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鬼眼迷踪》第133章

静悄悄的病房，只有输液瓶中冰冷的滴答，却无疑问的应答。
“为什么……救我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
那样高居神坛的你，拼死保护一个低陋平凡的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
“你现在好好养伤，等你醒来的时候，告诉我这个答案，好吗。”
……
从那以后，泰和医院702床多了一位特殊的看护。说特殊，因为这位护工自己就是还未伤愈的病人，而他看护的对象就只有一位，正是702床。
泰和医院的医生护士常常见到他，有时候是清理床单，有时候是更换清水，沉默的守在病床前，日夜不离。
每一天，他都会为病人擦洗一遍身体，翻身，按摩肌肉与关节，其余的时间，就对着病人痴痴的发呆。偶尔自言自语，精心准备一些家常的吃食，再在漫长的等待中冷掉，倒去，悄悄换新。
两个月过去了，702床的病人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明明各项指标良好，没病也没伤，却是一直沉沉的昏睡不醒。
黎秋沉默的时间越来越多了，照料的也越发仔细，以至于702床的病人住院这么久，却没出现任何长期卧床的病症，惊呆一干医护。
住院后不久，黎秋就请师爷弄来了一份详细的、有关童久的资料。他对这个男人知之甚少，即便有过生死相依的交情，也无法否认，若没有这次事故，他对这位救命恩人可以说一无所知。
童久这人既低调又神秘，所有的信息收集到一起，也不过薄薄几页纸的内容。
黎秋守在病房，在仪器细微的电流声中，默默念诵着有关童久的资料。念一段就看看眼前的人，然后与之重合，细细记忆到心底。
——童久，年龄不详，出生不详，十七岁时被推举为族长继承人，担任至今。
——性格冷僻，离群索居，除交易雇佣对外少有往来，因合作得力，近年来深受三世家推崇。每每露面均以假面示人，以黑曜石耳钉为判。
不合群，喜欢独来独往，但是行事稳妥，深受众人的信赖……黎秋反复品味着资料所暗示的信息，顺着内容继续往下看：已知亲系氏族，有一堂弟。
有亲人？黎秋把有关童昧的信息来回看了两遍，慢慢看出一点门头：这个童久虽然看起来不好人情，但是对弟弟、对他所认可的家人却包容的很，所以不多情、却重情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
黎秋抬起头，怔怔的望着病床上沉睡的人，胸口在这一刻跳动的突兀。
“在长生屏前，你说过你喜欢我……”
合上资料，黎秋深深平复了一下躁乱的心，重新抚摸上那描摹了许多个日夜的脸庞。
“你喜欢我的吧？那……那我等你醒来，这一次，我们好好的重头开始，由我来回应你的感情，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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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一天，大哥不知从哪得到消息，又来到医院，一进门就瞧见黎秋趴在童久的床边睡着。大哥静默了一会儿，重回退出去，转而去找主治医师。
“是吗，他每天都这样……”
“他就只守着病人，几乎不跟其他人交流？”
“那病人的情况呢？有没有好转。”
黎秋睡得不安稳，不论白天还是晚上，差不多每隔两小时就会醒来一次，观察童久的状况。所以一睁眼见到门外抱臂的大哥，黎秋便知晓有什么事，跟着大哥乖乖去了隔壁病房。
“阿黎。”大哥喊他一声，抓抓头，竟不知从何开口：“……你就打算一直守在这儿？”
黎秋讷讷的垂下眼。
“童小子看起来就这样了，不好也不坏。倒是你，伤好了就早点回家去吧，别一直在医院里耗着，老鸟师爷他们都很担心你。”
“大哥，我想陪着他。”
“你就没想过，他要是一直不醒呢？”大哥无奈的摇摇头，“这都两个月了，医生说一点点起色都没有，不是大哥说你，他要是一辈子都这样，你就守着他一辈子什么也不干？你说他救了你，所以我能理解，这些日子我一直都没吭声，但毕竟，他是我们的敌人，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了。”
静了片刻，黎秋咬咬嘴唇：“大哥，我还是想陪他。”
“唉，你这性子啊……”
“对不起。”
大哥伸出大手揉揉他，“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大哥只是劝劝，又没说真不许你怎么样。”
黎秋反抓住兄长的手掌，愧疚道：“不是，大哥，我没能带回长生屏，我把长生屏毁了。”
