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盗墓]蛇蜕》第57章


那时我盯着路灯昏暗的光圈,猛地一阵头晕目眩,也不管周围居民楼是不是有人会嫌扰民,拼尽全力狠狠地大喊了一声,转身死命往回跑。
小鬼,是要自己一个人去死。
什么符号!什么碎片!什么做一个新的!那些扯淡的东西我都不懂!无论那到底算不算是新生,他所面对的是无比真实的死亡,那种痛苦,那种恐惧,是绝对逃不过的。
小鬼你到底有多瞧不起我?就算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到,我怎么可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去死呢?
至少,至少……
我原本就没走出去多远,回过头来拼了命地跑,没几分钟就又回到了那个4小区。从远处看到110…1里面灯还黑着,我心里咯噔一声。
这样一路跑到小鬼门口才停下,我也顾不上喘气,用力拍了几下门板。
不会已经晚了吧?
我连续不停地拍了好久,甚至吵得旁边楼房一楼有几家的灯都亮起来了也没停下。抬手准备继续拍的时候,那门终于从里面开了一条缝。
“韩宇?”小鬼只看了我一眼就回手要关门,我故技重施伸了条胳膊进去,这次没等他再玩什么花招就用上死力气,硬是把门推开了。
他有些不快,“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刚一路狂奔还没缓过来,喘了好一会才平复呼吸,问道:“你拼命赶我走,是要自己一个人做什么?”
“这是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他死死盯着我,眼神极其凶狠,没有一丝回避。
“又是这句话!为什么会跟我没有关系呢?!白景皓,我不管你是怎么看我的,我当你是兄弟!你明明白白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把我支开,一个人去死?”
“……韩宇,”小鬼紧紧皱着眉,“你要住下,我让你住下了,你要知道真相,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了,你到底还想怎样?”
“至少,至少……让我陪你到最后啊!”我高声喊出这句话,结果话刚一出口就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小鬼闭了闭眼,好像已经忍耐到极限了。他别过脸去停顿了一下,然后猛地抬起手朝我挥过来。
那时我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小鬼的身手我是实实在在见过的,他虽然不至于要打死我,但就凭他那两下子,要把我打晕简直是小菜一碟。他要是打定主意跟我动手,就是一下子的事,我费再多口舌都没用。
结果他的手在碰到我之前就直直地落下去了。
再看小鬼已经跪倒在地上,右手死死抓着胸口的衣服,全身都在不停发抖,眉眼因为疼痛而拧成一团。
“你怎么样!哪里疼?”
我连忙也跪下想扶着他,这才赫然看见他脸上的两行泪水。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流泪。之前在白家的时候,他的手臂伤成那样,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疼得说不出话来,我只能把他抱在怀里,一下下轻拍着他的背。
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到。我没有任何能够减轻他痛苦的办法。药?他这算是病吗?如果是蜧王留下的伤,我完全一窍不通。甚至我连他到底疼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有时真的太容易自大。比如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留在这里陪着他,可我留下来了,能够为他做的事情,却连一件都没有。
这样过了很久小鬼的呼吸才稍稍稳了下来,却比之前虚弱得多了。我尽量轻柔地把他抱到床上,然后自己靠着墙壁,让他后背靠在我腿上,脖子枕着我的手臂。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如果生了重病吃药打针都不起效,我妈就是这样抱着我,拍着我的背哄我睡觉。她总是说,睡吧,睡着了就好了。
现在我也只能这样抱着他。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能多给他哪怕一丝力量,但除此之外,我什么都做不到。
“韩宇……”
“……嗯?”他的声音已经非常弱了,干涩得让人极为难受。我尽量低下头,凑到离他更近的位置,让他能够说得轻松一点。
他抽了几口气才又说道:“真的……好疼……”
那时我的眼泪猛地涌出来,落在他的脸上。
“韩宇,别哭啊……”他抬起手想帮我擦眼泪,我抢先一步自己抹干了,朝他微笑了一下。
“小鬼,睡一会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他微微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把脸埋在我的臂弯里。
我轻拍着他的背,“我给你唱首歌吧……唱完了你就睡着,好吗?”
