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路过》第51章


柴洛槿突然怔住,圆睁眼睛看过来。
「我随家母姓,姓乐。」
「噗——」柴洛槿好大一包口水喷在他脸上,「百氏……乐百氏?噗……」
真是人生处处有机锋,当初若无这百氏,自己不会得那下坤,不被他弄瞎眼,也不会被换走东西而无法察觉……「我们确实见过。」柴洛槿突然收起嗤笑,脸色变得些许深浅难辨。
她说起那些在棺材草屋的事情,百氏一脸惊诧,「哇,姑娘……」
柴洛槿却沉默下来,不知道又陷入到了哪里,突然咬唇仰首。
百氏嘴角抽筋,最受不得女儿家矫情地神伤,什么大不了的一定要三顿饭排队哭呢,鄙视之,摇头转移话题道,「说起送你去邘州城,我每次入城几乎都迷路,也是那一年去城里宝号药房卖药,结果错拐进一条胡同,猜我见着什么?一凶婆娘对着一个垂髫乳齿小儿上下其手,还扬言要强了他,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虽然我门中也是大奸大恶之徒,但是当时陡然一股正气,做了平生头一件好事,我潇洒地掷出了独门暗器『绣花针』,上面淬了我自制的『乱七八糟』毒,想必把那女人狠治了一顿……还有一次,啊,就是去年,我又去城里宝号卖药,迷路至酒楼中遇上两个怪人,抢了我师祖的毒『回溯』,虽然那毒无甚重大,毕竟也是一桩损失,被师傅骂了一顿,结果后来你猜,我跟师傅路过某地去拜会从不相往来的师叔祖孤妄老人,竟又见着那两人,居然是同一个师宗,那俩怪人叫箫音笛乐,现在可惨着呢……喂,你怎么了?」
柴洛槿嘴巴张开,又怔忡地死死咬住嘴唇,复又咬牙道,「没什么,我只是确定了后半生的目标……」
「什么?」
「杀了你……」
百氏摸头,看她呆呆坐在那里无话。
突然柴洛槿走出门去,倒进篱笆边那一丛青草地里看天。
若非中毒,怎么会被拐去悬棺后面,若非『回溯』……
天上有比呼吸更静的云朵,懒懒在飘荡,有个很累很累的人在那里面睡着了,她知道……
不哭了,流的是水而已,不是泪。
轻轻合眼,她已经大半年没睡过好觉了。
她与他在草原上放马相逐,他缓缓回头,浅笑道,「吾妻,再不管别人,以后我们只做自己了。」
他揪住泥土,撑在悬崖边俯看她下坠,落下的眼泪却没有滴在她手上,滴在哪里……在哪里?
背着手偏头,他挑眉笑着走过来,从一片虚空中走来,那么飞扬倜傥的翩翩青衣,有如初见,走到呆坐地上的她面前,伸手拉起她抱在怀里道,「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这样的人,注定要生受下去……」
既然这样,怨什么苍天捉弄。
柴洛槿张开眼,侧头看见脸旁柔软的青嫩小草,咬紧牙,憋住泪,「既然你能活得好好的……比自私绝情,我不要输给你……」
好吧,算我重生一次,天既不亡我,我一定不负它加诸我身的一切……
百氏挖耳屎走近,「啊!你躺在阿黄拉屎的地方做什么?」
柴洛槿一哆嗦,起身回看,啊,青黄相映美不胜收啊,「狗屎,吉兆矣。」柴洛槿点头,冲进房里换衣服。
「我决定了——重出江湖!」站在茅房门口的美少女背现万丈光芒,握拳道,「我需要追随者,比如——你们!」手指着采车前草中的百氏和在吃自己排泄物的阿黄。
没有回音。柴洛槿依然很激愤地筹划中,围着茅房绕圈捶手,「当然我的一切肯定已经被瓜分了,所以我再出江湖只能从零开始,首先,当然还是赚钱,干花之秘肯定被夺了,酒楼什么的也没了,改行改行,但是我最熟悉的除了这两样只有电子产业了,巴菲勒说过,商者,熟中取巧也,吕不韦说过,我绝不会投资不熟悉的产业——啊,说反了。总之……先要洞察细观,再伺机而动……小的们,跟爷出去看世界去——」
柴洛槿挥手豪迈,踹开篱笆兴冲冲往外走去,走了五十来步软下来回头哀求,「你……搭理我可好?」
百氏在五十步外与阿黄争扯一根草药正不可开交中……
五十六、参破无情
如果百氏入城要两个时辰,那么以柴洛槿百步一歇之速就无限放大到了……「所以我需要一匹马,骡子也成……不养驴了……」柴洛槿揉脚起身。两人终于进了博城。