“嗨，原来是这事啊。”大哥没好气的弹了下他的额头，“我当什么大事呢，毁了就毁了吧，我要早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故，当时说什么也不同意让你参这一票，长生屏算什么，哪有你的命重要。”
“大哥对不起，都怪我，长生屏……长生屏再也没有了。”
“都说不用道歉了，再说那长生屏本来就是尚威那老头……”大哥突然戛然而止，不禁后悔自己的冒失，要知道七年了，尚家、尚威、尚言羽一直都是黎秋萦绕不去的心魔，平时他们在黎秋面前都要注意三缄其口，提都不可提。
没想到这一次，黎秋既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歇斯底里，而是平静又歉意的望着大哥：“话虽如此，大家曾经为长生屏努力了那么久，却因为我的失误竹篮打水一场空……对不起。”
“啊？啊，没事没事，我都说你不必放在心上了。”大哥拍拍他的肩膀，对弟弟这般变化惊喜不已，可转念一想，还是疑惑丛生。怎么这一段医院住下来，阿黎多年的心结一下子就解开了？
黎秋扫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已经这会儿了，大哥吃饭了吗？我陪你一起到楼下的食堂吃点东西吧。”
“好，好。”
得到大哥许可，黎秋便回到病房，把童久仔仔细细安置了一遍，检查输液掖好被角。又喊来值班的护士，请她们帮忙注意一下，自己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大哥盯着黎秋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一切，心里忽而生出一股难以描述的强烈念头。
“阿黎，你变了。”
黎秋的背影不经意的一震，失神：“有吗？”
“是，你变得……沉稳了，内敛了，让大哥猜不透了。”
黎秋自嘲的咧咧嘴，张开手心手背上还没痊愈的丑陋伤疤：“以前看书上说，人一旦经历过生死，就会大彻大悟，大概就是指的我这样吧。”
“如果这样的话，我倒要感激感激这位童家族长了。你不用急，慢慢弄，我去楼下抽支烟顺便等你。”
“嗯。”
望着大哥渐渐远去的背影，黎秋垂下手，眼中的愧意泛滥成灾。
“对不起大哥，长生屏，再也不会有了。”
秘密使人沉重，亦使人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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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所有人的生活慢慢回到了正轨，不变的只有泰和医院702床，和床前陪护的人。
进入盛夏，肖医生找来黎秋和大哥，带给他们这么长时间来第一个好消息：病人这两天开始出现苏醒的征兆。
然而不等黎秋破开微笑，肖大夫紧接着的话，又把他一瞬间打入无底深渊。
“失忆！？”
“是，虽然只是病理向的推测，但是恐怕有80％以上的可能，希望你们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各式各样的扫描片子堆到黎秋面前，黎秋满眼昏花，根本什么也看不进去。
“您是说，他醒来后会失去所有的记忆？”
大哥拍拍他的肩膀：“阿黎，冷静一点，听大夫怎么说。”
肖大夫认识黎秋，只能公式化的回答：“这我不能保证，记忆的缺失可能只是一部分，也可能是全部，这要等病人醒来做进一步的检验才有结论。”
黎秋的表情一下子灰暗下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大哥婉拒了肖大夫的安慰，关上门，让房间里重新恢复安静。
“阿黎，不要告诉我你爱上他了。”
见黎秋怔怔的没有反应，大哥叹口气，跟着起身离开：“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你好好想想，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对你，对他，都是。”
房门贴上的那一瞬，黎秋的眼泪跟着滑了下来。
与一个人日日相对夜夜相守，奉之感情，爱上他，难道不是情理之中吗。
只是当他拼命努力、平衡付出，来到与童久那时同等的地位，以为终于能够回应这份感情的时候，却被告知，感情的另一端被无情的一笔勾销。
何等讽刺，又何等公平。
那一天，他在病床前枯坐了一夜，和往常一样，默默的为沉睡中的病人削一只无人享用的水果。当黎明再次来临，黎秋留下最后一盘小兔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