他没说话,只是又点了一下头。
我脑袋里拼命回想着小时候我妈给我唱过的歌,连清了几次嗓子,喉咙还是哽咽得发疼,一开口声音十分怪异。
“月儿明,风儿静
树叶儿遮窗棂
蛐蛐儿叫铮铮
好比那琴弦声
琴声儿轻,调儿动听
摇篮轻摆动
娘的宝宝,闭上眼睛
睡了那个睡在梦中”
这样唱了两三遍,小鬼趁了个空小声说道:“韩宇……你是不是唱跑调了……?”
“啰嗦……”
他往我臂弯上蹭了蹭,深吸了口气。
“谢谢你,今天回来……”
我的眼泪又开始狠狠地往下淌,这回再也擦不掉了。
“……啰嗦。”
那天晚上我反复哼着跑调的《摇篮曲》,一直轻拍着他的背,也不知道他后来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惨白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怀里,小鬼已经不在了。
只有一小片黑色的翎羽,落在我的腿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末尾提到的摇篮曲是东北民歌,有兴趣听的话可以戳这里
《摇篮曲》
↑这是我听过的所有版本里最像摇篮曲的一首
☆、曲终
任何一个从后往前讲的故事,如果按照顺序来讲,都难免会变得索然无味。
然而为了故事脉络的清晰起见,我还是愿意花上一点时间,把这个故事从头梳理一遍。
金代建国之前的女真部落有位奇人,名叫白景皓。他长于狩猎寻宝,精于驯鹰,并能长生不死。人们传说他是鹰神族裔,初代大萨满的后人。
他与当时的女真贵族蒲阳温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恩怨(我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才以一种很奇特的方式,知道了那段恩怨的具体内容)。蒲阳温挖去他的一只眼睛制成琉璃珠,并将他的全部力量封于珠内,这就是后来让无数野把式又爱又恨的鹰眼。
六年前李伟和张淑芳一行人成功盗出了鹰眼,归来之后却发现,鹰眼的力量远远超出他们所能控制的范围。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之下,李潇去找了白景皓。白景皓被蒲阳温锁在古树中,封印无法破除,于是他在墓穴之外,做出了一个符号,作为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这个符号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他是白景皓生命的残片,因此,他的名字也叫白景皓,也就是我后来见到的小鬼。
当时感知到鹰眼的力量聚集而来的蜧并不多,大概不超过三只。于是小鬼决定不冒险动用鹰眼,而是采取了更为温和却耗时更长的另一种方法。这种方法需要借用一点生人的气,所以最后的一年中,他和李潇合演了一出家庭情景剧,聘请了保姆李桂梅。
这种方法的最后一步在于复刻被蜧闭合的空间,从而破除蜧的力量将之彻底杀死。他毫不意外地成功了,却被李桂梅误打误撞看到并且报了警。警方自然把他作为第一嫌疑人加以逮捕。
这对公安是板上钉钉的案子,到了检察院审查起诉的时候,却让谁心里都敲不准。检委会讨论来讨论去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师父气急败坏把案卷丢给当时在市检实习的我看了两眼。
我因为相信小鬼不是凶手而私自展开调查,才终于与他相遇,就此扯出了后来的一长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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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上学期这半年间,无论我是作为一个学生还是作为一个被强行卷进野把式世界里的外行人,都发生了很多事情,在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
我选的课不多,但一学期之间东奔西走翘了不少,期末几周的压力就变得尤其大。等到最后一门考试考完,我拖着连熬了四天其间大概一共睡了三小时不到的身体回到宿舍。时值三九,正是一年最冷的时候,长春室外的风非常刺骨,但宿舍里暖气很足,温度还是相当宜人。我往床上一倒就直接不省人事,险些一觉睡到世界末日去。
然后就迎来了我大学中的最后一个寒假。
这年春节日子很早,正式放假的时候年味已经很浓了,没过几天就进入过年的倒计时,我每天忙里忙外跟我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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