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第109章


(注:此经直到清乾隆三十年以后,才正式被提出为“伪经”,从而排除在佛经典藏之外。)
帝,即位之初,为立威除患,曾对建文帝旧臣大行非刑。
皇后徐氏屡屡谏曰:“南北每年战斗,兵民疲敝,宜与休息。”又言:“当世贤才皆高皇帝所遗,陛下不宜以新旧间。” “帝尧施仁自亲始。”帝,辄嘉纳焉。
初,徐氏之弟增寿,常以国情密输于燕王,为允炆所诛。至是,天子欲赠爵,徐氏力言不可。帝不听,竟封定国公,命其子景昌袭,乃以告后(徐皇后)。后曰:“非妾志也。”终弗谢。
永乐元年,二月。惠妃王氏所出之皇三子殁,帝,悲恸不已。
永乐二年,六月。宁妃赵氏病亡。惠妃王氏,因膝下空虚,遂,向帝密求,欲纳赵氏所出之四皇子高燧。帝,不许。
是年,皇后徐氏,怜其年幼失诂,请于帝。遂,教养于中宫。
一日,问:“陛下谁与图治者?”帝曰:“六卿理政务,翰林职论思。”(即内阁,始建于永乐朝。此一政体,影响至后世,遍及海外)
后(徐皇后),因请悉召见其命妇,赐冠服、钞币。谕曰:“妇之事夫,奚止馈食衣服而已,必有助焉。朋友之言,有从有违,夫妇之言,婉顺易入。吾旦夕侍上,惟以生民为念,汝曹勉之。”(大意为:女子侍奉丈夫,并不仅仅是关心他们的衣食起居而已,应该对他们的前途事业也有所助益。朋友的劝告,不易被男人采纳,同样的话妻子来说,就容易入耳得多了。我与皇上朝夕相处,从不以私欲开口,所说的一切都以生民为念。希望你们也能以此自勉。”
乃归,朝中诸臣,莫不感喟叹服,效死而忠焉。
永乐五年,徐皇后博采《女宪》、《女诫》,作《内训》二十篇,又类编古人嘉言善行,作《劝善书》,颁行天下,颁赐臣民。选辑历代儒、释、道三教足以劝善惩恶之言行,取其言为“嘉言”,采其事为“感应”,分别编录而成。旨在兴女学,并倡导修德劝善,纳归四海人心。一时间,广为传颂。
永乐五年,七月,皇后徐氏疾革(即:病危),临终,惟劝帝爱惜百姓,广求贤才,恩礼宗室,毋骄畜外家(外戚)。
是月乙卯,崩。
帝悲恸难抑,为荐大斋于灵谷、天禧二寺,听群臣致祭,光禄为具物。十月甲午,谥曰仁孝皇后,诏天下。
永乐七年,帝,营寿陵于昌平之天寿山,又四年而陵成(即永乐十一年),自宫中迁其灵柩葬焉,即长陵也。(今北京明十三陵之长陵)
据,年长的宫人们传言,徐皇后的灵柩自宫中起出之时,尚在永乐十年的冬月里头。
棺椁刚起,天,忽降大雪。
永乐十年的那个冬天,原本,就特别冷。铺天盖地的雪絮,落了那些太监宫娥和禁卫们满头满脸。
扶灵的列阵,在白茫茫的甬道上,踩下深深的窠印。
天地无垠,天禧寺的红梅,也兀自傲雪而怒放。
那名负责扫值的僧人,刚进得后殿,却见一把明晃晃的长剑,自天而降般横亘于他的脖颈之间。未及出一声,已然血溅当场,毙命于那些全副铠甲的禁卫足下。
永乐十年,十月,天子下旨,于天禧寺原址上修建大报恩寺。几乎是一夜之间,天禧寺内所有驻院僧众,齐齐被迁往“别处”。
颓墙碎瓦,泥灰断梁,昔日的天禧寺,只,恍若一梦。与其一齐消失于天地间的,还有那具小小的棺椁。
雪,越下越大,不过须臾,即蒙蔽了终生的眼目。触目所及的,不过是无边无际的苍茫寂寥而已。
只有,那些被折的梅枝,尚未凋尽,掩埋在雪淖里,清香四溢,灿若桃李。
第八章 对影成三人
永乐五年,朝鲜贡马三千匹。
永乐六年,帝,派内使黄俨等人往赴朝鲜,赏朝鲜王廷花银一千两、纻丝五十匹、素线罗五十匹、熟绢一百匹,
临行时,天子向黄俨道:“尔去朝鲜和国王说,有生得好的女子,选拣几名将来。”
大内总管王宝和,早因老病还乡,临行前,天子跟前新任的内侍总管刘成公公,特地将黄大人叫至身前,以袖内一幅临摹小像密示之。
黄偐不解,刘公公再俯身贴耳,向其私语道:“此乃杂家让小宫人临摹的先皇后肖像,你此番去朝鲜,只需照大概模样挑选几个来,保准深得圣心。”
