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大漠》第174章

雪颜伤感地说：“我很快就不是什么嘉睦阏氏了，我只是一个触犯了奂静阏氏和整个扎龙拓家族的罪人。三天之后，呼律仁就会将我交给明善族长，任由他处置了。”
逐风王不无担忧地说：“让明善族长记恨的人，下场都很悲惨。”
雪颜闷声道：“大不了一死。反正我的涤尘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我独自一人，也是了无生趣，还不如早点去陪陪我那可怜的孩子。”
“可据我所知，那些得罪了扎龙拓家族的人，都会生不如死。尤其是你，得罪的人还是他们的大小姐。”
雪颜感到浑身发冷。
逐风王说：“阏氏害怕了？”
雪颜勉强露出一个极难看的笑容：“事到如今，怕也没有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走到哪一步，就算哪一步吧。只是不知道逐风王是否愿意帮我这个忙？”
逐风王叹了口气：“阏氏的遭遇如此令人唏嘘，我怎么会袖手旁观？只不过，即使我帮了你这个忙，得到好处的人也是呼律仁，而不是你。你做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雪颜坚定地将目光伸向远方：“即使我死了，也决不让扎龙拓家族的阴谋得逞！”
逐风王说：“我真的不能理解你的想法。你做了这么多，自己却什么也得不到，这是何苦呢？”
雪颜回头一笑：“至少，我能保证我的劳动果实不会落到旁人手里。”
逐风王不解地看着雪颜。
雪颜郑重地说：“这就是我来请你帮的第二个忙，接管牵牛山。”
逐风王本能地摇头：“这可不行，大单于不会答应的。更何况，明善族长已经盯着那个地方很久了，怎么可能让我得到现在已经非常富庶的牵牛山呢？”
雪颜说：“我会向大单于说明的，你救过我一命，我想，我以此来报答你，大单于不会不答应的。最重要的是，你们逐风家族，有接管牵牛山的实力。”顿了顿又道，“这三年来，牵牛山已经由荒漠变成了良田，还有很多房屋、鱼塘和果园，我不想让这一切变成扎龙拓家族的财产。逐风王，我请求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将牵牛山交到你的手里，我就是死，也能够瞑目了。”
第五章　安排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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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风王沉重地点点头：“我明白阏氏的意思，我答应你就是。其实，虽然我们逐风家族这些年来远离王庭，与世无争，对王庭的一切也漠不关心，但是，很多人的所作所为，我们还是很清楚的。奂静阏氏不过仗着自己是扎龙拓家族的大小姐，才坐到了大阏氏的位置，实际上，她本身不够这个资格。在我们的心目中，你才是草原的女主人。因为你做到了所有的匈奴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比如，让荒漠变成了良田。”
雪颜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这有什么用？关键呼律仁他不这样认为。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以前我们不能够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倒还关心，等到我们历经磨难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他却对我如此冷漠，甚至……仇恨。我想来想去，也弄不懂这是为什么。”
逐风王微笑道：“我也不懂。在我看来，一个男人若是真心爱一个女人，就应该一心一意待她，即使不能给她荣华富贵，但也绝不能让她受委屈，就像我对我的蓝儿，我待她始终如一，即使她已经不在人世。所以，我也很奇怪，世间那些薄幸的男子怎么会忍心伤害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顿了顿又说，“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下一步，阏氏打算怎么办？”
雪颜苦笑道：“我还能怎么办？总不能落到明善的手里生不如死吧。”
逐风王试探着问道：“阏氏的意思是……”
“唯今之计，只有一死了。否则，我也不会将牵牛山托付与你。”雪颜静静地说，仿佛是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的事情。
“可是……”逐风王还想说些什么。
