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将锦心付流年:惑世红颜》第61章


薛琮玺眉头又是一皱,拂袖转身,头也不回地道:“先别做这些杂役了,蠢女人!”
思之慎(5)
当晚便有黄门郎送了数名宫女内侍进丹宸殿,同时由内务府批拨上好的白炭,就连日常饮食也精致了许多,证明了薛琮玺所言非虚,在宫墙之内,他想做什么,只怕没有人敢多加干涉。
正殿内那个男人,偶尔会立在长窗前看她一眼,不为所动、不以为然,似乎是以这样的方式讥嘲她的殷勤与努力。
苏浅并无异动,静静等待着最好的时机,那个白衣男人曾说过,若想掌控局面,需要出其不意,不能给对方太多时间思考,想起当年他利用阿重之死,令绥舞阳将军阵前叛国,何等机谋阴险?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选用类似的方式。
心上的伤口随着时间流逝,不但没有愈合,反而日渐深刻,每一天都能看到他在自己身上和心里留下的印迹,宛然若痕……
她的思考和行为方式,越来越像那个人,令自己都觉得心寒和恐惧!
随着每日用尽心机、苦思冥想,她的身体状况似乎也越来越差,越来越频繁地出现眩晕和疲倦,有时候不免担心,自己会撑不到岁元节。
苏浅费了很大力气,才从库房中找出半匹鸦青色宫缎,小寒之后,她开始悄悄缝制一件广袖阑衫,向来都不擅长针指女红,但是这件阑衫关系重大,不能交给宫女来做。
细细回想薛琅琊身上衣物纹样,下襟和袖缘处,压玄色丝线绣起卷草暗纹,与织造府的手工相比,实在不够精细,能有五六分相似也罢了,希望起事当日,籍着夜色不会露了破绽。
正在暗自思忖,突然觉得一阵心慌气短,手下顿时软了,扶着榻沿大口喘息。
“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薛琮玺带着随从走进偏殿,小脸疑惑地皱着,上下打量她。
尽量不着痕迹地将阑衫掩在身后,勉强露出笑意:“没什么,不过有些困乏!”
薛琮玺自顾自坐下,向苏浅道:“你曾经是文浚源的义妹,应该很了解他吧?”
全身一滞,苏浅愕然抬头,男孩满眼好奇,直勾勾盯着自己,半晌才说得出话,:“你……你为什么问这个?”
思之慎(6)
薛琮玺皱了皱眉:“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姓文的刚攻下寒苇渡,正在挥兵渡江!”
尤如被当头一棒,苏浅猛然立起,低低说了句“什么?”,再难支撑身体的重量,向前颓然栽倒……
醒来时已是入夜,隐约看见帷外立着值夜的宫女身影,鹤嘴灯光芒透过数重纱拢,幽微如豆,苏浅静躺在榻上,心绪如麻、烦乱不堪,没料到他这样快就进攻南楚,如果在岁元节之前他攻陷青阙,一切努力将尽付流水!
“你醒了?”她叹息出声,却惊动了帷外的人,声音清稚又阴冷,原来并不是宫女,竟是薛琮玺,他掀开纱帷,探了张脸进来,神情却有些怪异。
“你说要与正殿那人同死,不希罕我报答?”薛琮玺嘴角牵出奇怪的笑容,似乎有些笃定,又有些得意。
他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就算命运多舛,造就了他的阴险和早慧,还是免不了意气用事,一日没有报答琢阳宫前指点之恩,一日便是喉间如梗、芒刺在背,对他,苏浅用的是欲擒故纵之术!
“太医刚才对我说,你有孕近三个月了……”
脑中轰然作响,再也听不见那孩子接下来的话,这段时间的眩晕乏力,俞药送她入宫前、脸上奇怪的怜悯,全都有了解释!
车骑将军营帐里那一夜,浚源哥哥毫不留情地伤害侵犯,毁灭了她和他的全部未来,却给了她另一个新的生命!
已经分辨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魂飞魄荡的喜悦?千刀万剐的痛苦?
几乎忍不住想放声尖叫,情伤爱苦、满天神佛都不再重要,只有这个孩子,是他们爱情曾经存在的最后证明,就像迷途中的一盏明灯,绝望中的唯一希望!
“你在想什么?”
苏浅缓缓笑了,鹤嘴灯下的面庞华光绽放,美得不可方物:“殿下真得愿意帮我?可是我说过与武帝陛下同死,若有转机,自然也当共生!”
薛琮玺略一沉吟,仰起脸也笑了,慢慢说道:“若不是你,父皇不能回转青阙,我和母后唯有一死而已,就算还你两条性命,也没什么不应该!”
思之慎(7)
紧盯着他的双眼,这八岁孩子眸光坦荡、毫无游移,苏浅长出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岁元节当夜,请殿下在丑时正,尽量调开紫微宫的羽林卫,派人同时打开苍龙门和太白门!”