初秋之时天气清爽,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柴洛槿闭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奔涌而来的那些复杂感觉,大半年了,甚至快一年了,莫名地躲着这世事。山中一日,是否世上千年呢。她重新振奋地指向一家赌档道,「虽然我可以帮你卖药,继而成为这片土地上最大的药材大亨,但是考虑到我不熟悉,短时间内来钱也慢,故弃之——这个,却是我拿、手、的!」
百氏冷瞥一眼,打击道,「先要有本金……」
柴洛槿遂蔫了,咳嗽道,「那便先随你去卖药……宝号药行是吧?」
「宝号是邘州城里的,这里最大的是济世堂,走吧。」背上包袱前进。
卖完药材得了点碎银子,柴洛槿一把抢过来往那家热闹赌档走去,「放心,想当日我在澳门挥金之时,你还不知在哪儿场啄兀空庵值叵露牡凳亲畎参壤辞模蛭枪戆严贰?br /> 「知道是鬼把戏还去上当?」
「嘘——你看着。」
柴洛槿一身土衣男装,看上去像个贪玩小孩儿,分毫不惹人注意。她在赌档边徘徊许久,眼睛在押宝之人身上逡巡,百氏在一边等得浑不耐烦了,才见她慢慢挤进去押了一注,果然赢了,之后她不动声色连押数把,竟把把得钱。不一会儿她走出来,抛抛手中变沉的银子,道还不够,遂又去另外一家如法炮制。
「为何别人十赌九输,你一把不失?」百氏盯着沉甸甸的钱袋放光。
「十赌九输,是因为赌局都是骗局,是赌档老板在一堆人中舍小钱赢大钱之局。比如方才那一堆,有多金之主或许多人大把押小,那么我押大就不会输,这叫跟虎谋食,是小人物生存之法,毕竟全世界要对付的,永远是树大招风之人……比如从前的我……」柴洛槿突然低下声去,怔忡许久,然后又高亢起来拍他肩膀教育道,「但也不全是某方押的钱多就输哪方,因为这样的赌档还有许多招子或托儿混在其中混淆视听,他们与赌档一起,看起来某一边钱押的多,有可能是加上了招子的钱,而实际赌客的钱却是另一边多而输那一边,这样做让输赢看起来似乎毫无定数,赌徒们觉察不出是老千。如果没有观察清楚哪些是托儿押的钱哪些是真正赌客押的钱,就会盲从误区,故定要先观察再出手……」柴洛槿忽然又想起曾经之失,当时情伤之下自负之中,如一只无目飞蛾爽快扑进火里,为今已不是一个悔字可以囊括,当时如此,若同样境况再来一遍,可能还是如此。
百氏眼眉稍有异色,觉察此姝定非寻常人,却脸色如常道,「回去么?」
「不,先看看,还要买些东西……」柴洛槿徒步往那边走去,皱眉想一定要买匹座驾,骡子也成……
「老板狼,」柴洛槿唤那老板,「给我牵匹劣马看看,能驮我就成。」
老板乐呵呵应了,还头一次有人唤他老板郎,「这就来这就来。」
柴洛槿在栏外等,看那牵出来的马一点也不差,知道这老板贪赚银子。
「客官看这匹马,马是劣中极品,牙口好,脾气顺,特别适合您这样的文弱公子,尤其此马带贵相,现在公子虽不见富裕,乘此马后定诸事捷顺马到成功……您看您看这么好的马,只卖十两银子啊……」
柴洛槿打个哈欠听老板狼吆喝啰唆,发现周围围拢一圈人,暗笑,十两银子,抢钱哪……这样的生意人看面相就知是针尖削铁、燕口夺泥、鹭鸶腿上劈精肉的人,不过,今日遇上她,要叫他精明反被精明误……
「其实,老板狼啊,」柴洛槿一脸诚挚可惜道,「我家中早有一匹劣马,本来想再买一匹给我兄长的,但是想起我不常出来无需多用,一匹便够了……」
老板有些不悦可惜神色,听柴洛槿又急切道,「可是我实在喜欢这匹马的马嚼子啊,你看这嚼子油光晶亮,质地奇妙,颇具古风,与我家那匹马般配之极,真真想要啊……这样吧,看您是否可以通融些许,便宜把这马嚼子卖与我,实在想要得紧啊!!」
老板一怔,马上眼珠儿一转为难道,「哎呀,这拆开卖实在不便啊……况且,」他突然神秘地扬声对围拢的一大圈观看之人道,「实话讲,一匹劣马哪里值十两银子,主要便是这古风马嚼子啊,这马嚼子是前前朝老臣的座驾遗物,价值可不简单,所以这嚼子得要九两银子!不二价!」一脸笃定。
柴洛槿故作惊奇道,「这么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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