帝后恩爱,宫内宫外,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黄偐,为外臣,虽有耳闻,之前自是无从亲见先皇后之懿容。此番,经刘公公稍加点拨,真若醍醐灌顶,幡然醒悟。遂,一连,朝刘公公深鞠了数次揖,才勉强作罢。
刘成,何其老谋,忙不迭将黄大人扶起,含笑辞道:“杂家不过妄揣圣意,如若有功于大人,大人只需谢杂家一句即可。如若杂家失言,反坏了大人的差事,大人也不可怪杂家多事。”
那黄偐心内会意,只一连声道谢。临行前,更亲自挑选了若干厚礼,命人私运入宫,聊作薄礼以谢。
此一厢,圣旨既已下,朝鲜王廷,岂敢有违?立即谕令全国,禁止婚姻嫁娶,广采童女,以备进献。
但,最初所选,黄俨以为无美色,甚为不满,并对当事者加以挫辱。
朝鲜王廷只得分遣各道巡察司再选,同时通告各地:“前者,不用心推刷,多有漏报者。更于大小守令、品官、乡吏、日守两班、乡校、生徒、百姓各户,如有姿色,一皆采择。如有隐匿或有针灸、断发、帖药多方规避者,论如律。”
对于各地所选的女子,黄俨更不辞劳苦,均要一一亲自过目。
是年,被选中者共五名。
工曹典书权执中之女,十八岁;仁宁府左司尹任添年之女,十七岁;恭安府判官李文命之女,十七岁;护军吕贵真之女,十六岁;中军副司正崔得霏之女,十四岁。她们连同从者使女十二名、火者十二名,一同被送往南京。
上路之日,被选淑女的父母亲戚哭声载道。时,有朝鲜词人在诗中描绘这些女子被选入京之情状时道:
九重思窈窕,
万里选娉婷。
……
辞亲语难决,
忍泪拭还零。
惆怅相离处,
群山入梦青。
五女中,数权氏姿质最为浓粹,若论酷肖,更犹似故人。始入宫,即有宫人惊叹,其眉目,竟如此相类于先皇后徐氏。
就连先皇后身边的旧人,都看出有五、六分的相像。
帝,不过一见,即已大悦,遂,当朝擢升黄偐为都转运盐使,正三品,连升三级。
永乐七年,二月。册权氏为贤妃,任氏为顺妃,李氏为昭仪,吕氏为婕妤,崔氏为美人。诸人之父兄,也都一一加封。仅权妃的兄长,就领光禄卿之职,虽为闲差,但,所享俸禄自是优渥异常。
彼年,她只得十八岁。
这是她第一次离家千里之遥,来到帝乡。
柔仪殿内,女儿,强抑着心头的惊惧,面朝天子缓缓行叩拜大礼。
夜烛轻曳,天子,那一副俊颜上,看不出深浅喜怒。眸光,虽似刀刃一般凌厉,却也仿似有若隐若现的煦暖如斯。
直看得女儿,不觉间晕红了双颊。
他,将她的狼狈尽收于眼底,这才轻轻挥一下衣袖,示意身后诸人一齐退下。
刘成等人会意,赶紧领着一殿的宫人们,仓皇退去。临去时,复,在身后悄悄合拢那两扇朱漆的门扉。
权氏,被那双亮如寒星的眼眸逼迫得无以遁形,遂,垂下脖颈,低头看着自个的裙裾处。
一袭水绿色的罗衫,轻薄如水漾,现出女儿娇美的身形。发髻,也是刘公公一早命人为她新梳的,因着先皇后向喜素净,故,女儿的发上也不过仅以金钗束髻。
素颜,素衣,仿似一支初生的芙蓉花。
天子,背负双手,默立于十步之外,许久,才哑声道:“起来吧。”
权氏不敢轻违,忙强支起自个的双膝,娉婷,立于彼处,轻捻着手心内的衣带。
他,淡淡一笑,再道:“听黄偐说,你色艺双绝,平日,都会些什么?”
女儿,唇瓣张了数张,几次欲言又止。
虽说临来的途中,已由教养宫人教习了许多汉话,可,真到了圣驾跟前,三魂七魄早不知飞到了哪里,哪里还能想得起那些生涩的词句?
一张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好容易才挣扎着回道:“臣妾……犹擅……吹……箫。”
不过一个短句,竟被她说得如此断断续续,支离破碎,仿似失语之人。
男儿的眸光,登时深了下去,一时间,他不言,她吓得魂飞魄散。殿内,直静得仿似死水一般。
话音刚落,眼角余光,分明瞥见眼前人的精壮身躯,似晃了一晃。不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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