“不用为我担心了。”雪颜笑道，“我跟大单于说，想在去月亮山之前在王庭待上一天，大单于也答应了。我想最后看看大单于的态度，如果他还是这样是非不明，那我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逐风王叹息道：“嘉睦阏氏真是命运多舛啊！据我所知，在我们匈奴，就只有以前的飞雪阏氏的遭遇和你一样不幸了。”
“飞雪阏氏是谁？”雪颜好奇地问道。同时非常非常佩服自己，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八卦。
“说起来，这位飞雪阏氏离开人世已经有五十多年了。当年，她可是我们草原上的第一美人，深得当时的大单于喜爱，甚至，为了讨得她的欢心，那位单于不惜遣散了其他的阏氏。”
“那么，她应该很幸福呀！”雪颜不解道，同时暗叹，在这么久远的时代，居然还有肯为一个女人而遣散整个**的男子。
逐风王摇头：“可惜不是这样。后来，被遣散的那几个女人对飞雪阏氏怀恨在心，几次三番设计陷害不成，就齐心协力找到了一个西域的绝色女子，通过他人之手敬献给单于。那位西域的女子不禁容貌绝佳，多才多艺，而且身体里天生带有香味，令单于倾倒不已，并且日渐冷落了飞雪阏氏。”
雪颜低低地叹息了一声：“世间的男子，也不过如此啊。后来呢？”
“后来，那位西域女子每天在单于耳边诉苦，说飞雪阏氏怎么怎么对她不好，直到有一天，单于对飞雪阏氏起了嫌恶之心。有一天，单于过生日，西域女子设计让飞雪阏氏犯了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使得单于一怒之下非要处死飞雪阏氏，任谁求情都没有用。”
雪颜瞪大了眼睛：“那么，飞雪阏氏命运如何？”
“在那个西域女子的建议下，单于本来要按照匈奴的规矩，对飞雪阏氏施以凌迟的极刑。”
雪颜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飞雪阏氏自知难免一死，就请求单于让她换个死法，将她沉入天湖之底，留个全尸。”
“天湖在哪里？”雪颜惊讶地问道。来匈奴这么多年了，竟然没有听说过有个叫做“天湖”的地方，真是孤陋寡闻呀。
“天湖在王庭的东面，离王庭也不算很远。当年，飞雪阏氏之所以请求单于将她沉底天湖，是因为天湖之底堆积着永不融化的寒冰，寒冷异常，尸体可以千年不腐。据老人们说，以前有人见过因为捕鱼而不慎落入天湖的人，面目身体就向像活着的时候一样。我猜测，美丽无双的飞雪阏氏大概是害怕自己变得血肉模糊，想在临死前在单于心中保留一个美好的印象，因此，才请求沉湖的。毕竟，凌迟这种极刑不是每个人都能受得了的。”
雪颜笑道：“尸体千年不腐，这天湖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啊，总比在明善手里活受罪的强。”
逐风王点头：“如此说来，你就是我们匈奴第二个长眠在天湖之底的阏氏了。”
雪颜又问：“那么，那位单于，在飞雪阏氏死去之后有没有痛悔的意思呢？”
“没有。”逐风王摇头，“他已经完全将她忘记了。而且直到他临终的那一天，都不知道他曾经心爱的飞雪阏氏是被人害死的。”
雪颜沉默不语，心想无论古今中外，不是所有的冤屈都能等来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的，也许，自己会和那位飞雪阏氏一样，死了就死了，不会在历史的长河中激起一丝涟漪，更不用指望呼律仁有一天良心发现，对着已经不存在的自己痛哭流涕忏悔不已了。
停了一会儿，雪颜说：“谢谢逐风王肯在最关键的时候帮助我，我该走了。我希望，两天之后，逐风王能亲自去一趟牵牛山。我会将一切都交代给一个叫做春晓的侍女，由她来告诉你管理牵牛山的一些事情。”
逐风王点头：“也好，我送你一程。我先准备准备，两天之后的这个时辰，我准时到达牵牛山。”
逐风王骑着马陪雪颜走出了很远。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因为雪颜该交代的事情都已经交待清楚了，剩下的，就是赴死了。
而逐风王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对于一个必须要死的人来说，任何安慰的话都是苍白而虚伪的。
回到牵牛山，雪颜将侍女们召集在一起，给她们交待了一些事情。一是不准搞殉葬那一套。自己死后，十一名侍女都要好好地活下去，而她会尽量争取让呼律仁送她们回到汉朝，万一呼律仁不答应，那么她们就找一个好人家，找不到的话就自做自吃，如果有一天遇到困难，千万不要寻短见，而是要坚强地活下去。二是如果还有人留在匈奴的话，就每年去看看涤尘，给他烧些纸钱，陪他坐一坐，说几句话，不要让这个受尽磨难的孩子太孤单。三是在以后的岁月里，不许在任何一个匈奴人面前提到自己，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末了，雪颜说：“我走了之后，你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