“仅此而已?”薛琮玺睁大眼睛,此时方才显出几分孩子气的诧异。
“是!”苍白纤细的女子断然应了,双手交叠搁在腹前,仿佛要从这个孩子那里,获取无比的勇气。
大寒之日终于到来,司农署历书中,说这一天:水泽冰坚、征鸟厉疾。
这段时间,薛琮玺陆续带来前线的消息,主将薛甲在芋台用火攻阻拦萧国大军,天干物燥、风助火势,加上大量枯草、焦油、火药,将沿线数十个村庄变为人间炼狱,就算如此,仍然没有阻住文浚源南下的铁骑。
随后在枯水桥之战,文浚源策乌蹄雪驹立在阵前,挥剑向着南方,朗声说了六个字:攻必杀!杀必死!
萧国骑兵此次南征,披着重甲、手持木盾,不再畏惧南楚的铁弓营,其疾如风、劫掠似火,伤在战马铁蹄下的南楚军士,被随后冲来的长矛军乱矛撺刺,如果有幸在第二轮攻击中幸存,会被第三批滚滚淹来的战刀营取了首级。
如此几轮攻击下来,不管是武帝亲自督训过的精锐铁弓营,还是刀斧营、骑兵营,已经难以支撑,主将薛甲却没有薛琅琊的勇武机谋,在这时做出了错误的决策,鸣金令部下佯退,以便调整阵型,却没料到士气低落的南楚大军,由佯退变成了真败,一溃数里,只能退守在荥川城内。
离岁元节只有两天的时候,阑衫完工,苏浅有时候觉得,她是在和命运争抢时间,向上天祈祝,希望那个男人不要这么快攻下荥川,至少不要在岁元节之前,让他攻进青阙……
这日午时刚过,丹宸殿宫门突然发出空洞的巨响,随即听见内侍尖细的通传声:“上皇驾到!”
苏浅猛地立起,只觉遍身发冷,薛琅玑终于不能再忍耐了吗?
疾步出了偏殿,檐廊下,宫女内侍已跪了一排,全然顾不上他们,只死死盯着那个身着青缎紫貂的男子,缓缓走过内庭。
思之慎(8)
随薛琅玑同来的,还有羽林卫内城统领、宗刑署尚书,身后卫队威武严整,一名穿朝服的署卿捧着御酒金樽。
齿间格格作响,全因为明白了他们的来意:皇室子弟如果获罪,一般不会身首异处或损伤肢体,多用鸩毒、白绫,这就是帝王之家,看起来温和慈悲,骨子里却残{精彩小说下载百度搜索:炫 书酷无情。
苏浅从阶上疾步走下,拦在仪仗之前,盈盈拜下:“太上皇!”
薛琅玑居高临下望着她,意味深长地笑道:“苏皇后别急,稍后才轮到你……不过你若想先走一步,那也不妨!”
脑中一片空白,竟然说不出半个字来,她要阻止,但是以目前形势,该怎样阻止?被绝望攫住心肺,连笑容也像蒙在脸上的萱草纸,僵硬干枯。
“陛下传各位觐见!”僵持中,身后突然传来炽书冷淡的声音。
薛琅玑长眉颤动,气得脸色铁青,那个男人死到临头,还在摆臭架子!顾不上与苏浅对峙,一侧身已走向正殿。
苏浅六神无主,转身便要爬起追上,却被人踩住裙襟,一个踉跄扑倒在雪地中,抬眼看见秋香色九蟒袍飘然而过,风中留下几若不闻的童稚声音:“不要找死!”
薛琅玑踱入正殿,随他来的羽林卫,已经闯入内殿,正在推开长窗门扇,砰啷有声,帷帐也已被高束起来,内殿深处映照雪光,一片堂煌。
泼墨点翠的万里江山图之前,黄梨木罗汉榻上,斜倚着薛琅琊,一足翘起踩在榻沿,一足懒洋洋地垂在蹬上,俊美的脸上一派踞傲,黯蓝双眸即冷且静。
看到他混若无事的样子,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薛琅玑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你还没死?”
薛琅琊俊目睥睨,淡然道:“听说文浚源快攻下荥川了?只怕你死时,朕也未必会死!”
薛琅玑冷声哧笑:“死到临头,还在嘴硬!”他缓步踱到罗汉榻前,咬牙切齿地道:“知道为什么我不废了你,还让你当这个名存实亡的南楚武帝?当年你碎玉立誓‘永不称帝’,鬼神难欺!我要你这背信弃义之徒,到阴间亲自对先帝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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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挥手,宗刑署尚书战战兢兢展开诏书,正要提气念这份讨罪诏,丹宸殿下突然响起清朗的声音:“不必了!”
薛琅玑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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