不是这次来滨州,他甚至……很少将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待。
但是,到底是个还不到双十年华的女子啊。
叶舟轻将下颌抵在薛倾姒柔软的发丝上,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雪,依然安静而凌烈地在暗夜里坠下,此刻的朔方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雪原,给人一种苍茫而绝望的错觉。
叶舟轻偏头看着洞外白与黑的交织,竟觉得此刻莫名的安然。
怀中的女子终于不再咳嗽,她的身体依然冰冷,但呼吸已渐趋平稳,叶舟轻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只当她睡着了,低头看着她安静地闭着眸子,叶舟轻不自禁地牵出一抹笑,伸手轻轻拨开她额前汗湿的碎发。
薛倾姒动了一下,轻声唤道:“叶船夫?”
叶舟轻手一顿,笑道:“我以为你睡着了。”
“好冷,睡不着。”薛倾姒静了会儿,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你让我想起了我哥哥。”
叶舟轻一怔。那话语里竟带着浓浓的依赖与……惋惜。
“他……经常这样抱着你么?”
薛倾姒轻轻点了点头,唇角含了点笑意:“以前,冬天的时候拿不到炭火和棉衣,母亲也不怎么管我们,两个孩子,只能相互抱着取暖了。”
叶舟轻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轻声道:“你们……明明是一对很要好的兄妹,怎么就……”
“怎么就走到这般地步?”薛倾姒接口道,沉默了会儿,她微微睁开眼看向叶舟轻,“听故事么?”
薛倾姒的双眸盈着一滩水,洗得她的瞳仁黑亮如曜石。
明知不该那样做,叶舟轻还是用唇轻轻触了触她的额头:“我听着。”
薛倾姒明显怔愣了一下,却并没有躲闪,只是微微垂下眸子,轻声道:“这个故事,我第一次与人说,也许,也是最后一次说了……我可以相信你么?”
叶舟轻微点了下头:“我不会与其他人说的。”
“其实,即便是说了又怎么样?这种事又有多少人会相信?”薛倾姒嘲讽一笑,但很快便敛起了笑容,“要从哪里说起呢?三四岁之前的事我已经记不清了,那个皇宫我在七岁的时候便离开了,算起来,它也只留给我两三年的记忆。”
薛倾姒轻咳了一声,才缓缓说下去:“但是就那两三年的记忆却是刻骨铭心的,也许到我死去的那天,我也依然记得吧?”
“从记事起,我和我哥哥就知道我们是不同的。我们曾经偷偷跑到其他嫔妃的宫殿去,她们的宫殿好奢华,屋顶在阳光下会发光,她们穿的也好漂亮,红红绿绿的,头上戴满了金晃晃的簪子、步摇,但最令我和哥哥羡慕的是宫殿里的孩子们,一大群人围着他们团团转,给他们穿衣服,拿东西给他们吃,把他们伺候得像天庭上走下来的小玉人。”
薛倾姒顿了顿,微吸了口气:“可是我和哥哥,我们什么也没有。”
“冷宫里到处是灰蒙蒙的,唯一的亮色也许就属母亲身上的白色了吧?”像是每一个孩子一样,薛倾姒提到自己的母亲时不由牵出一抹极浅的笑,“那时候我们什么也不懂,但是在宫里呆的久了,也隐隐约约知道长得漂亮的女人是会得宠的。于是那时候我们就很奇 怪;书;网,母亲长得那么那么好看,为什么那个叫做‘父皇’的男人从来不来看她?”
“那时候还有个叫‘萱草’的宫婢负责给我们送吃的,但是她每次来,母亲总会把我藏起来,而且她很严肃地告诉我绝对不可以让其他人看到我,母亲是个生性冷淡的女子,但对我们还是很温柔的,只是她说那话时的表情却让我感到害怕。”
不知是不是身体虚弱的缘故,薛倾姒的语调清浅得几无起伏,只是一双凝烟眉却越蹙越紧:“那个时候我总是问母亲:‘是不是宛儿做错什么事?是不是大家都讨厌宛儿?大家都不愿意见到宛儿了?’可是母亲从来没有回答过我,有时候被我问的恼了,干脆不再见我,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说,整个世界只有哥哥一个人,不会气我,不会恼我,我伤心的时候赔我伤心,我开心的时候陪我开心……”薛倾姒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她垂首靠在叶舟轻胸前,似极是疲惫。
第二十六章·未完
第二十六章(3)
大雪自顾下着,时不时有轻微细密的“咔嚓”声传来,那是树枝被雪压断的声音,将暗夜衬得愈加阒静。
许久,薛倾娰轻声叹了口气:“很后来很后来我才知道,我和哥哥的出生本来就是个错误,而且是为天下所不容的大错误。双生乱世的诅咒在弈朝根深蒂固,龙凤兄妹自古便被视为天下大乱的凶兆,民间若生了龙凤兄妹也会毫不犹豫地扔掉任其自生自灭,又何况是在帝王家呢?”
薛倾娰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叶舟轻低头看着怀中女子过分苍白的脸色,忽然漫上浓浓的心疼:“若果觉得累了,以后再说吧?”
薛倾娰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那些事情我一直想要忘记,但是又怎么忘记的了?既然忘不了,那就干脆牢牢地记住它们。”
“宛儿你……”叶舟轻一怔,不由得喟然叹息:“又何必让自己活的这般累?”
“累?”薛倾娰闻言只是笑笑,“如果一件事你做了十年,那任你再讨厌做这件事也会习惯。对我来说,便是这样,习惯了,就无所谓累不累。”
习惯了?习惯了什么?习惯了小时候冷得哭泣,饿得走不动路,如今能在江湖里享得“一笛遏云”的名声与地位,却依然时时刻刻受寒疾的折磨,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摆脱儿时的伤疤,却依然强迫自己将结痂的伤生生撕开。
是习惯了自己的命,还是习惯了一次又一次受伤害?
叶舟轻垂首抵着薛倾娰的额头,一时无言。
习惯了?习惯了什么?习惯了小时候冷得哭泣,饿得走不动路,如今能在江湖里享得“一笛遏云”的名声与地位,却依然时时刻刻受寒疾的折磨,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摆脱儿时的伤疤,却依然强迫自己将结痂的伤生生撕开。
是习惯了自己的命,还是习惯了一次又一次受伤害?
叶舟轻垂首抵着薛倾娰的额头,一时无言。
许久,薛倾娰轻呼了口气,缓声道:“母亲生下我和哥哥的时候,她的丈夫是打算将我们母子三人都杀了的,但是母亲毕竟是丞相之女,那个男人不得下手便将母亲贬到了冷宫,那时母亲产子的第三天,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才将我和我哥哥保住,只是无论如何,我们兄妹两都只能生活在黑暗中,不被外人所知。”
话说得太多,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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